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宮回大內(nèi)
大內(nèi)的宮墻總是透著一股陰森的涼意,趙烜一身錦服宮裝從容有度的走在墻瓦之下,冷峻的臉上浮起一絲凝重,可一雙透亮的眸子卻沉靜如水,周身散出出一種威嚴(yán)之氣。儼然,與世人口口相傳的混世魔王判若兩人。宮墻冷森,于他早已是冷眼華裳,牽不起任何波瀾。
可這一次,他的眉心卻牽起一絲憂愁。
半個時辰前。
隨著宮人的通傳,高大的扇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趙煜放下手中的筆,緩緩看向走來的人——趙烜的臉龐浸在半邊昏暗的等下,顯得越發(fā)沉穩(wěn)。
趙烜躬身行了一個大禮:“臣弟參見陛下?!?p> 趙煜抬手止住了他,可趙烜卻還是將那禮行完了,趙煜的唇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半年不見,亭燁愈發(fā)的沉穩(wěn)了?!?p> 趙烜道:“是我半年沒見皇兄,皇兄可是時常能‘見’我呢!”
趙煜聽此到也不計較他的無禮,手指劃過一道弧度,示意趙烜落座,又道:“年紀(jì)越發(fā)大了,倒鬧起了小孩脾氣。”
此時的趙煜的語氣沒有那帝王的威嚴(yán),仿佛只是一個在訓(xùn)斥自家弟弟的兄長。
趙烜不言。
趙煜道:“聽說你受傷了,可好些了?”
趙烜微微抬眸:“皇兄派來的御醫(yī)都是大內(nèi)頂尖的,豈有不好之理?”
哪怕趙烜病著,卻也知曉風(fēng)暖暖請的那民間郎中是皇家御醫(yī)喬莊打扮的。一朝天子能為自己的弟弟做成這樣,可是真上心了。
趙煜聽出趙烜話里的怨懟之意,知道他是暗指他派皇家暗衛(wèi)跟蹤他的事,被趙烜挑明,趙煜非但不怪,反而解釋道:“朕怕朝中有人對你不利,才派皇家暗衛(wèi)跟在你后面保護(hù)你的?!?p> 趙烜沉沉的看了趙煜半晌,突然笑了,臉上轉(zhuǎn)而換成一副潑皮模樣:“皇兄倒也有一天能承認(rèn)自己的不是?”
“凈調(diào)皮”趙煜皺眉:“我哪里承認(rèn)了?”——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氣氛一下緩和了許多。
趙烜道:“既命我去查祝允塘,便該相信我才是。這暗中保護(hù),也忒把我當(dāng)小孩子了?!?p> 趙煜無奈的搖搖頭,手指比了個桌子的高度:“父皇走的那年你被封為了親王,那時候朝局大亂,朕咬牙當(dāng)政,你那時候才這么高,就安慰我‘皇兄莫怕,日后亭燁定傾盡所能助你平定朝局’......你在我這里,永遠(yuǎn)都是個孩子。”
趙烜冒不失的被這么一提,訕訕一笑,眸中有回味的目光,長兄如父,說的大概就是眼前這位了。
先皇子息單薄,只有這么兩個皇子,趙煜執(zhí)掌天下時,趙烜還是個黃毛小兒。
朝中風(fēng)波詭譎,那時少年的趙煜尚難控制朝局,于是趙烜便在一夜間便成了一個“混世魔王”當(dāng)眾與趙煜不睦,私下又與各大世家子弟交好,三天兩頭的鬧事,眾人只當(dāng)趙煜仁厚縱容這么一個弟弟罷了,也無人參奏索性由他鬧去。
世家子弟眼見趙烜是個沒心眼的潑皮王爺,別的不行倒是仗著一身王爺氣到處給他們出頭,漸漸的朝中便分成幾股力量,一股參奏趙烜與那些世家,一股簇?fù)碲w烜,還有的坐收漁利或是中庸自保。
這么一來,原先并不明顯的局勢頓時有了破綻,趙煜趁機(jī)將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一舉掃平。其實這不過是趙烜與趙煜配合默契的一場戲,若趙烜不扮演這“混世魔王”便也試不出來朝中人心,更不會有如今的太平安樂。
趙烜犧牲自己換趙氏王朝一個穩(wěn)定盛世,趙煜自是承著這份情,對他倚仗且縱容,十分護(hù)得緊。兄弟兩人十?dāng)?shù)年來倒也團(tuán)結(jié)一心,不曾有過罅隙。趙烜倒是樂得背著“混世魔王”的稱呼在民間暢行,偶爾幫趙煜暗中半些差事,也樂得自在,只是這賴皮王爺?shù)男蜗笫菬o法挽回了。
趙煜見趙烜低頭沉思,搖頭輕笑:“可查出什么了?”
趙烜收起思緒:“祝允塘的生意干凈的很,沒有什么不妥之處,倒是祝家準(zhǔn)女婿顧晏之可疑的很。”
“哦?”趙煜諱莫如深的一笑,那語氣仿佛在說——你確定不是在公報私仇,與那風(fēng)暖暖的未婚夫一較高下?
趙烜自是知道什么都瞞不過趙煜,當(dāng)然他也沒打算瞞什么,只道:“顧晏之的父親——奉天府丞近日可是病了?”
趙煜點了點頭:“顧元稹那是老毛病了,一入秋便要尋藥去,也說不上什么毛病,就是身上老疼,要不是去年顧府求朕派了個御醫(yī)去看,你這會問朕,朕是定不會記得這茬兒的?!壁w煜頓了頓又道,“那御醫(yī)看完顧元稹后辭官回鄉(xiāng)了,開了一張奇方,里面有種藥材比較難找,顧府一年上下有大半的時間都再派人尋找,以備入秋用。你問這個做什么?”
趙烜奇道:“一年上下都在派人尋找?那顧晏之何至于此番親自派人找去?”
趙煜道:“顧府丞此番病的重了些,先頭的都用完了,這廂存留不多,那顧晏之便告假尋藥去了?!?p> 這么一說,倒也聽不出個破綻來,趙烜的疑心便也漸漸落下了,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有一股直覺,覺得沒那么簡單。思慮了一番找不到頭緒便也作罷了,這才拋出第二個疑問來:“聽說皇兄準(zhǔn)了那孟汝嫻回云陽?但這幾日我留意著,皇兄卻沒有張榜以告天下,皇兄是如何打算的?”
趙煜深深的看了趙烜一眼,那感覺就像明明派他去查案,到他這盡變成了兒女情長的事。不但連風(fēng)暖暖未婚夫的事都管了,還連風(fēng)暖暖未婚夫的前未婚妻都一并問了。
趙煜身為皇帝本該對天下人都有防備,可偏偏對趙烜不做保留,但凡他知道的、愿意同他說的必悉數(shù)告知,所以趙烜也無需那些皇宮里的“消息耳”,有什么事就直接來問趙煜。趙煜道:“西厥王病故了?!?p> “什么?”趙烜微驚,“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
“就在孟汝嫻回來的前三天,西厥怕周邊國家虎視眈眈,因此秘而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