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不良帥
三十年前,廣玄關(guān)一役戰(zhàn)死大秦二十萬戍邊將士,廣玄軍只剩下十萬殘卒,廣玄軍大將及其副將參將更是戰(zhàn)死至獨剩一人。
但是大秦雖然戰(zhàn)死了二十萬軍卒,卻讓西北四十萬牟族大軍全軍覆沒,大秦西北三十年無戰(zhàn)事。
正是因為清楚三十年前葉回桑之父所作出的這份大功績,所以小石頭從來就不擔心現(xiàn)在西北的安危。
自四十萬牟族大軍滅亡的三十年后,八萬牟族人再次兵臨廣玄關(guān),但才三十年的時間而已,牟族當初剩余的十一萬老兒婦孺數(shù)千男丁能孕育出多少精壯?八萬牟族大軍中精壯能占幾何?
八萬牟族兵卒根本不足為懼,傭兵一百二十萬的大秦根本無懼于關(guān)外八萬牟族大軍,真正可怕的是大秦政治上的博弈。
大臣們操弄權(quán)術(shù),以軍方打擂,有多少士卒沒戰(zhàn)死在與異族人的大戰(zhàn)中白白因上級博弈丟了性命。
大秦對于兵卒的待遇一直欠缺,重文輕武在朝堂上偏頗的非常厲害。
小石頭曾以為也就那樣了,廣玄將軍戰(zhàn)死了也就那樣了,遺孀病死江南遺孤流落天山,小石頭以為也就那樣了……
直到這一天小石頭在長安城內(nèi)看到了一座將軍祠。
長安城中從來都沒有公眾性的祭祀祠廟,就是連大秦皇室的宗廟也都建在長安城外五里的荒山上。
大秦的將軍祠數(shù)不勝數(shù),但從來都沒有一座將軍祠能有這么高規(guī)格的待遇被準許建在長安城內(nèi)。
這是真正讓小石頭震驚的原因,從他在集會的人群里看到這座將軍祠的第一眼他心中就隱約有種預(yù)感,他就隱約感覺到這座將軍祠祭祀的是三十年前戰(zhàn)死在廣玄關(guān)外的廣玄將軍。
劉芳美等人雖然知道小石頭是忘憂娘花采時的義弟,卻并不知曉忘憂娘與天門劍客之間的關(guān)系,從而也不知曉小石頭借著尿遁會臨時來拜見廣玄將軍。
看著那尊立在一塊石碑旁邊的廣玄將軍像,依稀可以辨別出一點兒葉回桑的模樣。
看著那尊石塑,就仿佛看見了三十年前廣玄關(guān)外那場慘烈的大戰(zhàn)。
血河在關(guān)口直淌……
肢體刀兵遍地……
廝殺聲震天,黑壓壓的云層遮蓋住了荒原的天宇,狂風在迎著血雨翻飛……
“此乃廣玄將軍墓,爾乃何人?”
不過正在小石頭看著將軍像一臉神往的時候,有一道聲音很沒風度地打斷了小石頭的臆想,無情的冷喝硬生生將小石頭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
小石頭扭過頭就見不遠處發(fā)黑的白幡下站著一個頭戴璞頭身著褐色衫袍腰佩精鐵橫刀的漢子。
那漢子看著小石頭雙目炯炯有神,兩撇八字胡更顯闊臉威嚴,“爾乃何人?何故進入將軍祠?”
小石頭沒有答話,而是對那漢子一身的打扮看了又看,轉(zhuǎn)而才緊盯著那漢子猶豫著問道,“你是……不良人?”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小石頭,眼中光芒攝人。
小石頭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后還是抱拳行禮道,“我乃兵部侍郎李年之李大人外甥,方才與好友游玩路過見此將軍祠詢問好友得知是廣玄將軍祠,故而進入此中祭拜?!?p> “上元佳節(jié),不欣賞歌舞集會祭祀鬼魂所為何故?”
這句話問的很沒道理,且其個中詞語直讓小石頭皺起了眉頭,但見那人在此地一臉莊嚴于是暗暗咕囔了一句什么,轉(zhuǎn)而便不理會那人轉(zhuǎn)過身從懷里摸出一片金葉子丟進了一邊香火臺上的鐵盒子里,而后才在臺上取了一捆黃紙三根紅香跪在了祭祀盆邊上。
從身上摸了一圈才想起來自己沒帶火折子出門,于是又從地上爬起來朝那漢子抱拳道,“不知大人可有火折子借我?”
那漢子定定地看了小石頭一息,而后從右邊的腰袋里摸出來兩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石丸。
他走到祭祀盆前單膝跪地,一手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匕首割斷了衣袍一角,再細細地撕開就成了一把絨絲。
將其擱在只有淺淺一層灰燼的祭祀盆里,他又從左腰的腰袋里抓出一把干的薄荷葉放在那把絨絲上方。
再將那兩顆石丸靠近絨絲敲擊兩下,冒了一串火星后便引燃了那把絨絲,轉(zhuǎn)而便使得那把干薄荷葉也燃燒了起來。
小石頭見了就忙再次兩膝跪下,拿起一扎黃紙便細心燒了起來。
那漢子引著火后就忙起身站在了一邊,收好石丸、短匕首后就再一次一手握著腰間佩刀緊緊地看著小石頭祭祀。
小石頭燒了一捆紙才拿起那三根香引著了,他兩手將三炷香高舉過兩眉,跪在香爐前面對著廣玄將軍的塑像挺直了腰桿。
“南陽郡云城小石頭拜見義父!”
小石頭舉著三炷香重重地磕了兩個響頭后才將那三炷香插進了香爐之中。
祭祀完他又起身后撤到堂下迎著那尊塑像行三拜九叩之禮。
廣玄將軍的尸體就葬在那尊塑像后面的一堵墳塋之中,墳塋前頭插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鐵劍。
在小石頭行三拜九叩之禮的時候,那大漢就不再注意小石頭,而后握著刀立在了將軍像的側(cè)面,目不斜視直視著前方充當起了祭祀禮官,等到小石頭行完了三拜九叩之禮才急急地離開了將軍像的祭臺。
小石頭走到祭祀堂的偏側(cè)對那大漢行了一禮,“不知大人名諱?既著青緞紫金靴,不知又是何官職?”
那大漢注視著小石頭,不答反問道,“大將軍素來無親,獨有一子,你拜大將軍為義父,可是與大公子有舊?”
小石頭頷首,“葉回桑乃我義兄!”
“為何又與朝廷兵部有交?”
小石頭看了那漢子一眼,“大人可能確保此地無風?”
那漢子看著小石頭兩眼,硬邦邦地道,“三十名不良人值守,斷不透風?!?p> 小石頭點了點頭,而后笑著從懷里取出了一塊令牌遞于他,那正是盧老板走時那日蘇公公送給小石頭的那塊皇宮令牌。
那漢子接過細細看了許久才還于小石頭,看著小石頭陷入了沉思。
小石頭將令牌收好,復又抱拳問道,“不知大人名諱?官職所在?”
那漢子定定地看了看小石頭,肅然道:
“吾乃許宗器,長安不良人不良帥!”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