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隱藏在鬧市區(qū)中的賭坊。
明朝初年,朱元璋對賭博曾經(jīng)嚴(yán)抓了一段時間,明律中,更是有著砍手的刑法,不過到了中晚期,民間賭博,便再次昌盛了起來。
門口沒有招牌,兩個小斯守在門外,不過馬七明顯是常客,打了聲招呼,便帶著嚴(yán)毅輕松進入其中。
這里看似是一家民居,不過進入之后,大堂內(nèi)擠著數(shù)十人,烏煙瘴氣,吵吵鬧鬧的,各自圍著賭桌,大多是以骰子和骨牌為主。
門邊上有著一個柜臺,后面坐著經(jīng)營之人。
里面不時會有幾個打手之類的壯漢,來回巡視著,這種地方,維持秩序是一件苦差事。
嚴(yán)毅從進入這家賭坊,眉頭便皺了起來,他是一個喜靜之人,對這種三教九流的地方,可是不怎么有好感。
馬七將他帶到一個角落處,七八個人正圍在一個方桌前賭著牌九。
桌上亂七八糟的,放著一堆骨牌和銀兩。
“三虎,你看我?guī)дl來了?”馬七拉了拉一個長相略微肥胖的低矮男子,頗有些興奮的說道。
三虎手里正握著一副剛拿到手的骨牌,挽著袖子,嘴里一邊大聲喊著“板凳”,一邊湊在眼前,慢慢開牌。
聽見有人喊他,有些不悅的扭過頭來,正好與嚴(yán)毅撞上目光,剛準(zhǔn)備罵一聲晦氣,突然掃到馬七擠來的眼神,連忙反應(yīng)過來,表情更是變得有些激動。
“哎呦,這不是嚴(yán)兄弟嗎?”
嚴(yán)毅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多年心理學(xué)方面的經(jīng)驗告訴他,此人方才的眼神,分明透著初次見面之下的陌生。
看來,他是上當(dāng)了!
嚴(yán)毅嘴角笑了笑:“是我,三虎兄,最近可好?”
“很好很好,你們等我這把贏錢了,咱們再聊!”
說罷,三虎便又投入到牌局當(dāng)中,而一旁的馬七,則頗為自豪的說道:“你看,我沒有騙你吧!”
嚴(yán)毅微笑著點了點頭,他還有個地方?jīng)]弄明白,馬七是如何知道他的姓名和生辰的!
他首先想到的,是昨天來過文府的周瑋,或許因為在他這里吃了虧,便找人將他哄騙過來,想要報復(fù)!
不過想想,可能性似乎不大,如果要報復(fù),何必多此一舉,還不如找上幾個人,將他圍在死胡同中來的直接。
突然,他想起了方才的算命測字……
原來根源在這里!
多半是在那算命攤上,泄露了信息,馬七和三虎串通起來,將他引到這個地方……
賭坊……看來是求財了!
想通了這些關(guān)節(jié),對于接下來如何應(yīng)對,他大致也有了一些對策。
兩人在旁邊,等了好一會兒,看著三虎連著輸了七八局,桌上的銀錢見底之后,這才悻悻的從賭局中退了下來。
“唉,今天真是背,本來還想著贏了錢,請嚴(yán)兄弟好好吃一頓,看來要落空了!”三虎臉色憤懣的說道。
“好了,咱們出去再說,你我與嚴(yán)兄多日不見,今天要好好聊聊!”
馬七說著話,站在中間,便要拉著二人出去。
不過三人還未邁步,便被同桌的五六個人擋了下來,其中一個身材魁梧,膚色黝黑,長相頗為兇戾,臉上還有著一道刀疤的男子,站了出來。
刀疤男正是方才三虎這一桌的贏家,肥大的手中盤著一對核桃,冷笑道:“三虎,今天這五十兩銀子,你得有個說法吧?”
三虎的腰背,立刻彎了下來,陪著笑臉道:“伍哥,今日我家兄弟來看我,你且容我寬限幾天……”
伍哥歪著腦袋,斜眼看了看嚴(yán)毅,嘴角翹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他是你兄弟,可不是我兄弟,這里的規(guī)矩你應(yīng)該清楚,賭債不過夜,如果今天拿不出來,可別怪兄弟們不客氣了!”
三虎頓時臉色一變,繼續(xù)央求道:“伍哥……”
不過還未等他說話,伍哥便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向旁邊一人示意了下,那人便從腰間抽出一把連刀柄都沒有,手握處裹著黑布的匕首。
“要么拿銀子,要么斷手,你選一個吧!”
三虎看著對方手中的匕首,咽了口唾沫,連忙回頭向馬七低聲說道:“兄弟,怎么辦?”
此刻的馬七,臉色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兩人皆是一身粗布麻衣,全身扒光,恐怕也賣不出半吊錢來。
嚴(yán)毅在一旁冷眼旁觀,欣賞著眼前拙劣的表演。
兩人似乎心有靈犀,同時望向了他。
嚴(yán)毅沒有理會二人哀求的目光,抱了抱拳:“兩位兄長,在下先去外面,等你們處理完了再聊!”
說罷,他便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馬七與三虎急忙就要去拽住他,不過一旁的伍哥明顯快了一步,攔在他面前,獰笑著說道:“朋友,既然你和三虎是兄弟,這件事沒解決之前,恐怕是不好走!”
看著眼前人高馬大的伍哥,還有他旁邊圍上來的幾人,嚴(yán)毅皺了皺眉,就算他再蠢,也知道掉進了對方的局中。
這一桌子賭徒,連同馬七和三虎,多半是一伙的!
“嚴(yán)兄弟,是哥哥連累了你,你要是手頭上寬裕,先借哥哥一些,等出去后,哥哥再還你,如何?”
“是啊,嚴(yán)兄,你先借三虎一點,有兄弟我作保,出去后他一定還你……再說,你看眼前的局面,恐怕要是不給銀子,咱們也出不去,你說是不是?”
嚴(yán)毅心中冷笑,這是要明搶了!
思索片刻,嚴(yán)毅反問道:“你們真的認(rèn)識我?”
馬七急忙回道:“當(dāng)然了,剛才三虎也認(rèn)出你了,難道還有假?”
“是啊,嚴(yán)兄弟,看在你我同鄉(xiāng)的份上,就幫哥哥這一次吧!”
馬七繼續(xù)附和的說道:“嚴(yán)兄,三虎可還救過你的命呢!”
看著兩人頗為真切的目光,嚴(yán)毅掃了一眼身旁兇神惡煞的伍哥,突然心生一計。
“可是我也沒帶多少銀兩……”
“你有多少?”馬七與三虎異口同聲的問道。
兩人急切的眼神中,透漏著貪婪。
嚴(yán)毅解下腰間的錢袋,早上小靈給了他一包銀子,他只帶了一部分,大概有十幾件兩的樣子。
看著伍哥身邊的小弟伸手就要來搶,嚴(yán)毅急忙躲開,笑著說道:“別著急,我們還沒賭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