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乘客奇緣
坦白說,老丁的態(tài)度對我是有點刺痛的,畢竟一個剛剛還相談甚歡的人,突然給你冷眼,任是誰,心里總有那么點不舒服,但又能如何呢?已經(jīng)走上養(yǎng)蠱養(yǎng)鬼的路,很多事情我不得不接受。
命運是公平的,它為你打開一扇門,就會為你關(guān)上一扇門,無論你想或不想,只有無條件接受。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并不想用讀心術(shù)去窺探老丁此刻的心理,就算是神算李,我也無心去探測他的心理。
我怕這讀心術(shù)用得太多,自身的觀察力反而會退化。
泉州神算李似乎看出了我的神傷,嘴角顯出深不可測的笑意,并沖我點了點頭,那神態(tài)仿佛在說,沒什么大不了,時間久了就適應(yīng)了。
我想他也是同道中人吧。
但很明顯,神算李的關(guān)注點不在我的神傷上,而是在球球身上,這位小老板,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我們一起走到火車車廂的連接處。
“剛才的小鬼,是你養(yǎng)的?還是?”
“我點點頭?!?p> “看不出來啊,你年紀輕輕竟然會養(yǎng)小鬼,而且還是這么神奇的小鬼來,別人的小鬼,都是鬼有鬼樣,你這個倒好,看起來面相和善,與普通人類小孩無異,而且啊,你這鬼娃是天生富貴福相,這小鬼要是養(yǎng)好了,可不得了,為你招財招福!”
“借您吉言,實不相瞞,我這小鬼從沒有害過人,也不是我制作的,而是他在醫(yī)院死去后,不知何故不得投胎,一直在醫(yī)院徘徊,意外碰到了我?guī)煾?,我?guī)煾悼墒莻€世外高人,就把這小鬼收伏了,給我做保鏢?!?p> 在社會上混了這么久,知道財不外露的道理,即然這球球已經(jīng)露了,我只好編出一個世外高人做師傅,來敬告這神算李可不要枉動邪念。
神算李點了點頭,說道,怪不得,怪不得,想你修為平平,怎會有這般厲害的小鬼,自然是背后有高人指點。即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原本還擔心你養(yǎng)不了這鬼,反受了鬼的反噬,或心志被小鬼侵蝕,變?yōu)閻侯悾€想勸你放了這小鬼與我哩,看來是我多想了。
我微笑著說,李師傅可真是可菩薩心腸,不知您老這是要去何處高干啊?
泉州神算李告訴我,也沒什么重要的事,不過是謀飯罷了。
他不想細說,我自然也就不再追問,看這老家伙如此狡猾,套了許多我的話,而自己的師承、去處都不愿意透露,我便也無心與他細聊。
我有天牛蠱在身,又有小鬼球球在,諒他從我身上也撈不到什么便宜。與他寒喧了幾句之后,便又回到座位,不再言語。
2012年11月19日凌晨兩點,火車到達無為站。
老丁一家早早就離開座位,去車門處等著了。我知道,他們的主要動機是想躲開我這個不太正常的家伙。
下車前,神算李問我有沒有地方落腳。我告訴他,我家就在這無為縣城,打輛車就到了。我沒問他可有地方落腳。
他還給我派了他的名片,哈哈,我拿起來一看,這家伙頭頂上的帽子還不少哩:世界一百位風(fēng)水大師、中華易學(xué)會榮譽成員、泉州風(fēng)水聯(lián)盟理事長……,這老家伙全名是李莫愁。
呵呵,他看見了我看他名字時的表情,解釋到:命數(shù)變幻莫測,愁腸鄙人可托,故曰莫愁。
我隨口附和道,佩服,佩服,有文化就是不一樣(明明是抄人家金庸先生的,卻解釋的這么有道理,佩服,佩服)。
我接下他的名片放入口袋,說了句“不好意思,我沒帶名片”,而后并沒有把電話號碼報給他的意思。
那時候微信還不普遍,不像現(xiàn)在,遇到一個人加個微信,不喜歡了就刪掉,完全沒有什么風(fēng)險,而給電話就不一樣了,你刪了他,他還是可以給你打電話,遇到有心人,他甚至可以通過電話,查到你的家庭地址、工作地點,甚至家人的電話。
出火車站之后,我與泉州神算李莫愁分道揚鑣,我看見他坐上了一輛黑色奔馳,還有一名黑色西裝男恭敬地為他開門。
我打了輛綠色出租車找了家連鎖酒店,便住下了。
早晨九點多醒來,在路邊隨便吃了一份早晨,便在附近攔了一輛出租車,你說巧不巧,竟然還是上一次回家時拉我的那個師傅,在青崗寺附近暈倒時,也是這個師傅背著我送到了青崗寺,真是有緣。
他對我已沒有什么印象了,我直覺是他,但又不太確定,于是問起他在一兩個星期前,是否拉過一個人去梅竹?他說是啊,怎么啦?
我說你在青崗寺附近是不是救過一個人,背他到青崗寺?他說,是啊,怎么啦?
我說,大叔,我就是那個人啊,你不記得了嗎?我還向青崗寺的魯西師傅打聽你來著,他們都說不認識你,這次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這大叔的神經(jīng)比他的西瓜肚還大。他說,哎呀,什么謝不謝的,看到個人躺在路上能不救嗎?我別看我是個大老粗,我可是個信佛的人,算是居士,救人一條命,勝造七座橋。你要不說,我還真是不記得了哩??梢愿艺f說,是怎么回事么?好奇怪哦,你衣服燒成了灰,頭發(fā)也燒沒了,但是皮膚卻一點兒事都沒有。
大叔,說實話,這個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正睡著覺哩,不知怎么就躺在了那林子里,隱隱約約我看到了你,卻不能說話,就跟被鬼壓床了一個樣。
一般人肯定要大為驚詫一番,這大叔倒是冷靜,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說,你這個啊,算不得奇怪啰,我年輕的時候啊,夏天的夜里,在外面睡覺,那時候火力壯、膽子大,啥也不怕。睡一覺醒來,就感覺身邊涼涼的,好像身邊放有一塊大冰塊,我睜開眼一看,是個黑糊糊的人,好像沒有眼睛鼻子,就躺在我旁邊,說“我好冷我好冷”。
我當時迷迷糊糊的,還沒徹底醒過來,沒好氣地給了它一拳,還說‘你他麻再冷,關(guān)我鳥事啊……’哈哈,要是現(xiàn)在,那不得嚇得尿褲子,哈哈,人老了,膽就慫了。
本來嘛,他這個故事說得我心里毛毛的,雖然有小鬼球球在身上,但大半夜突然出現(xiàn)一個鬼在我床頭,那我也得嚇得尿褲子啊。但這大叔爽朗的笑聲,一下子就驅(qū)散了我心里的恐懼。
在閑談中我得知,大叔名叫胡榮恩,牽扯起來,跟我被我救了的那個姑娘家多少還有點親戚關(guān)系。當?shù)弥俏揖攘四枪媚锖?,胡榮恩對我千恩萬謝,說一看我就不一般,有種高人的感覺。
送我到達青崗街后,時間已快中午12點,我要請他吃頓午飯,他怎么也不肯,結(jié)果我要付他車錢他都不愿意要,只是把電話報給了我,告訴我,要用車就給他電話。
我的內(nèi)心被感動到了,看他的工作與著裝,也不算是富裕的人,卻在金錢上如此看得開,如此重情重義,真是令人汗顏。
要是我,不一定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