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靠卸妝水補充水分的人
本以為這次也許會得到什么消息,但并沒有,隨后幾天也都無什么消息傳來,秋夕便安心留在教堂看書,偶爾出去一趟。
老神官學(xué)識淵博,秋夕跟著他學(xué)習(xí)了緊急處理傷口,怎樣處理突然暈厥的人,在野外怎樣尋找水分等技巧,還對藝術(shù)鑒賞有了粗淺的認(rèn)識,但她始終也說服不了自己去鑒賞加了辣椒粉的牛奶里,蘊含著什么藝術(shù)元素。
就這樣茍到二月中旬的時候,老神官朝秋夕遞來一張多馬卡日報。
那唯一的新聞版面,登了幾期旁的新聞后,這一期終于出現(xiàn)了秋夕一直關(guān)注的人。
在本期新聞中,蘿西卡見報,報上登了一張她坐在一張沙發(fā)上默默垂淚的照片,下頭寫著‘母親在懷念自己的獨子’,還有一張她手里捏著一個信封和多馬卡報記者的合影,這張照片則是‘本報記者攜款慰問可憐的母親’。
報道說“這可憐人已經(jīng)搬離了那個令她傷心的地方,但喪子的陰云還總揮之不去,她每天都會對著她親愛的兒子的舊物掉眼淚,食欲不振,眼眶烏黑,看起來很久沒有睡個好覺了,甚至在她的新家里,還為那已經(jīng)去世的兒子專門準(zhǔn)備了一間房子?!?p> 秋夕收了報紙,轉(zhuǎn)頭看向老神官:“教堂…會派人去慰問嗎?”
老神官搖搖頭。
蘿西卡是見過秋夕的,那日她與蘿西卡的獨處不多,想必對方這么久也許都忘了這么個人,但秋夕還是怕被認(rèn)出來。
最近打探的消息都太過邊緣化,縱然她后來借著老神官的面子問了幾個組織代表這事的情況,但得到也無非是些官話。
她一直在想,怎樣才能既盡量不牽扯進(jìn)蘿西卡他們的生活中,又得到有用的消息呢。
教堂出面。
這超脫于俗世,又扎根于俗世的存在,正適合她選來完成測試。
于是借了老神官的袍子,用草灰將膚色調(diào)暗,又沿途買來一個裝飾用的金邊眼鏡,秋夕自己烙了蛋餅帶去“看望”蘿西卡。
雖然蘿西卡搬了家,也不再開設(shè)商店,但她家每天來的人,比之從前更甚,而新家地址,那些公益組織和報社的人恐怕稍有不注意就把那當(dāng)成了自己家。
秋夕很容易就從一個叫“多馬卡城弱勢群體反暴聯(lián)合會”的組織里,打聽到了蘿西卡新家的地址。
這家組織還告訴秋夕說,蘿西卡前幾天還去過一些近距的小地方做宣講會,同時她還是好幾家報社最近新聞的采訪合作對象,另外還加入了好幾個諸如上述多馬卡城弱勢群體反暴聯(lián)合會的組織,成為其會員。
當(dāng)秋夕到了蘿西卡家的時候,待遇要比上次見她的時候好很多,秋夕瞧著蘿西卡接過她手里的蛋餅,不知怎的,蘿西卡那雙果然如報紙所言一般透著憔悴的眼里,露出了一絲失望。
蘿西卡坐在沙發(fā)上,揉揉通紅的眼睛,端起水喝了一大口,這才想起邊上有個秋夕,她有些手足無措,緊張的看著秋夕:“您今天來是……”
秋夕將嗓子壓壓,覺得現(xiàn)在的聲音該符合自己身份才對,她提一口氣,盡力露出夕陽一樣的笑容,親切道:“或許你沒注意,我上次在庭審的時候見過你的,我們教堂很想為你做些什么,但又著實沒有什么經(jīng)費,就送你些食物聊表心意……”
蘿西卡默默望了那蛋餅一眼,她扯扯嘴角:“教堂能關(guān)心我這樣的可憐人是我的榮幸…”
:“但也許神不會救我出這苦海了。我的賈希爾啊……”
蘿西卡掩面低泣。
秋夕坐近了一些,說著一些空話安慰她。
蘿西卡沒有哭多久就勉強揚起笑,擦擦眼淚和秋夕聊起別的來。
秋夕和她聊了一會兒,忽然面露難色道:“請問…洗手間在哪?”
蘿西卡不做他想,為秋夕指了指地方。
秋夕進(jìn)了衛(wèi)生間,將門帶上,瞧見那里頭卻是一怔。
除了墻面有些掉灰的地方用多馬卡日報糊住了,這里無一不是嶄新的用具,甚至加裝了浴缸,原本不大的洗手間就顯得有些逼仄。
秋夕雖覺當(dāng)屬正常,心底卻泛著疑惑和懷疑。
浴缸是潮濕的,有淡淡的奶香味,最近天天喝牛奶的秋夕對這味兒再熟悉不過了。
老神官并非本國人,教堂用的是手紙解決問題,但蘿西卡作為本國土著,也在洗手間放著卷紙而不是……嗯,一盆水?
秋夕瞧見洗手臺上放著一些洗護(hù)用品,功能齊全,有些已經(jīng)見了底,有些剛剛開封,還有些是用了一半的。
她拿起瓶子看了看,那已經(jīng)快用完的,竟然是……卸妝水?!
按理說蘿西卡除了前幾次出門宣講,鮮少出門,平日即使接待客人需要化妝,但她的樣子可不像化過妝,那用掉的卸妝水去哪了?
總不會用來擦玻璃吧。
秋夕暗道一聲原諒,小心的打開了洗手臺上的小柜子,那里塞著幾個標(biāo)識是國外牌子的空化妝品瓶子,里面還有一瓶滿著的卸妝水和幾個卸妝水空瓶。
秋夕將寫著卸妝水的那空瓶拿出來嗅嗅,又將蘿西卡用了一大半的那個聞聞。
這倆個牌子的味兒聞起來竟然一樣?
勉強將空瓶里的再倒出那么點剩下的,秋夕往手上涂些,又取來另一個。
這……
手感和性狀也一樣?
這到底是一樣,還是根本就是一個,只不過換了包裝?
那么到底是誰被換給誰了?
蘿西卡為什么要這樣做?遮遮掩掩的,就好像怕被人發(fā)現(xiàn)一樣。
秋夕暗暗記下了那倆個牌子,恢復(fù)原狀,踩著腳踏讓沖水聲傳出來,捂這才著肚子皺著眉,“嘶”著出去了。
秋夕出去后與蘿西卡不痛不癢的聊了幾句,蘿西卡提出很快就有報社的人來了,詢問秋夕是否要離開。
秋夕當(dāng)然點頭應(yīng)了。
蘿西卡把秋夕送到門口,秋夕瞧見她家門口有一個黑色塑料垃圾袋,于是她過去掂了掂:“我?guī)湍闳恿税桑俊?p> 蘿西卡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搶過垃圾袋,尷尬的笑笑:“不用了,我自己來吧,這樣的小事哪里好意思麻煩您…”
秋夕露出微笑,沒再強求,和蘿西卡告別了。
秋夕在袖子里搓搓手指,回味著剛剛的感覺。
重量一般,似乎有玻璃瓶子在,沒有垃圾的臭味,散發(fā)著隱約的香味。
秋夕好歹還是沒回頭,她取下眼鏡,不由得喃喃:“這蘿西卡……是用了多少化妝品啊…真拿卸妝水擦玻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