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shù)日整個天劍宗都沉浸在一片歡快的氣氛中,一是掌門高徒白秋楓成功晉入后天,在整個神州年輕一輩中已算是了不得的成就,眾人皆為他高興,再則是終日在山中苦修總有乏味的時候,宗內(nèi)又大多是年輕弟子,能重回市井去原安郡逍遙幾天也格外令人期盼。
很快便到了出發(fā)的日子,除了田燦長老不喜這般鬧動以及一些課業(yè)并不順利的弟子外,其他人幾乎都坐上了外出的車隊。
那原安郡離的也不算甚遠,不到一日工夫,便已到了城門外,例行盤查后稀稀拉拉十來輛馬車也順利入了城。
一切早已安排妥當,眾人很快在自家宗門經(jīng)營的客棧安頓完畢,只待第二日到城中最高的朝鳳樓中歡慶一番。
翌日李云天照例起了個早床,練了一番拳腳后方才去用早膳。正吃喝著聽得一道嬌俏招呼之聲:“趁著時候還早要出去逛的快點啦!”抬頭一看正是袁慧師姐。此聲一出,眾年輕弟子皆蠢蠢欲動,但有些弟子摸了摸干癟的口袋略有些垂頭喪氣。與袁慧站在一起的魏明看在眼里,也高聲說道:“大家伙要買什么我都包了,只不過你們別太過分了啊?!北娙艘宦牸娂姾炔剩约辈豢赡偷拇負碇好髯吡顺鋈ァ?p> 李云天本就對魏明心有芥蒂,見狀心里直嘀咕:不是大師兄還總是擺出副大師兄的模樣。也不去湊那熱鬧,依舊不緊不慢的啃著手里的饅頭,耳邊這時傳來一道怯怯聲音:“云師兄,你不去嗎?”
李云天回頭一看,果然是蕓珊那小丫頭,笑了笑:“你想去?”薛蕓姍用力的點了點頭。李云天想了想略帶尷尬的笑道:“可是我沒錢啊。”
薛蕓姍聽得這話像邀功似的舉著一個錦織錢袋雀躍道:“我有我有,云師兄要買什么都沒關(guān)系?!?p> 這下李云天更加尷尬了,心中暗想:我這不就成吃軟飯了嗎,不行不行。但看師妹那期待的眼神,強撐道:“師兄哪需要你的錢啊,你自己好好收好,別弄丟了,咱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清晨的原安郡尚頗顯冷清,只有一些早起擺攤之人,比起李云天當初第一次去過的郡城清荷還略有不如,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應也只有這種邊陲小城,宗門才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發(fā)展自己產(chǎn)業(yè)而不被朝廷難堪吧。
兩人并未跟上大部隊,只是這么漫無目的的閑逛著,正瞎晃間迎面走來一個陌生人突然站定,略帶驚喜的說道:“這不是薛師妹嗎,好久不見了。”
李云天定睛一看,來人一身錦衣,全身珠光寶氣,但兩眼狹長倒吊,面容陰鷙,臉色更是分外慘白,一口森森白牙分外恐怖,看面相比他大不了多少,卻比他高了大半個頭,這幅尊容實在讓他不難想到地府里的白無常。
薛蕓姍本在擺弄著手里的糖人,聽得此話抬頭一看竟嚇得手里的糖人跌落在地,頓時連忙躲在李云天身后不敢說話。李云天皺了皺眉頭還未說話,來人微微偏了偏頭看向他又寒聲問道:“你又是誰?”
“天劍宗,李云天?!?p> “呵呵?!眮砣寺勓灾皇遣恍家恍?,“看你長的油頭粉面的,怎么,小小年紀就想勾搭薛伯父女兒來飛黃騰達?”
還未等李云天反駁,來人身子往前傾了一傾說道:“那你有沒有問過,蕓珊可是有未婚夫在這呢?!?p> 李云天聽得這話猛的一回頭看向薛蕓姍,只見小丫頭嚇的點了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急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云天眉頭緊鎖,回過身來直視著那陰鷙少年道:“再重新自我介紹下,天劍宗宗主親傳弟子李云天,敢問閣下姓名。”
這話倒是讓那人驚了一下,只見其略微沉默了下回道:“想不到自白師兄之后薛伯父又收弟子了。也罷,你聽好了,我名顧千殤,是神刀門的少主,也是薛師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你明白了嗎?”
李云天雖信了三分,但觀薛蕓姍那副受驚嚇模樣,心中仍是惱怒異常,將其牽至一旁安慰了一聲后厲聲對顧千殤道:“我不知道什么神刀門,也不論你這話真假,只是看你將蕓師妹嚇成如此,就必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勸你速速離去,不然我叫你好看?!?p> “好,好一個天劍宗宗主親傳弟子,果然夠囂張?!鳖櫱憵鈽O反笑:“想教訓我?先讓我看看你有幾分斤兩?!痹捯魟偮湟咽且蝗睋v面門而來。
李云天沒想到他不由分說便出手攻擊,只來得及抬手招架,一股大力從雙臂傳來,劇痛之下被擊的連退數(shù)步,若不是每日勤加練習下盤極穩(wěn)早已跌倒在地。
“連引氣入體都未有,也想跟我分庭抗禮,實在可笑。”顧千殤得勢不饒人,冷笑一聲又欺身而上,一拳接一拳不斷打出。
李云天剛剛穩(wěn)住身形,見對手又猛然攻來,只能邊躲邊退,第一拳已讓他雙臂酸軟無力抬起,再挨上幾拳那還了得。躲閃騰挪間,李云天也曾伺機反攻,但對方以攻代守一拳一腳上皆攜帶氣勁,逼得他每次不得不撤招回防,不一會身上又挨了三拳兩腳,李云天強撐著勉力站起,但心知對方再來兩下自己便要倒臥當場了。
顧千殤極怒之下連番攻擊也耗損了不少氣力,見李云天搖搖欲墜,嘿嘿一笑:“最后一拳,打爛你那張臭臉,叫你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巴?!闭f完急速一拳直沖而出。眼看就要擊中李云天面門,揮出的手卻突然被穩(wěn)穩(wěn)抓住不得寸進。
顧千殤偏頭一看,只見一冷漠少年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眼睛卻是看向李云天:“你這樣,很給宗門丟人。”
李云天后退了兩步,朝地上啐了一口:“傲清霜是吧,不用你多管閑事。還有你,顧千殤,你得意不了多久?!闭f完便跌跌撞撞的往來時路回去,薛蕓姍在原地手足無措的朝他們望了望,也追著李云天離去了。
“哼!”顧千殤猛的一甩手,擺脫傲清霜鉗制后說道:“看那家伙,連百日筑基都未完成,想必是剛?cè)腴T未多久。你呢,也一樣?”
“一樣,也不一樣?!?p> 稍加思索,顧千殤便明白傲清霜所言之意,看待傲清霜的眼神分明發(fā)生了變化:“也就是說你入門半月左右,便已引起入體,想來你之前頗有武學底子了?!?p> “不是?!?p> “哈哈,你想說你是個絕世天才了,難道你也是宗主親傳?”顧千殤聞言雖是哈哈大笑,但神色卻又慎重了三分。
“不是?!?p> “哼,跟你說話太過費勁,本少主今天打累了,不與你在這啰嗦?!鳖櫱懻f完便要離去,卻被傲清霜伸手攔住:“傷了人,就想要走?”
“你想干什么?”顧千殤聞言本就狹長的雙眼微微瞇起,眼縫中透出危險的光芒。
“打一場。”
再看李云天這邊,剛給自己涂完跌打藥膏躺在床上就見劉煜推門走了進來,手里還提著些點心:“聽說你被神刀門的少主給打了,傷的不要緊吧?!边呎f邊在李云天身上摸來摸去。
“哎喲,你給我輕點?!泵酵刺帲钤铺焯鄣闹苯袉?。
“嘿嘿?!眲㈧嫌樣樢恍Γ謫柕溃骸澳阍趺锤蚱饋砹?,他雖然跟你年歲一般,卻是自幼習武,你竟然沒被打成豬頭。”
“呸呸呸,說什么呢,我雖然略遜一籌,但也打的有來有往,你要是在現(xiàn)場啊,就知道我的基本功有多扎實了。”李云天抓起一塊點心就往嘴里丟去,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
“別吹牛了,我可是聽說了,你是被傲清霜救了,不然你就是被抬回來的了?!?p> “薛蕓姍這小妮子,嘴巴真大?!崩钤铺觳粷M的嘟囔了一聲,隨即問道:“那神刀門是個什么門派啊,這里的地頭蛇?”
“你不知道啊?!眲㈧喜挥傻皿@詫道:“原安郡的產(chǎn)業(yè)基本就被我宗和神刀門壟斷了,并且兩派一直互鄰友好的,只不過他們的派門就在這城中?!?p> “總之吧,你這頓打算是白挨了,不管是你打了他還是他打了你,兩派之間這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想找長輩討公道是不可能的?!眲㈧吓牧伺氖终f道:“好了,看你還有力氣拌嘴應是沒什么大礙,好好休息吧,中午應走的動吧,我先過去了啊?!?p> 李云天隨口應了一聲,心里卻是暗暗發(fā)誓:白挨?我很快就要打回來。
正午的慶典倒是乏善可陳,無非就是吃喝玩樂,只不過中間倒是多了不少生面孔,李云天打聽之下才知道,都是宗門外派在這里的弟子,也有些是在附近歷練也來湊湊熱鬧。
躲在角落的李云天正一個人吃著菜,聽得一渾厚嗓音恭賀道:“白賢侄英雄出少年啊,我神刀門要是有你這樣的青年才俊該多好啊?!?p> 聽得神刀門三字,李云天馬上抬頭直往主座望去,只見一身形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在那與宗主和白師兄寒暄,身邊跟著一瘦削少年,正是那顧千殤。
顧千殤視線也在場中尋找著,但看到李云天只是略略一停頓就飄了過去,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傲清霜身上,那狹長的雙眼又微微瞇了起來。
被輕視的屈辱感涌上心頭,轉(zhuǎn)過頭去不再關(guān)注的李云天暗下決心定要快些突破,此時卻聽到薛濤呼喚:“云天,到前面來?!?p> 有些不情愿的走上前去,聽得薛濤介紹道:“顧兄,這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李云天,與令郎年齡相仿,若有閑暇可以結(jié)交一二?!?p> 那神刀門門主名叫顧城,頗有些豪氣道:“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薛兄你眼光不差啊,只可惜薛某沒這個福氣,犬子實在……”說著側(cè)頭看了顧千殤一眼,輕喝一聲:“還不見過這位小兄弟?”
顧千殤臉皮一抽,因父親話語僵硬的身子微微一彎,對李云天拱手道:“在下顧千殤,見過薛宗主高徒?!?p> 李云天此時竟有種狗仗人勢的錯覺,且萬分好奇這顧千殤身為神刀門少主怎么姿態(tài)突然放的如此之低,心中雖是疑惑,但仍是抱拳回禮:“在下李云天,顧少主客氣了?!?p> 見過禮后兩派掌門皆揮了揮手,兩名少年偷偷的互相橫了一眼,皆退回自己座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