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天國
“小石頭，你回去后怎么跟小雨滴說的？”
劉芳美看著假山邊上被兩個小丫鬟陪著玩的小雨滴問道。
小石頭一樣看著在玩鬧的小雨滴，他沉吟片刻回答道，“沒敢跟她說實話，只說那是她娘親洗了衣服掛在那里晾干?！?p> 段子安和劉芳美都看向小石頭，小石頭定了定神才繼續(xù)道，“小雨滴問她娘親去哪里了，我說她娘親去天國了，去天國見她爹爹了……”
小石頭回想起昨天晚上回到李府后小雨滴拉著他問的話，眼前不覺有些恍惚。
小雨滴問他，“哥哥，天國是哪里??？”
小石頭蹲在她面前摸著她的頭告訴她說，“天國是一個處處開遍鮮花，四季常春沒有黑夜的地方，那里的人們個個心地善良不會害人也不會看不起窮人，每個人都有屋子住有好吃的東西吃，每個人都過的很幸福很快樂！在那里，我們都能與離去的人相逢?！?p> 小雨滴睜著大眼睛想了很久后就問小石頭，“那娘親什么時候回來？”
“娘親要去尋爹爹，等小雨滴長大了她就會帶著爹爹一起回來?！?p> “那怎樣才算長大了呢？”
“等小雨滴嫁人了就是長大了?！?p> “嫁人？那我要嫁給哥哥。”
“這不行，哥哥是哥哥，妹妹是不可以嫁給哥哥的！你將來會遇到喜歡的人，會比喜歡哥哥還喜歡他，以后你遇見了你就跟哥哥說，哥哥讓他娶你?！?p> “好。”
小雨滴又想了許久，她問，“哥哥，那我不嫁人是不是就見不到娘親了？”
小石頭點頭，小雨滴于是說，“那我現(xiàn)在就要嫁人，芳美哥哥喜歡我，我嫁給他，我想娘親……”
小石頭搖了搖頭溫和著說，“小雨滴還小，不可以嫁人的。”
“那我什么時候才可以嫁人？”
“要等小雨滴十六歲以后才可以，到時候小雨滴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就會有好多好多人想要娶小雨滴的?！?p> 小雨滴掰著指頭算了許久后又問，“那我是不是不長大就見不到娘親了？我想娘親的時候我可以去天國找娘親嗎？”
小石頭又摸著小雨滴的頭說，“我們是不可以去天國的哦，人都要長大了才能去天國?！?p> 小石頭對于這個說法很滿意，因為小雨滴對這些話深信不疑。
劉芳美聽了小石頭的敘述后有些疑惑，“每個人都很幸福很快樂……小石頭，這世上真的有這種地方？天國是哪里？”
段子安小石頭連同年紀(jì)最小的李折華都白了劉芳美一眼，小石頭沒好氣地回答道，“西方極樂世界！”
劉芳美聽了忙雙手合十恭敬念誦道，“善哉善哉！”
段子安拍了他一下罵了一句，劉芳美則嬉笑著逗趣了幾句，亭里原本壓抑的氣氛立時散了好多。
只有杵著一根柱子的孫歸去還看著在嬉戲的小雨滴神色有些哀傷。
這世上悲傷的事很多，每個人都有兩三件能拿得出手，可這些并不是能比較誰更慘的。
小石頭無法判斷是六七歲被親生父母售賣的小云娘慘還是六歲就沒了爹娘的小雨滴更慘，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在小云娘絕望的時候忘憂娘出現(xiàn)了，而在小雨滴的絕境里，小石頭如宿命般降臨了。
只是很多時候小石頭又在想：如果自己不出現(xiàn)小雨滴的娘親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答案興許是肯定的也或許是否定的，因為長安城里藏著許多吃人的怪物，沒有人真正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
小石頭覺得很悲傷，因為沒有人知道那個婦人叫什么名字。
昨天他在土坯房待了許久忘記了問那婦人的名姓，后來在馬車?yán)锵肫鹬坏朗墙铀ダ罡臅r候詢問，然而再去時，她卻死了。
小雨滴也不知曉自己娘親的名姓，因為她爹爹一直都只叫她娘親娘子，外人也都是喚她娘親為“池家娘子”，就連官府的戶口上也只是記了個“池家許氏”。
這世上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人知道那個婦人叫什么名字了。
小石頭記起自己走時那婦人告訴自己小雨滴的名字時的那一幕，原來這一切早有征兆。
婦人的死并不是人為，她是自己吊死在那片逼仄的空間里的。
在周成和劉芳美去接小雨滴吃飯的時候，那個婦人把小雨滴交給劉芳美時說，“賤婦如此便將池雨托付給石頭公子了！”
劉芳美心大，當(dāng)時只一口應(yīng)了便將小雨滴帶走了，全然不知婦人那是在交代后事。
若小石頭當(dāng)時沒有當(dāng)著婦人的面說做小雨滴哥哥的話，那婦人也許就不會死去。
孫歸去撇頭看了一眼小石頭，而后又再次將目光投在了小雨滴的身上。
過了片刻姚星宵來了，五人張羅著去故里酒館喝酒，幾人于是去拉了郭道庭和趙吏，八人加一個小女孩浩浩蕩蕩地朝故里酒館行去。
劉芳美趁著小雨滴蹦蹦跳跳地在看沿途的風(fēng)景事物同郭道庭幾人重申小石頭的“天國形象”，告誡諸人若是小雨滴日后問起來不要露餡了。
看的出來，劉芳美是段子安幾人中最喜歡小雨滴的，他是真正將小雨滴當(dāng)妹妹的。
眾人言談打趣著走進(jìn)玉寧街，路過明月樓不免又說起“王小北暖轎明月樓，李湘季數(shù)語人血刀”的事。
說起李湘季，劉芳美忙對小石頭道，“小石頭，昨天晚上難怪你總看那盤虎亭，原來當(dāng)時李湘季不在亭樓里?！?p> “不在亭樓？”
小石頭疑問了一句，劉芳美和段子安都點頭，郭道庭和趙吏顯然是知道這事的，神態(tài)并無變化，倒是姚星宵也不知曉此事，同李折華一樣疑惑地看向劉芳美。
在劉芳美一通解釋后，小石頭也終于明白了經(jīng)過。
難怪昨日他能察覺到亭樓內(nèi)那個人影的異狀，原來那是李湘季迷暈了一個侍衛(wèi)假扮的，他本人實則跑明月樓里去了，后來被送茶的侍女撞破，又有人密告李湘季在明月樓，李湘季最后是被他父親親自從明月樓里逮出來的。
一個月八的文雅聚會玩了一樁金蟬脫殼的把戲，還偏偏進(jìn)了明月樓風(fēng)流，這事兒成了許多人的意趣。
今日一早御史大夫就被幾個膽大的御史彈劾了，皇帝早朝聽聞后大怒，口諭禁了李湘季一月足，且以后的年底月八會也點名不讓李湘季做首席了。
“這事兒給李湘季和御史大夫折了個沒面，王小北倒是該高興壞了！這明年的聚會不出意外該由王府出門張羅咯！”
郭道庭聽劉芳美如此說忽的瞟了一眼小石頭笑道，“那可未必，京城里多了個小石頭，李湘季落位，明年是誰首席可不好說！”
“這……小石頭只是個表少爺，還是侍郎府的……不可能吧？”
劉芳美疑問了一句，段子安道，“未必不可能，雖然只是個表少爺，但無論怎么說臺面上的身份總是有了！齊光雖沾的是長安商行的光，但若是真論起來，其身份還不如小石頭！只要小石頭足夠出彩，明年的首席未必不能是小石頭?！?p> 劉芳美聽了眼睛不由得亮了，他拍手道，“對，那我們就幫小石頭出名，讓王小北明年來給小石頭行禮！”
李折華和郭道庭也紛紛拍手附和，就是聽得一知半解的小雨滴也蹦蹦跳跳著說要幫哥哥出名。
適時，眾人也行到了烏衣巷口。
進(jìn)巷子時小石頭回頭看了一眼那間劉記酒鋪：也不知劉青有一天會不會回來。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