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遙遠的人間奏樂了……”雪地里,白衣女子紅眼望空,瞥見東方隱約歌舞升平,如同虛幻之境般,那里是喧鬧的人間。
白衣女子垂頭,一滴淚落在掌心的鈴鐺上,慢慢攥緊,又慢慢張開,又一滴淚落了下來。
“昨日還說,等將來人狐共處,母親一定帶你游歷人間山河……”她對著鈴鐺訴說著思念,那鈴鐺的主人應(yīng)當是已經(jīng)逝去。
“阿妙!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現(xiàn)在不能受涼,會落下病根的。”一個身穿錦袍的男人拿著白毛斗篷焦急地沖著白衣女子而去,從身后將她緊緊擁住,試圖用體溫溫暖她。
白衣女子沒再繃住情緒,像是找到依靠一樣,慢慢癱坐在地上:“王君,你說離兒,他會覺得孤單嗎…”
王君抱阿妙更緊了些,臉上雖有些傷心難過卻也都忍了下來:“跟我回去?!?p> “不……離兒他一個人會很孤獨的,我要在這陪著他,他可喜歡我陪著他了…”
“阿妙,你清醒一點,離兒他已經(jīng)走了,凜兒如今還在里面,你再這樣下去身體要是垮了,你讓凜兒怎么辦?你讓我怎么辦?!”王君心里急躁,看著眼前的女人沒了任何辦法,只有滿眼的心疼。
阿妙強忍住淚,可就是不爭氣的往下掉,王君也將她緊緊抱在懷里,陪著她一起傷心落淚……
……
看著往生鏡里的畫面,似乎這一開頭就預(yù)示了答案,我不忍心離境繼續(xù)看下去,可我卻又不能阻止他。我想,這個阿妙和這個王君,應(yīng)該就是當年的狐王和王后了吧…這個離兒……就是柳意歡口中的白離。
……
“嗯?”干枯死去的梅花樹下突然閃過一陣紫色的光芒,將王君和阿妙吸引過去,只見那地上躺著一只再平常不過的赤色死狐真身。
忽然,那紫光重現(xiàn),赤色死狐忽出九尾,慢慢有了呼吸,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兩人驚得連連后退,卻見那死狐幻化人形緩緩站了起來,又因虛弱而倒了下去。
“赤狐妖星……”王君呢喃著。
盡管王君十分警惕這孩子,可阿妙卻像是著了魔一樣毫無防備地走向的孩子,十分關(guān)心地將他扶起,嘴里還念叨著:“阿離,離兒,是你嗎?”
“阿妙,你快把他放開,他不是離兒,他是赤狐妖星!”王君試圖將阿妙拉開,可阿妙卻死死抱住了那孩子:“不,他就是我的離兒?!?p> “王君,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離兒三個月前的今日離開,他就突然出現(xiàn)了。死而復(fù)生,與凡人口中的借尸還魂什么不同?我相信,是離兒聽到我的呼喚了。”阿妙欣慰地笑了。
王君再三勸阻無濟于事,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那原本屬于白離的名字給了這個孩子……
后三日,男孩逐漸清醒,對眼前這個第一眼見到的女人還有些陌生,直到她叫自己離兒,說是自己的娘親,他相信了。
九尾一族一直流傳一個傳聞,赤狐妖星萬年不遇,亦生九尾,身蘊黑暗,代表災(zāi)厄。果然,這個小男孩自從入了王宮,狐族與其他部族便在短短一月屢屢爆發(fā)戰(zhàn)爭,狐族傷亡慘重,阿妙不得不相信了赤狐妖星傳聞。
“殺了他!”王君堅定著自己的想法,阿妙沒有反對王君的話,似乎已經(jīng)接受了白離已經(jīng)離開她的事實。可此時襁褓中的白凜突然放聲大哭,叫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名字,不是父親,不是母親,是…哥哥。
為此,王君打消了殺那孩子的想法,選擇將那孩子養(yǎng)著,以自己長子,白凜哥哥的身份。
“他可以活著,但他不能姓白!”王君雖然口頭上承認了這個兒子,但心中卻有芥蒂,或許一半是因為赤狐妖星的傳聞,一般是因為血緣。
“將離這個字留給他,既然是在雪境中發(fā)現(xiàn)的,便叫他離境吧?!卑⒚钫f道。
……
眼觀這一切的離境似笑非笑,突然讓我感覺好陌生,讓我害怕和恐懼……
“原來…離境是這么來的……”離境自嘲道。
……
畫面中再次浮現(xiàn)昔年情景,離境與九尾王君入山圍獵,離境失足險些滾下山,馬背上的王君猶豫了片刻,飛身將他拉了上來,那一刻,王君似乎想到了什么傷心事,第一次將給了離境一個溫暖的懷抱。
“小離……”王君輕聲呼喚著,那時的離境似乎是以為得到了父親的認可,滿心歡喜地回應(yīng)著父親……
畫面又漸漸變化,再看時小離境正在王后的寢殿中,偶然在枕邊找到一個鈴鐺,小離境仔細觀摩著,發(fā)現(xiàn)在另一端刻著一個離字。
母親說過,他的生辰是七月初二,比弟弟晚了三天,前日剛過弟弟的生辰,明日便是他的生辰,他自然而然的以為這是他的生辰禮物,把玩片刻后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此時,王后剛好回來,沒有理會離境的呼喚,卻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鈴鐺上,連忙上前扯下小離境脖子上的鈴鐺,并在他臉上落下狠狠的一巴掌。
“誰讓你碰這個鈴鐺的?!”母親的訓(xùn)斥讓小離境有些不知所措,連說話的聲音也微小起來:“這個……不是母親給我的生辰禮物嗎?”
王后愣住,表情慢慢緩和下來,看著眼前淚眼望著自己的小離境,有些自責(zé),可看得出來似乎她已經(jīng)忘記了。
王后蹲下身,摸了摸小離境的臉:“對不起阿境,是母親太著急了,疼嗎?”
小離境給了母親一個安慰的笑容:“不疼。”
……
一樁樁,一件件,就連我看著都知道他此刻的無助與絕望,王君從小就不待見他,而他自認為親密的母親,僅僅也只是將他當做了替身……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只是想要此刻上前抱著他,可他的身子一傾,噴出一大口黑血,我頓時慌了神,蓋上那往生鏡的紅布,將他的雙眼蒙?。骸安灰倏戳耍瑒e看了!”
離境發(fā)笑,眼淚伴隨著落下,最終還是無力地倒在了我的懷里。
“離境?!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