我追求夢想的故事之十
那天，大海村子的街道上逢集，四面八方山里的人，都蜂涌到小街趕集。
大海姑家的村子里，有一位叫愛助的村人，和大海的姑是鄰居，就叫愛助到大海的母親家里捎信，說明了緣由，和要給大海介紹的女孩子的父親，見上一面，
那個人到了大海母親的家里。
愛助到了大海母親家里，先說：“我是他姑，讓我來給你捎個信？”
“什么信？”
“他姑在我村子里，給大海介紹了個女娃，你讓大海今天，就去和她父親見過面?！?p> “好！”
大海的母親這時候，臉上立即有了一個，太陽放光的色彩般的笑容，感謝地對愛助說：“中午，不要走了，就在我家吃飯，吃了飯后，再回家去了?！?p> 愛助不大好意思地說：“算了，我回家吃飯?！?p> 愛助家，離大海的村子有二十多里路，全憑人雙腳走，很消耗力氣的，肚子也就會餓得快。
大海的母親，再三真心誠意地留愛助來吃午飯，愛助去街了轉(zhuǎn)了幾個圈子之后，為他家買了些干辣子面等生活用品，又來到了大海家，大海的母親為愛助，撈一大碗雜面條，愛助吃飽了，回他家去了。
愛助走了之后，大海的母親，把家里人吃的飯碗，放在大鐵鍋里洗著，一面對大海的父親說笑話。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綠乎乎一大片白菜，人說夢見了青菜，要有喜事，果然他姑，就讓人來捎信，傳級大海說媳婦的事情。”
大海的父親以往，因隊里的一些事情，臉上有些如天氣的陰晦樣子的表情，如今有人來家中，說出這樣久久以來的牽動著的心事，臉上一下子也有了好事來到的笑容。
大海的母親交代了，見到了人家父親如何如何，大海的父親也說了幾句。
“我現(xiàn)在一時有些困難，不要緊的，我以后會掙錢，會有出息的！”大海的父親這樣叮嚀大海。
那天下午，大海沿村公路一直向西走，也不覺走路，是多么苦的事情，他還不是想見人家的父親，主要是想看看，那個女孩子長得怎么樣，能不能和他合得來。
天快黑時，大海到了他姑的家里。
大海雙腳跨進他姑的家里，姑和姑夫都在。
大海叫了聲：“姑。”
這一聲的叫，大海的姑，臉上就笑起來了。
大海又叫了一聲“姑夫?！?p> 大海姑夫的臉上也笑起來了。
大海的姑，對大海溫和地說：“大海，先吃飯，再慢慢說事?！?p> 大海的姑，揭開了圓圓的木頭鍋蓋，用了一個大黃磁碗，舀了一大碗紅薯，碗中每一塊都是圓圓的。大海走路，也走得肚子餓了，覺得姑家的紅薯，比他家的紅薯，要好吃很多。
大海進到他姑的小院子，他看到了什么？
一個從南到北的長長的小院子，小院子以南，用紅土筑起來的，高高的院墻。
院墻向東有樓門，大海從樓門進去的時候，推了一下樓門，樓門興奮得發(fā)出吱嚀一聲。
樓門內(nèi)跟前不遠，有一棵和院墻，同步高的柿子樹，正是春天里，柿樹枝上早已結(jié)了四四方方的小柿花，那些不能最終成為柿子的柿花，很多落在了地上。
小院子正西不遠，是一個三間土瓦房，中間有兩面小木門，木門是用黑漆染成的，給人一種厚實莊正之感。
房內(nèi)，一進門，靠北面的墻下邊，是一個土盤的鍋灶，鍋前地上，放著四方的木堆子，大海的姑做飯，拉風(fēng)箱時坐的。
北面的一面墻內(nèi)，盤有一個大土炕，大海的姑對大海曾笑過說：“姑怕冷，這做飯的鍋和炕連著。
屋內(nèi)中間以西的墻下邊，放著一面長長的紅柜子，新鮮，大?？茨羌t柜時，覺得是新柜子，上面漆的紅色，還紅亮亮的，像是早晨才升起來，和那輪紅亮亮的太陽的光感有相通之處。
大海的姑家時，當時處在困年代，還沒有條件安電燈，照明用的是小煤油燈。
那天，大海和姑、姑夫，還有姑的小兒子書元，吃過了晚飯之后，從門內(nèi)，向外望時，天幕如同完全閉了下來，在閉的時候，輕輕地顫響了一下，然后緊關(guān)，把漆黑般的暮色，徹底不折不扣地給掉下來了。
大海的姑，要知道一會兒要進行的事情，先要準備一下。
大海的姑，從里屋，端了一個小煤油燈，放在了那一道紅柜子中間一處，擦了一根火柴，發(fā)出了微小的紅火，對著小煤油燈的念子，用一小絲棉花挫成的，放在一個小瓶內(nèi)，露出一小節(jié)，火柴發(fā)出的紅火，對著燈念，燈念就亮起來了。
小煤油燈，發(fā)出來的亮光，先亮了柜子近前那一面高高的白墻上面，接著，散發(fā)到整個屋內(nèi)，都給人一種似明似暗的感覺。
在這樣微微的燈光中，大?？吹搅怂墓?，是一個大高個子，背還沒有彎曲，筆直筆直的，雙眼還正明亮，一閃一閃的，透出一種賢良寬厚之光，整個臉形不胖，不寬，倒顯得長一些，厚實整齊黑色的頭發(fā)，蓋過了耳際。讓大海對他的姑產(chǎn)生親切之感的，他臉上總是有微笑，在微略的燈光中，大海的姑，臉上的微笑，還依舊清清楚楚。
大?？匆姡墓梅?，拿著一根長煙鍋子，不停地抽旱葉，有一種煙味，在整個屋子的地上，滲透進去。大海的姑夫，臉色是一種如同棉花一樣的白色，給大海說話，發(fā)出的聲音，溫和，讓大海感受到可親。
大海的姑夫，還正坐在鍋灶前的，那個四方堆子上面抽煙。
大海的姑，點好了燈之后，站在柜前，對大海的姑夫說：“你去把女娃子的父親叫來?！?p> 大海的姑，迅速地站了起來，向屋門外走去。
那女孩子的家，就在大海姑家房后。
那女孩子名叫選娃，大海一次也沒有見過，模樣兒是不是俊俏，待男人會如何？大海心中，還是一個迷。
好在，選娃常到大海的姑家里玩，大海的姑就很有自信，中間，給那個選娃試說過。
選娃說：“我回去給我大說，我大同意，我就同意?！?p> 實際上，選娃說話不能算數(shù)的，決定她婚姻大事，還一定要她的父母親說了算。
也有人給選娃介紹過對象，先給他父親母親說，選娃也想見見，那男娃到底是什么模樣兒？也沒有見到，是一個那么虛影般的夢幻一樣。
選選雖是農(nóng)村娃，她也沒有上過多少學(xué)，對婚姻真正的意思明白多少，她還是長了一雙，不一般的挑選男人的眼光。
在大海姑那個長長的土炕上，大海的姑和姑夫，有好幾個晚上臨睡之前，都要說說選娃和大海的這門婚事，是不是能成功。
大海的姑夫輕輕地說：“我看那家人，選選的父親，雖說自己家里也是窮的叮鐺響，他是一個嫌貧愛富的人，如何能成？”
大海的姑卻說：“不要把話說得太死了，我親自給說說，說不定會有些意思呢。再說，都是一個村子里的，總會看些老臉吧?！?p> 大海的姑、姑夫，說了好多一會兒關(guān)于大海的婚事之后，眼睛上皮和下皮打起架來，才慢慢地睡著了。
大海的姑夫去選選家，選選的父親，還沒有來時，大海的姑就給大海說：“大海，姑給你叮嚀一下，一會兒，選選的父親來了的時候，人家問你什么時，你好好說說，千萬不要說錯了話。”
大海默默地點點頭。
大海此時想的，卻不是想要見選選的父親，他還錯以為，讓選選也來，能見上選選的面，實際上一會兒不是這么一回事。
大海正胡思亂想著，選選的父親進來了，他的前腳先跨進門內(nèi)的地上，剛一踏住，后面的那個腳，就快地跨進屋內(nèi)了，手里拿有一根長桿煙鍋子，腰板挺得直直的，臉色是本是白色的臉，因長年勞動曬太陽，上面蒙上了黑色的污洉一般。大海望了一眼，覺得他的氣勢比他們村子里的支書，還要有氣勢些。
大海的姑夫，后緩緩地進屋內(nèi)。
大海的姑夫，趕緊請選選的父親坐，端了一把小木椅子，放在鍋灶前，選選的父親坐在了上邊。
大海的姑，還是坐在那個鍋灶前的四方小木堆上邊。
大海坐在一個矮凳子上邊，大海的姑夫坐在一個稍高的木凳子上邊。
大海的姑夫，先把自己的旱煙，抓了一把，彎了一下身子，給選選的父親手上。
選選的父親帶的煙桿子上邊，就掛有一個小煙包，里面裝著煙，那小包低處，還鼓囊囊的。
選選的父親，從大海姑夫手中，接下了一把煙時，放在煙鍋里面，按了一下，大海的姑夫，把煙煤子吹著，發(fā)出了紅亮之火，給了選選的父親，點著了煙鍋里剛放的煙，然后叭噠叭噠抽了起來，散發(fā)出嗆人的煙味。
選選的父親抽了一鍋煙后，然后問大海，像老師問學(xué)生話的口氣說：“你今年幾歲了？你家里多少個人？你弟兄幾個？幾個妹妹？”
大?；卮鸬溃骸拔沂吡?。家里共有八口人。弟兄四個，兩個妹妹?！?p> 那個年代，找愛人，要社會關(guān)系好。
大海的姑趕緊說：“大海的二叔和三叔是共產(chǎn)黨員，他二叔是縣里的文教局長，三叔是教中學(xué)的老師?！?p> 選選的父親聽了以后，慢慢地點了點頭。
大海的姑夫，還不會找些大海，占優(yōu)勢的地方，講給選選的父親。
大海這時候，在選選的父親眼中，還是一個身體稍顯瘦弱的人，看不出以后會有什么出息。
選選的父親，看了大海一眼，心下便有明確的想法，滋生出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娃，“我女子怎么能嫁給這樣一個娃？我要給我娃以后，再遇到一個更好的男娃，說不定還能找一個有正式工作的國家人”。
選選的父親，屁骨還沒有坐熱，站了起來，對大海的姑和姑夫，以不傷害感情的語氣說：“我們回去再商量一下，行了，明天就給回個話，，要是不給回話，就是不成?！?p> 大海的姑，這時候的心情，希望選選的父親，這個晚上，能在她家多坐一會兒，臉上的肌肉微微地顫動了好幾次，用求人家的口氣說：“再坐一會兒吧?！?p> “不了?！比思矣密浐偷恼Z氣回了一下。
選選的父親，從屋內(nèi)走出去。
第二天，大海的姑和姑夫，還想選選的父親，能來回個話，肯定地說：“這事我們沒有意見。”
第二天，選選的父親，沒有到大海的姑家里來，大海有些沮喪地回到了父母親家里。
大海的父親母親，一看大海臉上的表情，就洞明這事沒有成，也不好再問大海。
大海當時，在農(nóng)村當農(nóng)民，到了他要找對象的時候，他心中喝望有女孩子，能來到他的面前，和她說話，和她談?wù)撘恍┐遄永锇l(fā)生的故事，就這么一點小小的愿望，實現(xiàn)起來，也許就是那么一小步，也是不容易的。
選選到底怎么樣？大海也知道，人家根本不愿意，他總想看見她。
有一個晚上夢中，大海夢到了選選。
夢中的地方，是在城西山下一塊長長的平地里，很多民工都在挑土，挑到了水庫的壩處。
挑土的人，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年小伙子，來往有一里多路，大海也在這些挑土的人群中。
工地上有高音喇叭，連綿不斷地傳唱著，一段接一段秦腔戲的唱段。
大海挑土?xí)r，聽到了春腔唱段，有好多次，竟站下了聽。
大隊的民兵連長蘇來，到了大海跟前，生氣地問道：“大海，你望你媽的”
大海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看了一下，那個罵他的蘇來，心想：這蘇來是那里來的人？
蘇來笑著說：“我是村子里的民兵連長，你怎么不認得我了?！?p> 蘇來又改變了態(tài)度，他臉上因為剛才對大海，停下來聽什么秦腔戲，表示不滿，這會兒又笑嘻嘻起來，他的意思，當農(nóng)民就是農(nóng)民，怎么停下腳步聽音樂？這在他看來，是多么一件不合理的事情啊。
蘇來挑著兩籠子重重的紅土，直向以西的修水庫的，那個高壩，大步流星般的走去。
蘇來走了之后，大海聽春腔，根本不用站下來聽，因為那是高音喇叭，就安在水庫工地上，這一道長長的山下邊，隔不多運，就安著一個高音喇叭。喇叭體形不大，它伸向前面，像是一個雙手握成的，一個大的圓形面子，另一端，倒小多了，不論什么樣優(yōu)美的音樂，就從它的前方，給傳出來了，傳得很遠很遠，會傳到天上的云朵里，假如播的是一首愛情歌曲，一定會傳到多少相愛之人的心中。
有一首電影的插曲，愛情的角落，能正好表現(xiàn)大海的心情。
大海挑著一擔土，挑到了以西的修水庫的壩前時，正好有人喊休息。
大海摔下水擔籠子，他向南面的山下眺望著什么，那里有一棵古老的，有蒼天高的大樹，看得入神了，卻看到了一個令他動心的奇景。
那不是什么奇景，而是一個人，就是那個選選，大海到了選選的跟前，和選選坐在大樹下，盡情地說話。
選選給大海說：“不是我不同意，我的爸媽不同意?！?p> 大海理解地點了點頭。
大海近距離地細致地看了選選，她的臉色是雪白之色，含有些許微笑。
選選大聲地說：“我喜歡你，只要你愿意，我現(xiàn)在就和你?！?p> 大海一看，這棵大樹下，前面有一片小林，能遮人。
大海也想這事，就拉著選選的手，親切地說：“咱們到那林中去吧，那里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p> 大海拉著選選的手，選選的手，有一種香味，熱溫溫的，著急著向前方樹林走去，正走著，選選的父親，一個黑黑臉的男人，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伸出強有力的大手，給大海的臉上一耳光。
選選大聲地哭著說：“這不怪大海，是我要他這樣的，我讓他拉我的手的。”
大海對選選的父親大聲地說：“你不要管我們青年人之間的事情！”
又說：“你根本阻止不了的，只要我和選選愿意！”
選選的父親不服氣地說：“我到大隊告你大海，說你耍流盲！”
“你去吧，你去吧，我一點不會怕你的！”
大海和選選的父親，不停地吵著。
大海在炕上翻了一下身，醒過來了，不停地回憶夢中情景，那真的是當時大海，心中所想的，在夢中的浮現(xiàn)。
大海當時，在村子里，有好幾位，他喜歡的女娃，愛好音樂的也有，就是當時，大海沒有一定的經(jīng)濟收入，如何養(yǎng)得起一個小家？這找愛人的事情，并不是離開地面，就建在空中，村子里人說，家里沒有吃的，你喝西北風(fēng)啊，就是這個意思。
多年以后，有一首朱明瑛唱的電影《被愛情遺忘的角落》插曲，《角落之歌》，真的把大海當時一段真實心境，表達表現(xiàn)出來了。
誰知道角落這個地方
愛情已將它久久遺忘
當年它曾在村邊
徘徊徘徊
為什么從此音容渺茫
嗯嗯嗯嗯
大海第一次經(jīng)歷，大海的姑，給介紹對象，連那個選選的面都沒有見，選選的父親，并不能真正能了解大海，就把大海給關(guān)在門外面去了。
大海并不就此，他也像向村中的那個齊齊，因在本地找不到媳婦，就只好離開了故鄉(xiāng)，去河南靈寶，招了上門女婿。
大海，是不是以后會以自己的能力，找一個媳婦，一時還看不出來。
大海當時的村子，是處在秦嶺深山區(qū)里的村子，幸虧還有一條街道，比別處山里的人還要強一點，但當時村子人里情況，從生活方面，這樣來說吧，關(guān)中人地多，是平原地區(qū)，能吃上大白面饃，可是村子里人，吃玉米糊糝，都不夠吃。大海常要求他的母親，把玉米糝子飯做得稠一些，或能做到白面饃，吃上一頓，母親在當時缺糧的情況下，無法滿足大海的心愿。
大海因見過，那個齊齊去河南家上了人家門，找到了媳婦，他看到過齊齊的相片，照得醉人的模樣，跟縣劇團漂亮的女演員一樣，大海也動過心，他也想到關(guān)中去，上人家的門，這事，對大海來說，不知從哪里開始？
大海有個舅舅，也是因為在商洛老農(nóng)，貧困，無法在當?shù)卣业较眿D，經(jīng)人介紹，就到了當時，住在關(guān)中大荔縣白馬營，上了女方家，那個女的，叫春霞，以后就是大海的妗子，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日子過的一樣的好。
大海的舅舅，每次從大荔縣回來的時候，還給大海家?guī)┗ㄉ髼棥?p> 有一年春天，大海家里糧食不夠吃，大海的舅舅，還請熟司機，把他家的玉米，裝在一個大麻袋子里，拉到了大海家院子大門前，救了大海家的困難難關(guān)。
大海一想到了，他的舅舅的時候，就想讓他的舅舅，能在他那里，找一個女孩子，招在人家家里。
但這一件事，如何能讓大海的父母相信，大海的舅舅能為大海，找一個招人的事情，放他去大荔縣舅家呢？
大海想用一個他舅舅，給他父母寫信時的舊信封，內(nèi)裝有他舅舅寫的信，同意讓大海來大荔來，有一個招人的事情，這怎么說服得了他的父母呢？
大海想以舅舅的名義，寫給他的父親母親的信，恐怕父母親，識得他寫字的筆跡，失破了他在說慌話，不支持。
這怎么辦呢？
大海想請一位本村的，和他玩得好的李民民，給他編造舅舅寫的信。
大海想起了他上初中時，班上的有一位女同學(xué)，她的名字叫吳芳芳。
吳芳芳是班上班長，學(xué)習(xí)成績好，而且愛好寫詩，寫的詩，曾被教語文的孫老師，當作范文，在班上上語文課的時候，給全班同學(xué)讀過。
有一天晚上上自習(xí)，教室里就只有大海和吳芳芳倆位。
吳芳芳對大海說：“大海，我寫了一首詩歌，給你讀一下，你聽聽？”
大海高興地說，像正在眺望天上的一片紅云朵一樣，涌出一種激動的心情，心想：班長，竟讓我聽她的詩。
大海欣喜地說：“你讀吧?！?p> 他聽見了吳芳芳，讀出了一首詩，大意是這樣的：
前方，有一個神圣的地方，離我不知有多遠？我卻以為，
離我很近，它不是一個虛影，不是空中高懸著的明月，
我竟能把那明月，緊緊地握在我的手中。前方的路啊，看著，那么謠遠。我走是一條光明大路，連綿無際，看不見盡頭。我一步一步地向它走去，走了不知多少年，離它，還有一步之遠，那我就繼續(xù)再向前走吧。
再難，我還是要向前走去。一定走到近前，像走到了我的好同學(xué)近前一樣。
大海和吳芳芳初中畢業(yè)以后，之間相距四百多里路，再也無緣見面，當初同學(xué)之間的那種友情，都變得隔膜起來了。
大海有好多回，站在村公路望村北的山，那山是深黛色的山，就想起了那吳芳芳的眉毛，就是一種黛色。
大海想請李民民，幫助他寫一封，以舅舅的口氣，寫給他的父母親的信，信中的內(nèi)容是這樣的，“我為大海找到了，一個招人的家里，那女的就叫吳芳芳?！?p> 吳芳芳，是他理想的女人的標準。”
有一個晚上，大海想到了，招人的事情，很久在那土炕上，輾轉(zhuǎn)反則，總是不能入睡。
大約到了半夜，睡著了，夢中，又夢到了吳芳芳。
吳芳芳，就來到他的小屋，南邊的窗子上面，貼有他母親剪的窗花，有老虎等動物，容易給人，引起一種幻想。
吳芳芳生氣地對大海說：“大海，你為何以你舅舅名義，寫的信上邊，把你要找的那個女孩子，寫成我的名字？這是為什么？”
大海有些奇怪，這吳芳，她是在南邊四百多里路的一個縣城，我是在北面另外一個縣，上中學(xué)時，我離開開故鄉(xiāng)，跟隨他我的二叔三叔，在那個縣城讀的中學(xué)，這畢業(yè)，過了多少年了，和吳芳芳，從來沒有聯(lián)系過，可吳芳芳，就來到了大海的小屋子，坐在土炕上，和大海說話，讓大海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大海聽見了吳芳芳質(zhì)問他說的話，清晰，每一個字，都發(fā)出一種如同叮鐺的鈴聲一樣，叫大海回味無盡。
吳芳芳問得大海，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實話實說：“我上初中時，總在心里，暗暗地喜歡你，只是不好意思給你說出來，你現(xiàn)在來到我的面前，這么反復(fù)地追問我，我只好給你實話實說了，就是當初喜歡你的心情，一直保持到現(xiàn)在，保持到我的夢中”。
吳芳芳地笑著說：“我也對你是這樣一種心情，我們這一生不能成為一家人，命運讓我們，只能在夢中相遇見，在夢中談笑風(fēng)生講故事，講我們中學(xué)時，班上同學(xué)的故事?！?p> 吳芳芳對大海說：“你知道咱們班上，那位文雅秀美的同學(xué)珍珍嗎？她家因為是城市戶口，她招到理發(fā)店學(xué)理發(fā)?！?p> 還有那位皮皮同學(xué)吧，在班上當時最愛打架，老師管不了他，他初中畢業(yè)，有親戚幫助，當上了一位公安干警了。”
大海聽吳芳芳講班上同學(xué)的故事，特別說到了皮皮，大海一下子記起來了，皮皮和他之間發(fā)生的小事，笑著說：“皮皮上中學(xué)時，有一回，沒有學(xué)校食堂的糧票、錢票，借我了共計五元，也沒有給我還。”
吳芳芳笑著說：“他不還給你，你把他怎么樣呢。”
吳芳芳知道大海目前人生有些艱難，微笑著對大海說：“我上中學(xué)時，是咱們班上，寫作文好的同學(xué)，是有才的同學(xué)，你現(xiàn)在千萬不要泄氣，你要有你自己，一個好的想法，那個想法，是你人生的動力，堅定地走下去吧！”
大海想去和吳芳芳，握一下手，把手伸開，又放開了。
大約吳芳芳，看不起和他握手，是他想錯了，沒有他人看不起自己的，看不起的人，就是那個他自己。
吳芳芳望著大海，臉色有些黑紅紅的，頭發(fā)上滿是花兒，一簇一簇的，和農(nóng)村女的發(fā)型不一樣，大海看見后，想到：吳芳芳，一看就是城里人了。
吳芳芳從大海家的土炕邊上，起身站了起來，把她的臉，貼在大海的臉上，緊緊地抱著大海。
這個擁抱動作完畢之后，對大海說：“我回西安去了?！?p> 吳芳芳，從他家的屋子出來，走到了公路上，正好來了一輛去西安的客車，吳芳芳上了車，大?？粗鴧欠挤?，上了車箱里面坐好了，還向吳芳芳招手，客車師傅關(guān)上了門，客車轉(zhuǎn)了一個灣兒后，就向遠方開去了。
大海喊道：“吳芳芳，到西安回來了，一定到家來??！”
大海大聲喊著，可是吳芳芳根本聽不見，也沒有回答他。
大海翻了一下身，醒來了，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大海去了一回李民民家，說明了寫怎么一封信，李民民提筆，很快為大海寫了一封信，用的是大海舅舅的口氣，寫給大海的父親母親的。
大海從李民民家回來，有一個以往大海舅舅，寄給大海父親的舊信封，大海把假的信，裝在信封內(nèi)，然后把封抽出來，給他的父親看了。
好笑的，大海的父親，是能夠識字的人，沒有細細看看信封，是過了很久的舊信封，是從大海舅舅的地方發(fā)來的。
大海的父親問大海：“你愿意走招人這條路嗎？”
大海堅定地說：“我愿意！”
大海不知招人，到了人家女方家里，要把身子不知低多少倍，好好地在人家家里，里里外外，都能拿得下來，真正能撐得起這個家，人家才會接受他的，要不然，很難容大海，在人家家里生存下去的。
經(jīng)大海的父母同意之后，大海第一次出遠門，從村北的公路上，先坐上客車到了西安，再坐火車，到了那個縣城，又坐了半小時汽車，在一個鎮(zhèn)，然后南二十多里路的一個村子走去。
大海大約在他的舅舅全家人吃午飯時，到了舅舅的家里。
站在舅家的門口，向南望去，是一望無際的沙地，沙地里長著密密的棗樹，沒有長棗樹的沙地，種的都是花生。
大海到了舅舅的家里，對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鮮，和商洛故鄉(xiāng)不一樣。
舅舅家的房子以東，是半面房子，一間廚房。
以西，又是半面房子，兩小間。
房子以北，有一塊地方，是一個小院子，沒有土，是沙地變成了實在的地面。
大海的舅舅家，養(yǎng)了一條小白狗，大海舅舅吃飯的時候，拿一塊白饃，喊要五，這是小白狗的名字，要五一聽到后，就跑到大海舅舅的跟前，在小院子南邊，樓門進來的墻角下邊，要五大口大口地吃著，大海舅舅，摔給它的一塊白面饃頭。
這讓大海大開眼界，商洛的生活，和這里人的生活不能比。
大海一到了舅舅家，舅舅就知道大海，來他家有什么事情。
大海的舅舅對大海說：“我找人打聽一下，你先在我這里，幫助割些草草柴?！?p> 大海說：“沒有問題。”
大海來到他的舅舅家里，大海的舅舅和大海的妗子，立即商量：“我去鎮(zhèn)上買些布，給大海做一身新衣服，和人家那女孩子見面時，也體面一些，大?，F(xiàn)在的這一身衣服，讓人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打扮?！?p> 大海的妗子支持地說：“你去買吧。”
大海的舅舅，雖有這么一個好想法，只是一時還沒有現(xiàn)錢。
大海的舅舅對大海的妗子說：“咱們家里，今年的花生還沒有下來，家里一時，錢的方面不方便，你想想，在誰家借些錢，先用一下？”
大海的舅舅，心中相到的一個人，就是大海妗子的妹妹的愛人，在西安當客車司機，家里一定有零用錢。
“你到小妹家里先借二十元錢？”
“你去一樣嗎？”
“好吧，我去?！?p> 大海的舅舅和大海的妗子，商定以后，大海的妗子專門去了一回，她的小妹家，向她的小妹說明了情況后，借到了二十錢，回到了自己家里。
大海的舅舅，就是拿著這二十元錢后，騎著家里的一輛舊自行車，到了北邊，二十里外的鎮(zhèn)上，買回了藍卡布。
當時那藍卡布，就認為是一種高級的布，是當時年代大人愛的一種顏色的布。
大海的妗子，會用縫紉機做衣服，大海站在西邊房子縫紉機近前，只見他的妗子，有時用手按一下那藍布，有時轉(zhuǎn)轉(zhuǎn)縫紉機上邊的小輪子，看她的心情，能為大海做新衣服，以為自己做一件大事，只聽縫紉機輪子，轉(zhuǎn)動發(fā)出的聲音，轉(zhuǎn)得比以前的要更快很多。
大海聽到了縫紉機上面輪子轉(zhuǎn)動的響聲，有些異樣之感。
大海的妗子，對大海微笑著：“我一天能做六件衣服?！?p> 大海聽了，有一種異樣之感。
這讓大海相到了他的母親，全家人穿的衣服，都是他的母親，一針一針去手工做，速度慢。他的母親，曾想買一個縫紉機，因為那年月，農(nóng)村人買縫紉機，還不是容易的事情，有一位騙子的人，到了大海的家里，也是一位熟人，說給大海的母親，能買上縫紉機，大海的母親，把家里賣豬娃的錢，給了那個人，那個人說得好聽，我要結(jié)婚，花錢，要不然，我就用自己錢給你先買回來，那人拿上大海母親給的錢，從屋子門出去，從此遠走高飛。
大海的妗子還問大海：“你到這里來，你媽你大，都會同意嗎？”
大海說：“同意?！?p> 大海又說：“先是我大并不同意，可是，還是我媽想的開，家里弟兄們多，共有四個，我到外面去了，家里還有三個。我媽給我大勸說了很久之后，我大才同意的?！?p> 大海到舅舅這里來，有一些小事，大海隔了多少年之后，還能記得一些。
這個小村子，全村人吃水，在村子當中，有一個大泉水池，大海好多回，挑著兩個白鐵桶，到村中泉水前挑水。
泉水有些深，用水擔，鉤住鐵桶的拌，吊下去，搖幾下鐵桶，鐵桶內(nèi)的水滿了之后，再用水擔鉤子，用力吊上來。
站在泉水池前，看那水時，那水清朗朗的，透明透亮之感。
大海舅大門南邊，是無邊無際的沙地。那沙地里的棗樹，一大片挨著一大片。
大海的妗子，給大海說過，“你去沙地里，吃棗子，可以睡在樹下地上吃?！?p> 當時，大海背著柴背籠，到沙地里，割那些高高的綠綠的草時，到棗樹前，摘過棗樹上的棗子吃，那一樹好吃就吃那一棵的。
有一種棗子，不是長形的，四面向外鼓起像小圓圓的小燈籠形的，特別甜。
大海那一回，從他的舅舅家里走的時候，他的妗子，還把他平時，偷摘的放在背籠底里的棗子，曬干后，讓大海帶回了商洛老家。
這里棗樹上棗子，是隨便吃，隨便摘，沒有人反對。當?shù)剞r(nóng)民，怕的是，打棗子的時候，連陰雨，曬不干，憑這棗子賣錢，如果遇上連陰雨，那帶給當?shù)剞r(nóng)民損失太大了。
大海想讓他的舅舅找招人事，并不是很好找到的事情。大海的舅舅四處托人。
大海在他的舅舅家里，還是很自由的。他自己到了當?shù)匾凰袑W(xué)，主動幫助中學(xué)的校文藝隊，拉二胡，還到鎮(zhèn)上演出。什么也不要的，人家也不會給的，只是有人管飯。大海只想，人家能讓他參加就行了，這是一件樂事。
在大海舅舅家吃早飯時，在小院子以北一處，放一個小桌子，大海妗子的父親，一位大高個子的老人，說話很溫和，和大海坐在一個小方桌前小凳子上面，吃著大海妗子做的白面饅頭。
這位老人笑容滿面地問大海：“你們老家好，還是我們這里好？”
大海憑感覺說：“這里好?！?p> 每天晚上，大海到這位老人家里去睡，睡在一個木板床上，老人總要講一些關(guān)于舅舅到他家的故事。
老人對大海舅舅的一個女兒，有特別的心疼之處，說到一次害病，好可憐，最后，醫(yī)生想盡一切辦法搶救，才出現(xiàn)了死而復(fù)活的奇跡。
這位老人，臉色赤紅臉，說話柔和，有嚴師的氣度，他并且是當?shù)匾晃桓呒壍牟每p師。
大海的舅舅妗子都不在世界上了，恐怕這位老人也早不在世界上了。
大?；貞涍@些親人的時候，對這位老人總有很多懷念之感情。
有一天中午，大海的舅舅，把那位當?shù)氐闹袑W(xué)音樂老師，請到家里吃午飯。
吃午飯的時候，舅舅對中學(xué)音樂老師說：“你幫我打聽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家?！?p> 大海的舅舅，把大海吹得天花亂墜，說他的音樂水平多么高，這里的中學(xué)
小學(xué)缺音樂老師，來了以后，當個音樂老師，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老師姓王，大海舅舅說：“王老師，端起來，喝一杯“
那位王老師端起了一小杯酒，和大海的舅舅還碰了一下杯，兩個人一飲而盡。
王老師對大海的舅舅說：“北面村子里，一位支書家，有一個女子，尋招人的，我找人去說說，看行不行？行了，給你回話。”
親愛的讀者朋友，那位王老師，是不是給大海找到了一個，招上門女婿的事情？要知后事如何，且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