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河看到漸漸冷靜下來的周倩,吐出一口濁氣,丹元靈氣注入長劍之中。
長喝一聲,一記“坎元劍”,宛如春風化雨,久旱逢甘霖,將火勢掃弱,再揮出一記“兌元劍”,如同水漫金山,撲滅焰火。
周倩茫然的望著眼前的少年,只是輕揮兩下,剛剛面前的滔滔巨火,已然熄滅,“你——你為什么不早用出此術(shù)?”
想到剛剛瘋狂的舉動,一抹緋紅燃上臉頰、耳根,脖頸間,簡直比之前更加火熱,頓時羞得無地自容。
周倩頓足道:“你——你實在可惡,無恥之徒……”
“哇,大姐,明明我啥都沒做,我很無辜啊,現(xiàn)在的人都這么開放的嗎?你好歹問下當事人樂不樂意,你再動嘛!這事能怪我嗎?”
“沒有男人不樂意?!敝苜谎凵裰杏行┌г?,欣賞的看著自己的玉體,修長的雙腿和豐腴的胸脯,她對身材極為自信。
“哇,大姐,你這是在暗示我嗎?我可是品德高尚、思想過硬的人,怎么能和世上庸俗之輩相提并論。”說罷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用余光瞟著她的玉體。
柳下河收攝心神,目不斜視,道:“穿好衣裳,一起出去吧?!?p> “哦,對了,這回可別再偷襲我了?!绷潞愚D(zhuǎn)頭道,一不小心似乎又看到兩座山峰互相起伏著。
周倩扯了扯衣角,撿起前方的刀,一個箭步站在他身前,道:“我了解那些人,他們看到我,一定不忍心下手,我?guī)湍阄鹆??!?p> 柳下河看著她的倩影,左手摸了摸下巴,無奈道:“他們也是逼不得已,今天我就多放些人吧。”飛劍舞動,扇滅路上的火光。
周倩有些愕然的看著他,隨即往前走去,走過長長的通道,借著外界的燭光,可以看到洞口之上似乎有人影晃動。
柳下河身先士卒,沖出石梯,身子稍縱即逝,雙掌拍出,夾帶著猛烈風雷之勢,將幾個人打出了屋門,木屑飛揚。
“你們現(xiàn)在放下武器,趕緊跑,跑得快的話,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绷潞涌粗炭值碾S從,揚聲道。
眾人求之不得,喊了聲“饒命”,早扔下兵器,發(fā)足狂奔,生怕落于人后。
那少年在如此火勢之下,竟然毫發(fā)無損的飛了出來,簡直如天神下凡,這在他們看來,這簡直不是人,是神,沖破地獄火的鬼神。
長甘看著陰沉著臉的柳下河,嘴巴久久不能合攏,大叫道:“救我,救我啊,你們不要跑,別跑啊——今晚我請客,宜春樓,我付錢,別跑……”
長甘看到整個院子只剩下三個人,柱起拐杖,一瘸一拐的往門口跑去,速度慢的像黑夜中攀爬的大烏龜。
柳下河叫道:“喂,長甘兄,太不幸了,我們又見面啦。我剛才說了,跑的快才有活路,實在抱歉,你這樣的龜速,只能是死路一條,可不要怪我沒給你機會啊?!?p> 長甘發(fā)出殺豬般的叫聲,邊拄著拐杖邊嚎啕道:“放了我,放了我——”
柳下河揚起手,打出石子,只聽得空氣中傳來“叮叮當當”兩聲,長甘手中的拐杖飛了出去,狼狽的摔了個狗吃屎,猶在地上爬行,泥土碎葉沾滿身軀,誰能想到昨日還是頤指氣使的錢莊老板,今日活像只搖尾乞憐的狗。
以勢欺人者,失勢之時,豈非都是如此模樣。
柳下河叫道:“我昨日不過打碎了你的鼻子,長甘兄,何苦來哉,非要置我于死地?”
“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饒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我有錢,我有錢——我可以給你錢,別殺我?!?p> 長甘嚎啕大喊,柳下河看著他的模樣,沒有憐憫,反而心中更加惡心。
“我像是那種被錢收買的人嗎?讓我先看看你有多少錢吧?”柳下河笑道。
長甘像是在黑暗的隧道中看到一縷光輝,雙手滿身亂抓,終于抓出一袋錢,又把身上的金項鏈、玉扳指、金戒拽下來,放入錢袋一股腦扔了過去,叫道:“這些起碼值一千兩,我還有,我還有……”
長甘說著,拿起兩只手伸進嘴里,面容扭曲的扒拉著,嘴角滲出血跡,月色下,說不出的詭異。
“喂,干什么呢你,你挖自己嘴干嘛,難不成能挖出黃金?”柳下河奇異道。
“我這還有顆金牙,都給你,都給你。放我回去,我家有的是錢,你想要多少,都給你——”長甘一邊扒拉著嘴,一邊嗚嗚說著。
“算了,不用那么麻煩了,我向來收錢辦事,收了這些不義之財,就該讓你死得痛快些吧?!?p> 柳下河飛劍而上,劍鋒在其喉間劃過,宛如黑夜中綻放的玫瑰花,血霧迎著月色,升騰又落下,如同凡間一切生命的過程,總有天會抵達終點。
“你……”
長甘頹然倒下,死不瞑目,眼中滿是不甘。
害人終害己,多行不義必自斃,古今中外,豈非如此。
“你自由了,以后希望你也能有選擇!”
柳下河撿起地下的錢包,放到周倩手中。
周倩愣在當場,今日實在發(fā)生了太多變故,她茫然的看著這位少年,想到他既往不咎,自己當時又是何等卑劣,月光映照在刀刃上,不禁自慚形穢,腦子一熱,就要往細長的脖頸中剜去。
“?!鼻问忠徽?,長刀飛了出去,柳下河看著她,無奈的搖搖頭。
“在地牢中,你說你沒有選擇,你羨慕像我這樣的人,可以做出各種各樣的選擇,現(xiàn)在的你,難道也沒有選擇的余地?”
周倩淚眼朦朧,啜泣道:“對不起,我……”
柳下河安慰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自由了,應該感到高興。這些錢本就是你的,這是你應得的,你不用感激我,就當是所謂的悲慘命運中,悄然透進了一道光輝吧?!?p> “答應我,重新開始,重新選擇?!绷潞尤崧暤?。
周倩止住淚水,點頭答應道:“好,我答應你,從今以后,我一定做好每一次的選擇?!?p> 柳下河看著滿院的狼藉,道:“走吧,我送你一程?!?p> 兩人穿過密林,往城外的渡口走去,茫茫月色,夜間的空氣逐漸冰冷,提醒著人們一年的時光,快要消逝。
“你在賭坊中待了許久,賭坊幕后的主人是誰,你見過嗎?”柳下河突然問道。
周倩搖搖頭,沉吟一會,道:“賭坊是暴利,背后勢力盤根錯節(jié),絕對不止一個人,我根本不可能接觸到他們。不過賭坊每日的現(xiàn)金流入特別大,每隔三天,就會有人將賭坊里的金銀珠寶,裝入箱子。入夜后由專人以馬車護送,至于送到何處,我就不知道了?!?p> “每隔三天?最近應該是何時?”柳下河問道。
周倩低沉螓首,想著這幾日,賭坊夜里的馬車來往,道:“應該是明天,或者后天,要不然就是大后天。”
“我擦,你不去當個數(shù)學專家,真是委屈你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周倩聽完,臉上一紅,尷尬的笑了笑。
渡口已到,東海國境內(nèi)貿(mào)易繁盛,河道眾多,直通大海,河岸處,人群依舊熙來攘往。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后會有期吧。”柳下河微微拱手。
周倩欠身還禮,美目盯著少年,語氣中帶著崇敬和感激,“對不起……也謝謝你!”
“今后,好好選擇每一條路?!?p> 柳下河揮手告別,昂然而去,前方是一望無際的黑夜。
周倩看著少年遠去的身影,漸漸在黑暗中隱沒,心中無限感慨,他圖的是什么呢?
在勾心斗角的賭坊里待久了,她已經(jīng)逐步忘卻了,世界上還有憑借一腔熱血滿懷著理想而行走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