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車很少,完全暢通無阻。但是江明亮的車,卻開得很慢。
旁邊這個女人身上的香味讓他有點恍惚,這是一種他從未在其他地方其他女人身上聞到的味道。淡淡的,卻又沁人心脾。
他很想問周聰,這個是什么味道。但是這樣多奇怪,周聰雖然是董理的朋友,但是跟江明亮并不熟。平時,董理她們幾個女人聚會的時間,都是選擇江明亮出差不在家的時間。
周聰偏頭看著窗外,“商店基本都沒有復(fù)工?!彼蝗徽f。
“是啊,現(xiàn)在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復(fù)工的。需要控制住了,政府宣布可以復(fù)工了,才可以?!苯髁琳f道,“今年的經(jīng)濟形勢很不樂觀?!?p> “真希望早點控制住?!敝苈斦f道,“每次看到那些新聞,看到患者痛苦離開,看到醫(yī)護人員臉上的汗水和傷痕,我就難受?!?p> “真的不能再嚴重下去了?!苯髁琳f。
周聰說好在我們的國家夠強大,行動力執(zhí)行力都很強,今天火神山醫(yī)院已經(jīng)開始收治病人了,這種速度真的太震撼了。
“你看醫(yī)院的建設(shè)過程了嗎?”她轉(zhuǎn)頭望著江明亮問。
“當然啊,我也是云監(jiān)工?!苯髁裂劬ν?,但是感覺到了她的熱烈的目光。她口罩下面的嘴唇是怎樣的,涂了唇膏嗎,什么顏色的。
那種想將她的口罩揭開的沖動又來了。
車速真的慢得不能再慢。還好后面沒有什么車,沒有人會催促他們。而這種不正常的車速,周聰只當做沒有發(fā)覺。
周聰說自己也是云監(jiān)工,每天都看,但其實自己對機械和建設(shè)一竅不通。“我就是覺得神奇,想知道怎樣可以在10天內(nèi)建成一個這么大的設(shè)施齊全的醫(yī)院。”
江明亮想著,這個女人很有好奇心。
復(fù)旦大學的陳果教授說,好奇心是最寶貴的。世界上所有偉大的東西,就像在人類文明史上,開出的一朵優(yōu)美的花,但是這一切優(yōu)美的花,都來自于好奇心這顆種子。
董理偶爾會看看醫(yī)院的建設(shè),但是興趣并不大。女人對這種機械啊施工啊什么的沒有興趣也正常。這個周聰,很不同。
車速再慢,也還是會到達目的地。
江明亮提出幫周聰提東西送上去,周聰說不用了,電梯上去就到了,很快很方便。她說今天謝謝你了,要不然這個時候恐怕也不好打車。
“三天才能出一次門,每次都要買一大堆。重死了?!彼终f。
江明亮說是啊,現(xiàn)在才知道一個家庭三天要消耗多少東西。
“你不是說自己力氣大嗎?”他笑著說,也做了一個大力士的動作。
周聰看著江明亮,他口罩外面露出的眼睛都帶著笑意。他很帥氣,說話也很有趣,他跟她的老公是不一樣的男人。
江明亮說既然我們出門的日期一樣,那以后就一起去超市吧,反正我開車,方便。
周聰一點沒有猶豫,馬上說好啊好啊,那就謝謝啦。
這個女人很干脆,一點也不矯情。江明亮想著,這點跟董理倒是很像。
兩個人加了微信。
回到家,江冬冬馬上來檢查,發(fā)現(xiàn)酸奶薯片巧克力瓜子一個也不少,又給了老江一千個贊。董理問怎么這么久,按道理超市人應(yīng)該不多啊。
江明亮含糊應(yīng)了一聲,沒有告訴她自己遇見了周聰。遇見董理的朋友,還是小區(qū)的鄰居,一起回來,這個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江明亮沒有說。
晚上,幾個姐妹在群里聊天。王湘問謝羽到底行動了沒有。謝羽說鼓足勇氣發(fā)了一個祝福短信,對方回了一個祝福,僅此而已。本想著約出來走走,吃個飯什么的,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能等復(fù)工后再說了,反正在一個部門,還是有機會的。
王湘說自己老公今天出門買三天的物資,回來一個勁說累死了。他平時當甩手掌柜,家里什么事情都不操心。米啊油啊都是老婆提回來的,也從來沒有說過一個謝字。
讓他們男人嘗試一下也好。買東西可不是什么輕松活。光是買什么菜怎么搭配就愁死人。
董理說自己是列好購物清單,讓江明亮照著買。他的記憶能力,她實在是信不過。
周聰說做飯累死了,每天都要做三個人的飯,自己就只會做那幾個菜,都吃膩了,實在是不知道該做什么吃了。她對今天出門購物碰見江明亮的事情絕口不提。
江明亮早早洗了澡上了床,但他心神不寧,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
他起來去了董理的房間,掀開被子直接上了床。
“你在干嘛呢?”他說,“我們聊會吧?!?p> 董理說自己正跟幾個朋友微信聊天。
朋友?是那幾個女人嗎?有那個也愛看建設(shè)醫(yī)院的女人嗎?
江明亮說我很好奇你們都聊些什么,一天到晚聊個不停,我能看看嗎?
“女人聊天不就是那些,沒有什么可看的?!倍硎掌鹗謾C。她不愿意讓江明亮看她的手機,她想著萬一羊旭發(fā)信息過來就不好了。今天她生氣掛了他的電話,他后來沒有再聯(lián)系過她。
連例行的“晚安”都沒有發(fā)。
江明亮很想查看董理的手機。那個年輕男人,他和董理還在聯(lián)系吧?他們平時都怎么聯(lián)系的?說些什么?他是不是很會說些她愛聽的話。
那個男人,如果要看董理的手機,她會給他看嗎?
江明亮說自己睡不著,最近在小臥室睡覺,總是會做夢,而且盡是些不好的夢。他說自己想在這里睡。在董理的旁邊睡覺,自己能睡得踏實一些。
“如果是床的原因睡不好,那我去睡小臥室吧?!倍碚f,“我試試?!?p> 江明亮一把攔住起身的董理。
“這個床這么大,我們都睡這邊不就好了。”他說,“我們還是不要分床,一起睡吧。”
董理說自己睡眠質(zhì)量差,一個人睡會睡得好一點。
“我們是夫妻。夫妻知道嗎!”江明亮捏住董理的胳膊,“夫妻不應(yīng)該睡在一起嗎?有哪一條規(guī)定說夫妻要分床睡?”
“夫妻是應(yīng)該睡在一起?!倍碛昧昝撍氖?,“那,睡在一起的就一定是夫妻嗎?”
江明亮頹然。她還是在乎他的背叛。沒有女人不在乎。這一次次的,她不會再原諒他了。她連見過范月的事情都不跟他說。她跟他的情人說只要他提出離婚,她一定會同意,毫不猶豫。她鐵了心了。
可是,董理啊,我想靠近你,我多么希望你不要推開我。請你不要推開我!
你知道嗎,我是一個陀螺,你推開我抽打我,我可能會滾得很遠很遠,再也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