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上,姚堯不安地捏著手中臨時趕制的香包,隨著女學究的一步步逼近,她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烈,這是鬼族的小姐們的課堂,平日里要學會制香、打茶、插花、女紅等等,這其他的姚堯還能應付,只是這女紅……
看著手中趕制的香包,姚堯咬牙切齒。就在這時,女學究走到她身邊。
“郡主,你的香包呢?”
姚堯最終還是沒把趕制的香包拿出來,而是將手心遞了過去。
“學生沒有完成課業(yè),請學究懲罰?!?p> 女學究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無奈地拿出戒尺“啪!”的一下打在了姚堯的手心上。
姚堯感覺到別人的目光,臉上的溫度瞬間升高,她發(fā)誓,她寧愿被打開花也不愿意被人這么圍觀。
正當?shù)诙乱蛏蟻淼臅r候……
“學究手下留情。”
眾人回身看見門口的阿萊。
諸位貴族千金起身朝阿萊問好。
姚堯的臉更紅了,她從小是銀杉看著長大的,對阿萊自然也是熟悉的,可是如此窘迫的情況被阿萊看見,讓她本就驕傲的自尊心打擊得更為徹底。
阿萊一臉笑意:“學究,前幾日小郡主和王爺一同上學,將這個落下了,月隱小姐以為這是王爺?shù)臇|西,誤收了起來。想來……該是小郡主的?!?p> 姚堯一怔,她看著女學究接過阿萊手中的香包,那香包……竟然和自己做的一般無二!那個香包被剪成那個樣子,怎么可能被復原呢?
女學究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的確和小郡主的出針習慣一樣?!闭f著還笑笑:“小郡主,有進步?!?p> 姚堯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下了課,姚堯抱著書包追上了阿萊:“還好你來了,謝了?!?p> 阿萊笑意不減:“小郡主,您的這聲謝謝,給錯人了?!?p> 姚堯趕到訝異:“什么意思?”
阿萊的笑容依舊:“小郡主,你難道真的以為,阿萊有這個能耐做一個和小郡主同樣的香包嗎?”
“是月隱熙箋?”姚堯的聲調(diào)都挑高幾個八度。
阿萊沒說話,仍然只是笑笑,離開了。
所謂侍讀,月隱熙箋漸漸成了洛瑾瑜的小尾巴,不論去哪兒,洛瑾瑜總愿意帶著她。仿佛是年少時有她陪伴養(yǎng)成了習慣,總覺得自己說話身邊有人應和的感覺很好。
月隱熙箋漸漸覺得,這個被囚禁在龍窟山的少年,心中卻住了個太陽,他可以高興的時候笑得最大聲,可以生氣的時候罵的最大聲,他可以去打玄鷂,給受傷的癡兕包扎,風流少年,大概如此。
月隱熙箋!
龍窟山的后山回蕩著這幾個字的時候,仿佛整個世界都是開心的。
洛瑾瑜站在那棵歪脖樹上,爽朗的笑聲回蕩整個山林。
有的時候月隱熙箋也忍不住問自己,雖然在他身邊,自己就像一個掛件兒似的,失去了月隱家族的榮耀,可是她是真的開心,這開心,是洛瑾瑜帶給她的。
“殿下,你快摔下去了?!痹码[熙箋從旁邊警告。
“沒事,又不是沒摔過。男子漢,越摔越結(jié)實。”洛瑾瑜直接靠在樹干上,翹起二郎腿,雙唇之間抿住一片長葉,有時候他心情好了,還會用葉子吹一曲兒。
“上次和癡兕打架,不知道是誰在那被打的嗷嗷叫。”月隱熙箋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月隱熙箋,拆臺是不是?”洛瑾瑜瞪眼。
月隱熙箋冷笑:“我哪兒敢啊,只是殿下下次受傷換個地方,別讓我看見,否則會有人說我見死不救?!?p> 洛瑾瑜不落下風:“信不信明兒我就讓學院里的女師專門叫你醫(yī)術(shù),其他的一概不讓你學,爺每天都要被打的血肉模糊專門讓你上藥!”
月隱熙箋唇角一抽:“小王爺,你真出息?!?p> 洛瑾瑜晃悠著大長腿:“我聽說一直以來,韓淑君沒少給姚堯點火欺負你?”
月隱熙箋面無表情:“與我何干?倒是你,好像很閑?!?p> 洛瑾瑜失笑:“看不出來,你還挺關(guān)心我,小爺平時沒白向著你?!?p> 洛瑾瑜的不要臉,月隱熙箋已經(jīng)習慣了,不過他能討到便宜的情況,也就在嘴上。
兩人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阿萊已經(jīng)準備好了熱茶。
月隱熙箋接過熱茶,喝了一口。
“不錯,雪頂含翠。不過……我還是喜歡茉莉花?!?p> 阿萊的笑容一僵,茉……茉莉花?阿萊的唇角都僵住了,月隱小姐,您的喜好還能再接地氣兒點嗎?
月隱熙箋喝了一口熱茶,就打算沐浴睡覺。
阿萊走過來:“月隱小姐,今日姚堯郡主來過?!?p> 月隱熙箋在澡盆中舒服地閉上了眼睛,輕輕“哦”了一聲。
月隱熙箋的平淡在阿萊眼中并不稀奇,可是她仍然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姐不想知道今日的情況嗎?”
“不想?!?p> 阿萊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現(xiàn)在越來越看不透月隱熙箋了,若說她這人無情,她卻費盡心思整夜趕出了姚堯的香包,要說她有情,可如今姚堯什么反應她似乎并不關(guān)心。
忽然,月隱熙箋閉著的眼睛睜開了。
“月隱城……還是沒有消息嗎?”
被月隱熙箋忽然這么一問,阿萊一怔,這幾乎是月隱熙箋最頻繁的問題。
阿萊我真的很想給她一個其他的答案,可是……
“沒有?!?p> 月隱熙箋從澡盆中站起來,從她的表情依舊看不出情緒。
她披上了睡袍,直接去睡覺。
阿萊眨眨眼睛,唉,月隱小姐什么時候能給她一個不一樣的表現(xiàn)?。?p> 第二天,月隱熙箋一睜眼,就看見姚堯那張臉,如果不是她定力超群,她不一拳揮過去打掉她兩顆牙。
月隱熙箋往上拽了拽被子,沒說話。
“還不起嗎?我等你很久了!”姚堯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月隱熙箋。
月隱熙箋不急不緩地打了個哈欠:“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p> 姚堯:……
月隱熙箋換完衣服,阿萊已經(jīng)準備好了早飯。
“郡主,還沒吃早飯吧,一起吃點?”阿萊笑意依舊。
姚堯笑著應了,坐了下來。
月隱熙箋仿佛她不存在一般,坐下來,吃飯。
飯桌上鴉雀無聲,阿萊知道姚堯來這有話對月隱熙箋說,看這兩人的性子,誰都不是能主動開口的料。
阿萊見狀笑嘻嘻地說:“小姐,您昨天送過去的香包,女學究都沒看出來?!?p> 月隱熙箋咬了一口饅頭“哦”了一聲,繼續(xù)吃飯。
姚堯見狀,硬著頭皮說了句:“謝了?!?p> 月隱熙箋沒看她,又咬了一口饅頭“嗯”了一聲,沒多說一句話。
姚堯冷著臉:“不過你別以為我會因為這就會不討厭你,我……”
姚堯還沒說完話,月隱熙箋就放下筷子,似乎并沒有在意姚堯的話。
“我吃好了,你們慢用。”說著,起身打算離開。
“月隱熙箋!”姚堯起身“本郡主親自來了,你還想怎么樣?”
這個人,簡直太狂妄。
月隱熙箋停下腳步,側(cè)頭,聲音依舊沒有什么情感:“姚堯,最好如你所言。”
“什么?”姚堯一時沒懂她的意思。
“若因為這點小恩小惠,你就改變了對我的看法,那我真的看不起你。你最好和原來一樣,討厭我。”
“你……”姚堯氣結(jié)。阿萊見狀也忍不住出來打圓場。
“小姐,今日郡主特意登門致謝,您……”
月隱熙箋垂眸,眼中情感復雜,她月隱熙箋這一生,難道還稀罕誰的好感嗎?
自從她踏入龍窟山這一刻,她就不稀罕這沒有多久保質(zhì)期的善意了。
一千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