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的夜晚一向恬靜,今晚卻刮了大風(fēng),還吹的趙家班那老舊的門窗直響。
周知許躲在宋邶身后,慢吞吞的往前走,她緊緊捂著耳朵,生怕聽見什么。
宋邶嫌棄不已的拉開她的手,低聲說道:“周知許,你不怕捂著耳朵等會兒有人來殺你都沒察覺。”
周知許使勁兒的搖搖頭,又重新捂上耳朵,小聲的說:“不怕不怕,不是公子你在嘛,你是堂堂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啊,武功蓋世,我怕什么,不怕不怕?!?p> 說的好像自己膽兒多大一樣,宋邶再一次嫌棄道:“要是不怕就把手放下。”
“不行不行,我不放,我怕黑?!?p> “這跟你怕黑有什么關(guān)系?你耳朵還怕黑??!”
兩人雖然在說話,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在前進(jìn),宋邶不停的勸說周知許把手拿下來,周知許不停的拒絕,扯了一大堆理由,宋邶不停的戳穿她,終于在兩人走到后院的臥房時才停下這無聊的對話。
整個后院悄無聲息,所有人都睡著了,宋邶正要過去,被周知許一把拖到了角落里,還捂上了嘴巴。
“公子,等等,我聞見味兒了,是很重的檀香味?!敝苤S攀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宋邶被她從背后吊著,被迫往后仰,雖然他現(xiàn)在也聞到了檀香味,但是這個姿勢屬實(shí)讓他有點(diǎn)兒難受。
“我不出去,你倒是先放開我?!彼乌е蟛垩酪蛔忠痪涞?。
還沒等周知許說什么,只見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往最里面的一間房間走去,來人像是個瘸子,走路一拐一拐的,穿著夜行衣,還用黑布把整個頭都包起來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來做賊的。
“等會兒,等他進(jìn)去了再上?!彼乌阎苤S的手拽住,往前一提,周知許整個人都被迫翻了個個。
宋邶讓她在面前站立,然后又把她攬到身后,說:“等會兒我沖進(jìn)去,你就守在房門外,堵住他別讓他跑了?!?p> “嗯嗯!”周知許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拔出腰間藏著的匕首。
宋邶微微訝異的看她一眼,這家伙什么時候帶武器了?
周知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樣,解釋說:“剛剛,從曙天身上摸的。”
呃……
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來路,眼見那人走進(jìn)了房間,宋邶才說了一句:“以后不要隨隨便便的對男人上手,好歹是個姑娘家?!?p> “哦?!?p> 宋邶往前走了一步,見房內(nèi)還是沒有動靜,于是在停了一下,突然房內(nèi)傳來一聲驚呼,很小的聲音,周知許正在懷疑自己聽沒聽到的時候宋邶就已經(jīng)沖了進(jìn)去。
周知許很稱職的蹲守在門口,但是很不幸的是,這個時候居然有人起夜了,正把在走廊上的周知許逮了個正著。
“你是誰呀!來人!抓小偷!”那人大聲呼喊著。
周知許一面著急的想阻止他,一面又盯著房門口,她見那人一直大喊大叫,越來越多的房間亮起了燈,她回喊道:“你閉嘴,你們這趙家班破破爛爛的,有哪個小偷會來!”
“啊!”一聲尖叫,一個人被從房門口踹了出來,宋邶緊隨其后。
周知許連忙沖過去想要逮住他,卻被突然沖上來的一群人給攔住,她手里拿著匕首,生怕傷了他們,只能被攔著,宋邶也一樣,幾個年老的人死死擋著他一個,宋邶雖然頗為無情,但也不能隨隨便便對幾個年老之人出手。
等到兩人雙雙推開面前的人墻,那個瘸子早就不見蹤影了。
“你們這群蠢貨!”周知許發(fā)出了極為生氣的怒吼,整個院子里的人都嚇得一抖。
天還沒亮,得到消息的楊知府就帶著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將趙家班那不大不小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趙蕊死了!”楊知府跟著宋邶去了趙蕊也就是那瘸子去的房間,趙蕊正躺在床上,全身僵硬,死相跟比翼鳥和漁陽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而捕快一個一個的盤問著趙家班的人,周知許冷著臉盯著他們,但那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怒氣卻是能將這院子里的眾人燒成灰了。
捕快一盤問完,周知許就忍不住沖上去,指著那個大喊大叫也就是趙家班的班主怒罵道:“你個蠢貨,你把兇手放走了,知不知道?你腦子被門夾了,還被屋檐上滴下來的臟水浸了,難怪這趙家班頹敗至此,有你這么個班主,皇室樂隊(duì)來了都沒得救……”
宋邶一出來就聽見周知許那源源不斷的罵聲,他覺得他以前真的是小瞧周知許的撒潑程度了,原本以為這么久了,好歹也壓制住了一些脾氣,哪里想到這事兒一出,瞬間又變回了那個拿著棍子就敢跟錦衣衛(wèi)對打的拼命三娘。
周知許覺得罵累了,趙家班的人也都垂下了頭,她終于覺得舒坦了,找了個石墩坐下,這才大口大口的呼吸。
“怎么?剛才罵人的時候沒換氣兒啊?”宋邶笑著問她,語氣中不乏調(diào)侃。
周知許頭一次正大光明卻十分硬氣的甩了他一個白眼。
宋邶瞇起了眼睛,這到底是有多生氣啊,瞧把孩子氣的,連命都不想要了。
“周知許,小心你的眼睛?!彼乌吐曂{道。
周知許后背一涼,迅速轉(zhuǎn)換了一個表情,討好道:“不好意思,公子,我錯了,都是小人的錯,小人一定會約束好自己的眼睛?!?p> “宋大人,下官是否要全城搜捕昨夜的兇手?”楊知府小心翼翼的問。
“不用,”在周知許驚訝的眼神中宋邶解釋道,“昨夜我進(jìn)去的人就已經(jīng)是那個樣子了,那個兇手手中拿著一把匕首,他沒有想要用藥,應(yīng)該是有人在他之前動了手,不過那個人也不是不抓,不要太大張旗鼓,以免打草驚蛇?!?p> 昨夜宋邶進(jìn)去的時候見著那瘸子拿著匕首站在床前,遲遲沒有動手,估計是那個時候他也看出來趙蕊死了,不過宋邶總有種錯過了什么的感覺。
那個瘸子很驚訝,非常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