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瑞心中忍不住對鄧館罵了一句臟話。
他心中深知,自由辯論才是科學發(fā)展的土壤,若動不動就將這些新生的事物封停,對他推動科學的發(fā)展絕對是壞事!
鄧綰看著王安石問道:“王公以為呢?”
王安石并沒有立即回答。他有些躊躇,本來想按照鄧綰的建議執(zhí)行,又不想否定了古瑞的想法,他頓了半天,看著曾布問道:“子宣怎么看?”
曾布道:“依我之見,這件事情還是稟報陛下,由陛下決斷的好。”
王安石點頭認同。
議論結束后,古瑞并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汴京報社。
這個地方乃是一個路邊的兩層小樓,一樓是負責印制和售賣報紙的地方,二樓是編輯部。因為汴京報的影響不小,所以許多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古瑞沒費啥力氣就找到了。
他剛到門口便有人攔住了他,問道:“公子買報嗎?”
古瑞笑道:“我不買報,我想找你們主編何逸公子?!?p> “公子稍等?!?p> 古瑞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急切的腳步聲傳來,還隔著老遠何云空便笑道:“難得吉豐光臨蔽社,快樓上請?!?p> 古瑞笑了笑,跟著他一起上樓,樓上的大廳里中間放著幾張桌子,幾個年輕人正在議論著什么,旁邊還有幾個小房間。
何云空將古瑞引進一個小房間,道:“吉豐快來坐。品脫——快給古大人泡杯茶來?!?p> 兩人坐下,何云空道:“吉豐專程而來,應該不會是來約我喝酒的吧?”
古瑞道:“確實不是專程來約云空兄喝酒的。最近汴京報寫了一篇為避保甲法自斷指的報導,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端茶進來的郭駿郭品脫給打斷了,他興奮道:“反響大好呀,我們報道不就是希望引起大家關注么?!?p> “品脫……”
何云空不太高興地看了郭駿一眼,道:“別打斷古大人講話。吉豐,你請繼續(xù)?!?p> 古瑞道:“新黨的人也注意到這篇報道了?!?p> 何云空不屑道:“他們當然會注意到。他們聽不得一丁點新政不好的意見。現(xiàn)在怕是對我們汴京報恨的咬牙切齒!”
“實話實說,今日王公、鄧綰等人還在討論要不要取締汴京報……”
“什么?他敢!”郭駿聽聞此言嚷了起來。
門外的幾個年輕人也都聚了過來。
何云空怒道:“能不能聽古大人把話說完?”他尷尬地對古瑞笑了笑,道:“吉豐別見氣,這些學子都還年輕,有些急迫和毛躁?!?p> 古瑞笑了笑,并不生氣。
何云空道:“吉豐還不認識他們吧,他們都是汴京報的編委,我來為吉豐介紹介紹,這位是郭駿,字品脫,是國子監(jiān)的學子。他旁邊的這位是他的同窗,國子監(jiān)的魏凡,字祛圣,這位是城里汴京書院的學子許期,字遠盼,旁邊這位學子是遠盼的同窗管碩,字日隆?!苯榻B完幾個年輕人,他鄭重地對幾人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大學問家、提舉兵器事、翰林侍讀學士、科學書院山長古瑞古吉豐大人。”
幾個年輕人都來向古瑞見禮。
見完禮,郭駿問道:“剛剛古大人說新黨的人想取締我們汴京報?”
魏凡、許期、管碩等人都十分關心這個問題,目不轉睛地看著古瑞,等著他回答。
古瑞道:“諸位不要叫我古大人,太生疏了。我比幾位癡長幾歲,幾位不嫌棄就稱呼我吉豐兄吧。至于品脫剛剛問的問題,新黨中人確實有想要取締汴京報的,不過也有人反對,所以現(xiàn)在還沒有定論,他們也要等向皇帝稟報之后再做決斷?!?p> 何云空皺著眉頭,問道:“吉豐以為皇帝會怎么決斷?”他很在乎汴京報,本來仕途就不如意的何逸,短期內沒有機會進入朝堂議論政事,然而生來憂國憂民的他,又做不到坐視不理,所以汴京報便成了他的陣地,他已然將汴京報當成了與入仕一樣的重要,所以要是汴京報被取締,那無異于對他是重大的打擊。
古瑞道:“陛下那里不好說,但是王公對陛下影響很大,若是他堅持取締,陛下恐怕會同意。眼下王公的態(tài)度還很搖擺,鄧綰是堅決要求取締的,而我則希望汴京報能留下來?!?p> 眾人立即對古瑞行禮道:“多謝吉豐(兄)了?!?p> 古瑞道:“我此次專程過來,就是想弄清楚,你們在汴京報上報道的‘避保甲訓,民自斷指’是確有其事,還是你們臆斷的?”
“當然是確有其事。”許期立即答道,“這件事情就發(fā)生在汴京城外的一個莊里,我和日隆兄還專門去調查過?!?p> 何云空道:“吉豐放心,自打上次我登門拜訪,吉豐告誡我汴京報的文章要真實公平公正客觀后,我們一直以此為報道的準則,從來不曾逾越?!?p> 古瑞道:“那這還好辦一些。”
郭駿問道:“吉豐兄能保住汴京報么?”
古瑞道:“我盡力吧。不過也不敢保證。”
魏凡道:“我們又沒有做違法違紀的事情,新黨的人憑什么取締我們?”
“就是……”
“對呀……”
幾個年輕人都義憤填膺,何云空和古瑞對這幾個青澀的理想主義的年輕人充滿了同情。
古瑞道:“理論上來說大宋律例無禁止的事情都可以做,然而大宋律例的解釋權在官家,有具體規(guī)定的還好,還可以依律訴訟,實在不濟還可以去登聞鼓院。最怕的就是這種沒有明確律例規(guī)定的新生事物,要是真被取締,連依照的律例的沒有,想訴訟都找不到辦法。”
一番話說的原本幾個激情澎湃的年輕人耷拉了腦袋。
何云空畢竟見過的世面多些,而且經常與蘇軾等舊黨中人交往,比幾個年輕人更能沉的住氣,道:“吉豐乃是皇帝器重的大臣,又是王相公喜歡的女婿,相信只要吉豐愿意幫忙,保下我們汴京報應該是不難的。還請吉豐相助?!闭f著何云空向古瑞拜了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