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離抱著煙羅,好看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面上盡是擔憂,“快備馬車!”
林煜還陷在長安突然消失的震驚之中,“是神仙還是妖?”
煙羅只覺得胸口痛的難受,一口鮮血上涌,她沒忍住,便咳了出來,銀離大驚失色,也顧不上傻愣愣地站著的林煜了,抱著煙羅翻身上馬,快馬加鞭直奔城中醫(yī)館而去。
煙羅本來無甚大事,她能感覺到那人并沒有使全力,不然她肯定比這傷得重。但看著銀離一臉擔憂,而她心口又著實很痛,便心安理得靠在銀離懷里由著他一路疾馳,心里卻盤算起如何應對長安來。
“從他對自己在銀離身邊流露出的擔憂的神態(tài)來看,必定是天界銀離親近之人,說不定真是銀離的弟弟,那就難辦了,論法力她打不過,論關系更難辦。”煙羅一邊想著,一邊緊緊皺起了眉頭,小臉因為失血而蒼白著。
銀離策馬之余也不時觀察著煙羅的臉色,見狀心痛難當,“阿羅,阿羅,你還好嗎?”銀離焦灼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煙羅側了側身子,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倚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洶涌有力的心跳,索性不去想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是暴露了身份自己就跑。
煙羅微微抬頭,銀離線條流暢優(yōu)美的下巴有薄薄的一層汗沁出來,她抬起手想要替他擦掉,叫他不用擔心。可是手臂剛剛抬起便牽動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銀離慌忙低下頭來瞧她,煙羅瞧見他眸子里滿溢的擔心,心中的感動像是瓷器釉面上細細的冰裂一般,在一瞬間布滿了全身。
煙羅抿了抿唇,她是不是應該主動告訴他實情,而不是等著那人來揭穿她的真面目。
她從來都是妖,生來便是,她沒法改變。
可要是作為凡人的他知曉了此事,還會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將她護在懷里?煙羅沒有十足的把握。
銀離抱著她從馬上一躍而下,搶進醫(yī)館,醫(yī)館的醫(yī)生見狀立馬吩咐徒弟做準備,探了煙羅的脈象之后,抬眼看了一下煙羅蒼白的臉,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又將手指搭在煙羅的脈上。銀離神色無比緊張,“大夫,她傷勢如何?”
那大夫皺著眉頭問道:“她傷在何處?”
銀離:“胸口?!?p> 大夫:“姑娘傷勢極重,心脈受損,脈搏幾乎感受不到跳動,再加上一路顛簸已是回天無力,公子回去準備后事吧?!?p> 銀離大怒,一腳將面前的凳子踹翻,“胡說!”探身抱起煙羅奔向下一個醫(yī)館,腳下疾行,上身卻為了不讓煙羅更受顛簸而保持著不動,不一會兒臉上便掛起了汗珠。
不同的醫(yī)館不同的大夫,同樣的診斷,銀離急得快要發(fā)瘋,一遍遍地喚著煙羅的名字,叫她不要睡。
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可以找到人救她的,外面那些醫(yī)館的大夫都是酒囊飯袋,醫(yī)術不行,皇宮里的御醫(yī)一定有辦法可以救她的,銀離抱著煙羅一路狂奔回家,指揮著家仆去宮里請御醫(yī)。
煙羅聽了那些大夫的話,氣得只想翻白眼,“你才準備后事呢,本姑娘好著呢,給你養(yǎng)老送終都不成問題。探不到脈搏只是因為花妖的脈搏跳得比較慢好不好,跟她快要死了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不住地腹誹。看著銀離焦急的模樣,路上幾次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卻都被銀離強行堵住了嘴,命令她不許說話。
銀離抱著她直接直入寢屋,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掖好被角,握著她的手,安慰她不用擔心,御醫(yī)很快就來,他一定會找人將她治好。煙羅睜著眼睛使勁地望著故作鎮(zhèn)定的銀離,心中洶涌的感情,幾乎都要溢出來。
可是沒等溫熱的眼淚滑落,翻涌的氣血先一步從喉頭涌出,煙羅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銀離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手忙腳亂地去擦,結果卻越來越糟糕。
銀離再也坐不住了,騰地站起身來,想要打開門看看人來了沒有,煙羅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聲音虛弱,試探性地問道:“如果……如果我真的是妖,你會怎么辦?”
“你別說話了!”銀離神色嚴峻,語氣嚴厲中帶著絲顫抖。
“我是說如果?!?p> “是妖又如何?”
“你不會害怕嗎?”
“我銀離長這么大從來沒怕過什么,再說即便你是妖,你會害我嗎?”
煙羅在心中使勁地搖了搖頭,她不會害他,永遠不會害他,她看著焦灼的銀離,眼眶一陣酸澀,如在報恩山初次見他那樣,驚鴻一瞥便讓人失了心神。
御醫(yī)提著藥箱匆匆趕到,銀離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生怕出了差錯。煙羅暗暗催動法力讓自己的心跳加快,好讓御醫(yī)改口。
果然,御醫(yī)的眉頭這次沒有緊皺,只是說了句:“心脈受損,調養(yǎng)一陣子便可回復?!彪S后開了方子,銀離長舒了一口氣,急忙命人去抓藥,然后好生將御醫(yī)送了出去。
銀離前腳剛走,長安便出現(xiàn)在了煙羅的面前,神色冷峻,目光銳利,與他溫和的臉龐一點都不符,“你在我哥哥身邊究竟想干什么?”
煙羅警惕地看著他,生怕他會突然對自己動手。正僵持著,門口傳來了腳步聲,長安立馬隱匿了身形。
“你怎么坐起來了?快躺下?!便y離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將手中干凈的衣裙放在一旁,扶著煙羅躺下。
“藥一會就熬好,喝了藥就沒事了,傷你的那個道士我一定將他找出來,嚴加懲辦。”煙羅看著房間里長安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睛,止住了銀離還要說的話。
幾日之后,煙羅的傷便痊愈了,她以收拾東西為由回了客棧,其實是長安找她。也不知為何,她莫名其妙地同意了。
煙羅回到客棧時,長安已經坐在屋里等她了,眉眼溫柔至極,坐在那里如同一幅畫一般賞心悅目。煙羅幾乎難以相信先前神色冷峻出手傷她的與面前這個是同一個人。
她關上門在長安對面小心翼翼地坐下,聽見長安開口,“我哥哥很喜歡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