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慢點兒，”走得這么快，蕾兒人小腿短跟不上，差點沒被帶地上
宋氏停下來，“讓你在家呆著你就是不聽，說了多少次了，不許上她家，長沒長耳朵，”說著就伸手揪住孫女兒的耳朵，
蕾兒甩開奶奶的手，“小月姐姐挺好的，”
“你知道什么，給人當(dāng)妾能是什么好人，”
蕾兒不懂什么是妾，她知道村里好些人都羨慕她，每次小月姐穿的戴的都是沒見過的，糖也比買的好吃，
看著不開竅的孫女，宋氏氣得心口疼，“給我滾回去，再讓我看到你偷跑，腿都給你打斷，”
蕾兒捂著口袋怕糖漏了，趕緊跑回去，
宋氏氣得不行，回到井邊，蘿卜洗的差不多了，幸好這兩個還算聽話，
“看到你二妹妹沒？”
朵兒看奶奶臉色不好，起來扶。
“看到了，跑回去了，喊她也不理人，奶，你沒事兒吧！”
宋氏擺擺手，歇了兩口氣，只要沒有偷偷又溜回去就行，趕緊再打桶水把最后一點兒收拾好。
直到晚上吃飯了，蕾兒都沒出來，宋氏當(dāng)做不知道，招呼大家吃，林氏有些不放心，放下碗回屋去瞧，
蕾兒一個人默默背對著坐床上，
“不餓啊，”
聽到聲兒，趕緊把嘴里的糖吐紙上包好，
“還沒罵你呢，鬧什么脾氣，走，吃飯去，”
“哼，”蕾兒表達(dá)著自己的抗議
“等會兒你奶親自來請你，我可保不了你了，”
“奶不講理，”蕾兒扭頭吼著
“嘿，你這丫頭，”
宋氏聽見聲兒，放下碗筷，來二房屋里，
“我哪餓不講理了，我還能害你不成，”
“就是不講理，”
“那林小月是什么好東西？妖里妖氣的有半點女孩兒的樣子嗎？林小蝶整天張口閉口就是小姐少爺，她真以為自己就是小姐了，讓你別去跟她玩兒，你怎么就是不聽，”
林氏扶住婆婆，“娘，蕾兒小，道理慢慢說，”
花小蕾牛脾氣上來，站床上沖奶吼，“你就是不講理，三丫頭小蝶多好啊，沒有奶，想怎么玩兒怎么玩兒，就你老管著我，”
“我……我……”
宋氏捂著胸口，上不來氣兒，
“娘，娘，您別氣，”
朵兒也沖進來，扶住奶，“胡說什么呢，還不趕緊給奶認(rèn)錯，”
蕾兒把臉撇開，犟著嘴就是不認(rèn)，
宋氏閉上眼，順了口氣兒，轉(zhuǎn)身出去，林氏和朵兒也跟上，留蕾兒一人在屋里，
蕊兒縮下凳子牽起奶的手，小心翼翼地喊，“奶～”
宋氏搖搖頭，“吃飯，”
端起飯碗手都在顫抖，朵兒趕緊給夾上一筷菜，宋氏順著這筷菜把飯扒完，
“你們吃好了，把碗收拾了，我回屋躺會兒?！?p> 看奶奶佝僂著背，朵兒看向母親，林氏示意她們，沒事兒繼續(xù)吃，
回到屋里，宋氏拉被子蓋好，眼淚忍不住流下來，從來沒這么被捅過心口，做什么事兒都是為了這個家好，現(xiàn)在孫女兒罵她說有她不如沒有。
宋氏壓抑著哭聲，在心里說，老頭子，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她們也要嫌棄我了，你怎么這么早就走了，就我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盼著老大老二長大，又盼著他們?nèi)⑵奚?，現(xiàn)在老大兩口子沒了，老二兩口子也沒給老花家添個孫子，老頭子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奶～”
蕊兒來到房里，輕輕喊，
宋氏閉上眼，屏住呼吸，
“奶睡著了，跟姐洗碗去，”
“哦，”蕊兒看奶躺著一動不動，怎么這么快就睡著了，
朵兒燒好洗臉?biāo)?，端到房里，搓了帕子，給奶擦臉，
“嗯～”宋氏悠悠睜開眼，“朵兒啊，”
“噯，奶，起來燙燙腳再睡，”
“好，”
蕊兒湊上來，“奶，我給你洗，”
“好，”
朵兒把洗臉?biāo)惯M洗腳的桶里，蕊兒蹲著小手把奶的襪子脫了，宋氏把腳泡進水里，熱氣從腳底直沖到頭頂，原本昏沉沉發(fā)暈的頭也輕松了些，
“奶，合適不？”
宋氏點點頭，看著這兩個乖巧的孫女兒，她還沒看著朵兒嫁人呢？她還要替老大老大媳婦兒看著蕊兒長大，宋氏深深吐出一口氣，她得活著，好好的活著。
蕊兒把手伸進桶里，替奶奶捏著腳，“舒服不，”
“舒服，”
林氏在門口看了一眼，看樣子是沒事兒，也松了一口氣，要是把老太太氣倒了，就麻煩了，悄悄地退出來，
回到屋里，蕾兒已經(jīng)鉆被子里了，看被子還一動一動的就知道沒睡，
“你說說你，那是你奶，你怎么能那么說，”
蕾兒扯著被子把頭蒙住，
林氏一巴掌拍在鼓起來的被子上，“別給我裝聽不見，明天一早就給你奶道歉去，聽見沒，”
蕾兒把被子裹得更緊了，
“你爹明天不回來，后天一早都得回來，想吃手板心炒肉了？”
蕾兒在被子里蹬著腿兒，“知道了，知道了，”
林氏還是忍不下心，“餓不？給你留了吃的，”
“不餓，”
扒開閨女的被子，看見床上還有糖紙殼兒，“我說怎么瘋了一天不餓呢，這糖是林小月給你的？”
弱弱的，“嗯，”
“還有沒？”
“沒了，”
林氏看著閨女，也是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拿出來吧！不然你奶知道了還得生氣，”
蕾兒眼里包著淚，“娘～”
她就只剩兩顆了，
“聽話，”
委屈巴巴地，“不告訴奶就是了嘛，”
林氏坐在床邊，“蕾兒，奶才是你的家人，她是生你爹養(yǎng)你爹的人，沒有你奶能有你爹？沒有你爹能有你？”
“可是……”她知道奶是家人，可奶老是罵她，說她趕不上姐姐就算了，現(xiàn)在奶處處都覺得花小蕊都比她好，她哪哪都不好。
“那糖可以留著，你明天乖乖去給奶道歉，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家待著，不許再去找林小蝶了，行不？”
“好，”
林氏沒好氣看著閨女，現(xiàn)在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也不知道能不能記住。
“真的不吃飯了？這糖還能管飽，”
蕾兒有點不好意思，“吃，”
林氏去把留起來的飯菜端來，就知道她要吃，一直放鍋里煨著，還是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