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
每個人都想成為輪回者。
當(dāng)創(chuàng)世之神暮色的意志降臨,一切世俗權(quán)力都變得無足輕重。
暮色興建主神空間,征召戰(zhàn)士為其征戰(zhàn)諸多宇宙,祂稱這些戰(zhàn)士為輪回者,賜予輪回者們遠(yuǎn)超凡塵的力量,這種力量可以扭曲和踐踏一切現(xiàn)有的規(guī)則和常理,讓其足以掙脫世俗的枷鎖和桎梏,成為全新的階層。
為了成為輪回者,人們想出了各種各樣的辦法,而為了重新奪回女神的信賴,創(chuàng)世神殿也開始為輪回者提供各種資源和便利。
神臨歷6年,時任教皇莫西那干于夏國京都興建了世界上第一座以培養(yǎng)輪回者為目的的輪回學(xué)院。
而到了如今,神臨歷19年,世界上已經(jīng)遍布輪回者學(xué)院,每年都會為暮色提供數(shù)十萬合格的輪回者。
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想要成為輪回者。
蘇鐸今年23歲,是一艘遠(yuǎn)洋漁船的船長。
伴隨著空間的降臨,很多固有的規(guī)則被打破,在帶來了巨大的進(jìn)步的同時也在世界各地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混亂,空間帶來的科技與生產(chǎn)力的爆炸性增長摧毀了很多人的工作,使得人們不必再為了生計而奔波,放縱與享樂儼然成為了一種時尚。
空間降臨前后出生的人被稱為真正的頹廢的一代,而蘇鐸正是這一代中最為典型的存在,在完成了為期十二年的義務(wù)學(xué)習(xí)之后他開始了自己自由而放縱的生活——酗酒、吸煙、賭博,這一切成為了生活的常態(tài),而打斗則成為了最好的調(diào)劑。
在厭倦了這一切之后,蘇鐸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羅科通過貸款購買了一艘嶄新的漁船,他們將其命名為科多獸,揚(yáng)帆出海。
雖然是一艘漁船,但他們都是福利院出來的孤兒,天不管地不收,揚(yáng)帆出海的主要目的也是玩鬧,而非賺錢。
此時的漁船悠然漂浮在安靜的海面上,放眼望去碧空如洗,深藍(lán)色的大海悠然蕩漾,浪花拍在船舷上,與甲板上的熱鬧歌聲共同構(gòu)成了一曲熱鬧的交響。
船上的十幾個伙計全都坐在甲板上,他們腳底下放著十幾箱啤酒,此刻已經(jīng)空了大半,真是酒酣耳熱的時候。
蘇鐸左手摟著羅科,右手拿著酒瓶子指著一個伙計道:“小三兒,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給我和你羅哥面子,我們倆干了,你看著來!”
說完了話也不等小三兒回話,舉起酒瓶一仰頭,只見瓶內(nèi)的啤酒一點點到底,竟然是被他一口氣給干了。
“好!”
這一瓶酒下去頓時炒熱了氣氛,眾人紛紛叫好,隨著蘇鐸這一口氣干了一瓶,旁邊的羅科卻是嘿嘿一笑,趁著蘇鐸喝酒的功夫沖著大家打了一個眼色,偷偷用手里的酒瓶換了旁邊一個空的拿在手里。
大家一起出海幾個月早已經(jīng)混得很熟了,只是有人低聲笑了笑,卻無人出言戳破。
那一邊小三也是喝了不少,不過他坐在蘇鐸對面,沒辦法像羅科那樣玩小手段,只能一梗脖子一瓶啤酒灌進(jìn)了自己的肚子里。
不過他卻沒有蘇鐸這樣的技術(shù),一瓶酒喝了一半就被嗆到,啤酒從鼻子里直接噴了出來弄濕了蘇鐸的褲子。
看著小三兒滑稽的樣子,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紛紛舉起酒瓶大口喝起了酒來。
蘇鐸這時候已經(jīng)喝得有些多了,但是卻還沒到斷片的程度,眼睛一斜就看到了羅科手中的瓶子,不由得眉頭一皺:“老羅,你這不講究啊,怎么拿個空瓶子唬我呢。”
羅科自然是矢口否認(rèn):“你可別瞎說,大家都看著呢,你們說我剛剛是不是和他一起干的這瓶酒!”
眾人自然是紛紛點頭附和,實在是蘇鐸酒量太好,從來沒見他喝到斷片過,所以每到喝酒大家都想多灌他一點,看看他到底會不會喝醉。
蘇鐸嘿然一笑,掃視眾人:“哦,都看到了啊,那也行啊,咱們打個賭怎么樣?”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到:“你說吧鐸哥,賭什么?”
“咱們就賭這瓶子是不是本來就是空的,剛剛老羅喝沒喝那瓶酒,剛剛老羅要是喝了,我一個人把旁邊這一箱酒全吹了,要是老羅沒喝,沒別的,老羅你自己吹五瓶,我陪著老羅一起,然后你們每個人吹三瓶,怎么樣?”
羅科眉頭一皺:“別把鐸哥,你都喝了一箱半了,再來一箱我怕你再把自己淹死?!?p> 話可能不是什么好話,但是這里面的關(guān)心之意卻是真的,男人之間大多如此,越是親近的關(guān)系說起話來就越隨意,真到了一定程度兩個人之間說話那簡直是對著罵街,旁人都聽不得。
蘇鐸嘿嘿一笑,指著羅科手中酒瓶的瓶底:“你這瓶是我剛才喝的,里面還有倆煙頭呢?!?p> 羅科一愣,把瓶子舉了起來,透過陽光還真就看到兩個煙頭被剩下的一點啤酒粘在了瓶底。
眾人湊過來看過,又是哄堂大笑,讓羅科鬧了一個大紅臉。
這一場酒足足喝到了晚上,一半人都醉的快不省人事了,互相攙扶著回去了艙里睡覺,只有蘇鐸一個人還勉強(qiáng)保持著清醒,但是走起路來也開始打晃了,他拉起趴在桌子上的羅科架在肩膀上,就要把他拖回到艙里面去。
“嗝……”
羅科打了一個極長的酒嗝,勾引得蘇鐸一時間也沒有忍住,長出了一口酒氣。
兩個人打完了嗝,不由得相視一笑,又都嘆了口氣,兩人皆是一愣,便又笑了起來。
這一番交流之后,二人也不著急回到下面去,蘇鐸給羅科點了支煙,兩人靠著船舷,望著大海開始吞云吐霧。
海上日落,自有一番磅礴氣象。
一支煙吸了大半,羅科才開口說到:“這次出海之后回去,準(zhǔn)備做點什么?”
蘇鐸扔下煙頭,將其碾滅,望著海岸的盡頭道:“我不知道,不過人間總是有很多好玩的事情,我想把全世界都走過了,能玩的都玩過了,我這輩子應(yīng)該也就到頭了。”
羅科點頭:“這次回去之后……我想去做輪回者。”
氣氛有些沉默。
直到蘇鐸點起了第二支煙:“太危險了,每年幾十萬輪回者,死亡率達(dá)到了57.3%,一多半的可能會死?!?p> “成為輪回者,如果能夠完成一個S級任務(wù),或者五個A級任務(wù),就可以實現(xiàn)一個影響這個世界的愿望?!?p> 說到這里,羅科展顏一笑:“我想讓我的父母活過來?!?p> 和蘇鐸不同,羅科成為孤兒并不是因為他的父母并非拋棄了他,而是因為一場車禍雙雙離世。
蘇鐸張張嘴,他想勸羅科,但是又不知如何開口。
羅科展顏一笑:“我知道,畢竟他們?nèi)ナ赖臅r候我也只有五歲,要說有多深厚的感情那是在自欺欺人。但是我想讓他們活過來,想讓我的人生變得有意義一點?!?p> 蘇鐸默然,轉(zhuǎn)身搖搖晃晃走進(jìn)了船艙。
在艙門口,蘇鐸停住腳步,道:“喂,努力活下來啊,不然的話我就要去復(fù)活你了。”
日落,月升,月至中天,忽然陰云密布。
暴雨,狂風(fēng)。
蘇鐸醉的最淺,他從昏睡中醒來,踉蹌著走了兩步還以為自己宿酒未醒,直到門框找到了他的腦袋,他看到舷窗外的狂暴大海才醒悟過來。
抄起一旁的錘子砸碎了按鈕上的玻璃,頓時警鈴大作,一船人都忙亂起來。
“該死,天氣預(yù)報不是說今天這里不會有什么大風(fēng)浪嗎!”
蘇鐸抱怨著,三兩步搶出艙室便要去駕駛艙內(nèi),然而突如其來的大浪將這艘并不很大的漁船拍打得在海上傾斜起來,讓蘇鐸頓時變成了滾地葫蘆。
好容易從地上站了起來,蘇鐸便聽到了一聲脆響。
咔。
那是龍骨斷裂的聲音。
然后是整個船體的迅速翻轉(zhuǎn),將蘇鐸弄得暈頭轉(zhuǎn)向,當(dāng)他再清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踩在了天花板上。
搖晃的船,洶涌的水,風(fēng)聲,暴雨聲,船體開裂的響動。
諸多信息涌入蘇鐸的大腦,每一種信息都只有兩個字“危險”!
繁多雜念頓時被求生欲擠壓到了邊角,他的腦海全然只有一個念頭:跑!
船上還有兩條救生艇,救生艇處的暗格是唯一的出路!
沒有多余的動作,船體的構(gòu)造一瞬間在蘇鐸腦海中閃過,他把穩(wěn)下盤,在晃動的船體中以一種不似人類的專注穿越過去。
終于,敢在船體完全斷裂之前,蘇鐸一腳踹在了救生艇暗格的開關(guān)上,船舷開出一個通路,蘇鐸游了出去。
然而,伴隨著這個動作,卻有更多的海水涌入其中。
蘇鐸顧不了這些,他向外拼命地游、掙扎,抱著一個救生圈向更遠(yuǎn)處游去。
咔嚓。
一聲巨響將蘇鐸從這種高度集中的狀態(tài)中喚醒,他在海水中轉(zhuǎn)身望去,看到自己的漁船從中間斷為兩截,旋即被海浪拍進(jìn)水中。
他嘴唇清白,看著漁船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我、做了什么?
他看著自己手邊的救生圈,看著眼前的大海,看著自己蒼白的手。
我拋下了自己的同伴,拋下了自己最好的兄弟,茍活了下來……
可是我當(dāng)時能做些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啊。
不,我可以救他們,至少能救下幾個。
可是船沉得這么快,我要是留下,就只能一起死而已。
如果沒有打開暗格,也許這艘船不會那么快沉沒。
……………………
蘇鐸在海上漂浮了整整三天,才被救援隊救起,此時他已經(jīng)飄到距離出事地點五十海里以外了。
被救起來后,蘇鐸昏迷七天,醒來之后的第一句話便是:“我要成為輪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