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很少看見松鼠會毫無緣由的走出樹洞。
作為叢林中的弱勢群體,它們像王化一樣,很善于隱藏自己出眾的外形,除了采食以外,大部分的活動都是在樹洞中進行。
盡管這并不能屏蔽來自王化的觀測。
與松鼠這種動物不同,這條蛇則有點特別。
或許因為蛇是冷血動物,這讓它格外喜歡陽光的照射。它經常會將自己的身體掛在樹枝上,一掛就是一整天。
它的身體有將近半米長,三指粗細,一身棕色的鱗片,當它匍匐在樹枝上的時候,遠遠看過去與樹皮無異,起到了很好的保護作用。
偶爾它會消失一兩天,王化在方圓二十米的范圍內都沒有發(fā)現它的蹤跡。
應該是捕食去了。因為當蛇再次回來時,它的身體通常都會膨脹得不成樣子,就像是一條打了許多結的繩子。
“這位鄰居貌似很懶啊。”
每次捕食的間隔大概是十天左右,除了每當夜晚,它會懶洋洋的爬回樹洞,王化沒有看到其他多余活動。
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兩個月,在之后的一天里,兩位鄰居第一次見到彼此,并且同時在對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一天,樹上的住戶照舊爬出樹洞,自掛東南枝,趴在陽光可以照射到的地方。
太陽驅散了一夜的涼意,距離上一次進食僅僅過去三天,腹中的食物剛剛吸收一小半,略高的體溫可以幫助它更好的進行消化。
只是今天的氣溫貌似有點高,風還很大,有好幾次,它都差點被吹落枝頭,掉到地上。
它抬起頭,有些猶豫是不是應該盤在樹枝上,可是肚子鼓鼓囊囊的,那樣子實在很不舒服。
過度的照射讓蛇有點煩躁,它不安的扭動了幾下身軀,認真的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
又是一陣大風吹過來,這一次更為猛烈,樹枝拼命的晃動,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棕蛇的身體瞬間離開大樹,掉進了身下的草叢。
幸好這里的草叢生長得十分茂盛,它并沒有感覺很疼,并且很快就將身體融進了草叢之中。
這里十分陰涼,還很潮濕,在今天這種陽光明媚的日子里,是很好的消遣所在———棕蛇這樣想著,十分囂張的在草叢中游走了一圈。
它十分滿意,并沒有在周圍感受到其他生物的存在,這里簡直是自然為自己專門準備的王國。
可是,奇怪......
鮮紅的舌頭極快的伸出來幾下,又縮回去,在草叢中間,它感受到花的氣味。
盡管之前并未見過,可它還是發(fā)現了王化。
這是一株十分矮小的花朵,蛇分不清花的顏色,模糊的視覺更是可有可無,它感覺這應該是一株蒲公英,但是更精致,更漂亮。
它穿過層層疊疊的屏障,來到王化身邊,細長的身體圍著花朵盤成一圈,在這里,它體驗到更為潮濕的氣息,陽光卻又能直接照射過來。
一切都是剛剛好,簡直太舒服了......這讓它沉溺其中,不一會兒陷入到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
王化的意識正流淌在四通八達的根須之中,他剛剛將近日收集來的養(yǎng)料匯聚到新根里,并且對其下達繼續(xù)膨脹的指令。
可是這種進展實在是太慢了。
水分倒還好說,一次下雨就都可以解決,比較難以收集的,是養(yǎng)料與各種無機物質。
王化的野心很大,為了和大樹較勁,將其“捕獲”,決定生長出史無前例的巨型根球。
可是養(yǎng)料的收集速度,很大程度限制了他的成長,光是建造新的根球,很可能會花上好幾十年。
盡管王化并不在意時間的流逝,可是否有更好的辦法,可以加速這種進程?
沉浸在深深的思考中,王化卻突然驚醒,在地表之上,自己的身體傳來了被觸碰的感覺。
由于遭遇過老鼠———那是一次特別糟糕的經歷,這讓他丟失了即將盛開的花朵,身體折損大半。
那種痛苦讓他記憶深刻,并不想經歷第二次。
王化特別敏感,他立刻將意識回歸地表,一下就發(fā)現了盤踞在自己身體周圍的鄰居。
“蛇老大,這里不是你的地盤,趕緊走開?。 ?p> 王化擺動身體,想要從蛇的包裹中擺脫出來,可是他動了幾下,不但沒能讓棕蛇離開,反而被盤得更緊了。
幸虧綜蛇對于植物并沒有什么破壞的欲望,它只是單純的將王化作為標志物,享受于這里適宜的環(huán)境。
身體中間傳來一股微弱的力量,它將舌頭伸出來,可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
是蟲子嗎?
綜蛇并不在意這一點,堅韌的鱗片可以很好的保護它。
“我簡直是如坐針氈,如芒刺背!”
王化評價著此刻的感受,可惜并沒有誰能夠理解。
夜晚到來,天黑了好一會兒,享受了一天的棕蛇突然感受到氣溫的下降,終于離開這里。
它慢悠悠的爬回樹洞,在離開時,扭動的身體壓過王化,將其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一會兒。
好在王化并不是一般的花,這種蹂躪并不會對他帶來什么實質上的傷害。
不過,內心的創(chuàng)傷還是有的———在王化的心里,對這位鄰居的評價完全升級,正式從不屑一顧變化為想要將其碎尸萬段。
他想要將其做成一盤菜,只是蛇肉是什么味道的來著,王化已經永遠體會不到了。
這種完全無視自己的行為,登堂入室,喧賓奪主,就像是在王化的頭上拉屎!
“我的天,這是什么!?”
王化驚訝的發(fā)現,原來這條蛇真的拉屎了,就在自己身邊,很近很近的位置......
具體的細節(jié)就不做描述了。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王化在意識中咆哮了半宿,扭動的身體像是探出地面的半截青蟲。
頭頂的花瓣一張一合,如同緊緊攥成的拳頭,忽的又散開,散發(fā)出一陣甘甜的香氣。
這種香氣隨著微風傳播到很遠很遠,一些動物聞到莫名的味道,起身想要前去探尋。
可不知怎的,它們迷迷糊糊的走了幾步,卻又慢慢趴回巢穴,大概是覺得時間太晚,一個個進入到安穩(wěn)的睡眠。
夜確實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