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烜入獄不出半月,西厥果然有了動靜。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動作會這么快。
吳璟塵帶來的消息是,西厥昭華公主赫連朵已掌監(jiān)國大權(quán),與西厥王后聯(lián)手治國。
趙烜聽后一哂,劍眉間浮現(xiàn)一抹清淺的憂愁:“想不到,這些年竟是讓那西厥王后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了,如今連西厥王的子嗣都可混淆視聽,更何況王位了,只怕就等這她女兒上位了?!?p> 吳璟塵沉吟道:“如今這局勢,對我們并不有利,若是孟汝嫻——趙咳,若是赫連朵繼位,日后就麻煩了,只不過,殿下倒是可以借著這機會出去了。但是,哪怕西厥王后這些年在宮內(nèi)極有勢力,可也一直是有人制衡的吧,為何此番,赫連朵能這么順利的監(jiān)國......”
趙烜瞥了一眼吳璟塵,眸色幽幽流轉(zhuǎn):“你是想說赫連泓綻吧,那孟汝嫻搖身一變都可以成為西厥王之女,只怕赫連泓綻如今的日子不會太好過?!?p> 吳璟塵點了點頭,道:“殿下覺得他是被牽制住了?聽殿下所言,那赫連鴻綻也是個人物,會是因為什么能讓他此番不爭不搶呢?”
趙烜道:“除非有什么理由比王位更重要?!?p> 吳璟塵若有所思:“理由......”
趙烜道:“靜觀其變吧,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p> 吳璟塵點頭離去,方要出牢房,便見到提著食盒靜默在一側(cè)不知來了多久的風暖暖,微訝:“你都聽到了?”
風暖暖點頭:“要打仗了嗎?”
吳璟塵清明透亮的眸子微微煽動,柔和一笑:“擔憂殿下?”
風暖暖搖了搖頭:“我相信他,只不過,一打仗,又不知有多少家國子民要遭殃了。”
吳璟塵默然不語,半晌才開口道:“不僅是子民,還有太多無法衡量的損失......”
風暖暖喟嘆:“只可惜,我力量微薄?!?p> 吳璟塵一哂:“誰說風姑娘力量單薄的,依我之見,若是真打起來,風姑娘能做的,恐怕比天下人都多?!?p> 風暖暖目色一喜,往前湊了湊:“吳大人有何高見?”
吳璟塵盯著風暖暖晶亮的眸子,不由微怔,微微勾唇,才俯身在風暖暖耳畔低語一句,話音落下,不知是靠的太近還是由于文人身上特有的矜持,他的臉上竟泛起了一層淡紅,忙后退一步,繼而頷首離開。
風暖暖進入趙烜所在的牢房時,他正默默看著窗外青空不知所思,寬厚的臂膀沉浸在柵欄的陰影里忽明忽暗的,既有幾分凝重之感,亦又幾分隨性肆意的灑脫之感。
風暖暖看得半刻失神,才邁著貓兒似的步伐悄悄靠近了他,趁其不備一把捂住了他的眼,刻意壓低了嗓音道:“猜猜我是誰?”
趙烜一笑,反手扣住風暖暖的手腕,用力一拉,便側(cè)身把她抱在了懷中,寵溺道:“越發(fā)調(diào)皮了?!?p> 旋即,他低頭在她眉心一啄:“方才在我身后愣了那么久,在想什么呢?”
風暖暖訝然:“原來你都知道我來了,故意誆我!”
懷中女子姣好的容顏靈透催催,眉眼間流動著極美的光華,滿得要溢出來一般,讓趙烜忍不住失神,癡迷的望著她的眼。
“也沒想什么,只是忽然覺得,你在牢中這半月,竟是我們過得最為安逸的日子了,有點舍不得?!憋L暖暖靠上他寬闊而溫暖的胸膛,覺得安心。
“是啊,這段日子,竟是我們最安逸和舒服的日子。”趙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臂將風暖暖越發(fā)攬緊了,像是害怕失去什么至寶一般,用力攢住,不肯撒手,片刻后,才打趣道,“要不,我讓吳璟塵單設個隔間,你也過來住,我們就在這四方天地里不分開。”
風暖暖失笑,伸手勾了勾趙烜的頭:“想什么呢,大衍還需要你呢。”
“你都聽說了?”
“嗯,剛剛在門口遇到吳大人了?!?p> “吳璟塵這張嘴......”
“孟汝嫻上位,估計西厥很快就有動靜了吧,哦,不對,是赫連朵,這個名字真是叫不慣?!?p> “嗯?!?p> “別怕,我會陪著你的!”
“我不怕,我......也會陪著你的?!?p> 趙烜的聲音輕輕的,透著些猶豫和不確定,仿佛在說一個美好的愿望。
風暖暖卻沒有聽出了些許的不妥,只是窩在他的懷里,微揚起眼角。
“我說真的哦,你每次都說讓我等你,這一次,換你等我!”
趙烜似懂非懂的聽著,也不知道她說的“等”是什么,只是不想破壞此間氣氛,更不想打斷她的遐想,便笑了笑,低道:“好,等你?!?p> 一時柔光,將陰冷的牢房也照的有幾分暖意。
似乎這個冬天,并不冷。
————————————————
爾后不過兩日,西厥監(jiān)國王女赫連朵便率兵十萬再次圍了衍朝西境。
赫連朵當政,急于以戰(zhàn)功來展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此番再犯,不再打著匪寇的名義擾亂,而是揮兵直入,如同雄師一般肆虐猖狂。
西境剛剛打完一場仗,本已元氣大傷,正在恢復期,此時突然遇襲始料未及,慌亂中迎戰(zhàn),已是慘敗。
這一次,連趙烜都沒有料到,西厥的兵會在這個時候突襲西境,將西厥與大衍維持的平衡徹底打破。
然而,哪怕至此,赫連泓綻也沒有在西厥發(fā)起任何動作,更沒有趁著赫連朵揮兵之際,奪取王位,由此可見,赫連泓綻的境地,更是慘淡。
衍朝初戰(zhàn)打敗,皇帝迅速派兵增援,寧王趙烜再次請戰(zhàn),雖身處獄中,可他在西境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自然是不二人選。
皇帝遂封寧王趙烜為平西大將軍,率兵十五萬增援西境,并允他可戴罪立功,若此戰(zhàn)勝,便可免除放走重犯之罪。
不日,趙烜便出了刑部大牢,迅速整頓三軍,準備出發(fā)。
事情來得始料未及,連風暖暖都一時沒能緩過神來,待追去時,趙烜已整兵出發(fā),甚至沒來得及派人知會她,可見,此戰(zhàn)已至十萬火急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