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強盜的自白
我是一個強盜，我干這行已經(jīng)三年了。
我是一個很稱職的強盜，我殺人放火打家劫舍樣樣順手。
有的人說我劫富濟貧，有的人給我立長生碑：有的人說我為非作歹，有的人拜大神咒我不得好死。
那些說我劫富濟貧的人可能腦子不太好，我一個強盜哪能值得他們?nèi)ロ斪补俑€搞得自己家破人亡。當(dāng)然，那些咒我不得好死的人腦子是肯定長歪了的，否則殺他們我可還得帶點負(fù)罪感。
殺幾個腦殘，就當(dāng)天收了給那些飽受風(fēng)吹雨打的花花草草施點肥了。
三年前的我還是十里八鄉(xiāng)人人稱贊的俊后生，但三年后的現(xiàn)在，我這番尊容倒是令得生人見之避退。
兄長找到我時都說我腦門上就差寫上“我是強盜”四個字了。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當(dāng)她看見官府發(fā)放的通緝令時不會認(rèn)出那個四處殺人放火的胡茬大漢就是那個守了她八年的俊俏書生。
她現(xiàn)在估計還以為我此刻正在蜀地游歷呢吧。
猶記得十二歲那次在學(xué)堂里初見她，那時，我初來到她的小城，初次站在那座小學(xué)堂的后門，半大還沒進過青樓的我一抬眼……
我一抬眼便瞧見萬千人中的你，像尋覓冬荷許久終得果，那時的周遭一切都明媚起來。
有人說這世上所有的一見鐘情都是見色起意，我不這樣看，畢竟十二歲的我還是個黃毛小子都不清楚男女之別。
在學(xué)堂上學(xué)的四年里我與你其實算不得特別相熟，但你應(yīng)是清楚我所有的心意的，畢竟所有同窗都知曉我是喜歡你的。
我們之間說來其實并沒有經(jīng)歷許多事情，真的，似乎一點刻骨銘心的事情都沒留下來。
我不知曉他究竟有什么好，也不知曉為何我守了你八年你仍僅當(dāng)我們是同窗之誼。
興許是早先就沒能得到你的芳心才讓你戀上花花世界的胭脂俗粉，也興許就如同那個跛腳算命的說的，你我八字不合，難登高堂。
而今細(xì)細(xì)算來，你我分離其實已有十一年之久，你未見我已有十一年之久。
在還沒當(dāng)強盜的那些日子雖然我不在你周身，你我間總隔著大山長河，但我還時常偷偷去那座故城里看你。
最后一次見你時應(yīng)是你我相識第十七年的春日，那日見你同他在東山踏春，見你兒女繞膝，見你錦衣玉食……
挺好的，你過得挺好的。
他也待你極好，雖然總是三心二意，但也處處讓著你，沒讓你受寒著涼，也沒讓你憔悴心?！?p> 你過得挺好的，好到我都尋不到借口為你做什么，好到我只能站得遠遠地看看你，看看他為你建的高樓，看看你常日在房中刺繡縫補的衣裳鞋襪……
那次走時我偷了你給他做的一身衣裳，沒機會讓你為我做一身就只能偷一身你做給他的來穿了。
你十四歲送我的白玉我至今都還每日帶在身上，不知我送你的那塊玉環(huán)你可還留著？
打家劫舍的這三年沒敢去看你，也怕給你帶來何樣的紛擾。
我這個故人啊，你若是忘了最好，若是還記著，千萬別在小城滿城的通緝令上認(rèn)出我來。
我這輩子可能沒啥作為了，自那一遭，整個江南都容不得我，只愿你與我今后再無半點瓜葛。
只愿我在你腦中所有的印記，都是十一年前你我分離之時你所見的，我一身華服玉帶，八年風(fēng)華絕代。
三年了，茹，你而今該是何樣的呢，我可是否還能再見你一次？
我此番離了江南恐身死關(guān)外，但愿此身去后這一世渾濁不染你半點。
第二十年的冬至日吃了些羊肉餃子，混著酒的滋味亦如十一年一別之時那八年流光之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