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子夜,杏州城的街道空空蕩蕩。
宴英酒館沒有了四扇大門,那夜風吹來也不免感到有一絲冷意。
藍衣少年并沒有打算讓這四具尸體繼續(xù)躺在這里,知道影響宴英酒館第二天的生意不是他師兄所期望的。
他手上的噬魂散飄在四具尸體上后,瞬然化作了一灘血水!
張喜順見多識廣,也不覺得玄物很稀奇,打來幾桶水,把地清理得干凈后,又將四扇門重新按了起來。
“你怎么在這?”許忘回到座位上,又令順喜到了一壺酒。
“師兄,我們不談這么嚴肅的話題?!彼{衣少年笑說道,迫不及待往自己碗里倒了一杯,“喝一口,壓壓驚!”
“君乙,你怎么會這么快找到我的?”許忘沒想到自己親手調(diào)教出來,卻還沒有正式加入六扇門的君乙,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了這里。
那叫君乙的少年嘿嘿一笑,是一種天真的陽光男孩獨有的笑,“喏!還多虧了他們四個!”少年示意了下門后的血漬。
“怎么被你發(fā)現(xiàn)的?”
“我聽你被通緝了,而方玉清好像已經(jīng)知道你已回到了杏州,我一路跟蹤這四人到這里,果不其然。”君乙顯得很得意,好似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這回可以讓我加入六扇門了嗎?師兄?”
許忘并沒有表贊的意思,淡淡說道:“可是我并沒有想殺他們?!彼肋@個只會搗亂的師弟,如果長期跟著自己遲早也是一件麻煩事,又說道,“你先找地方躲起來吧?!?p> 君乙不以為然,“你小看我?”
“這件事跟你沒關(guān)系?!痹S忘很想保護他,畢竟他真的還小,而且也不是六扇門的人,有些事不應(yīng)該參合進來。。
“當然有關(guān)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君乙舒展的眉梢逐漸凝聚了起來,而他的笑意也已蕩然無存,因為他已經(jīng)感到門外強勁而繁多的步伐正逐漸向酒館靠近!
“許忘!你果然躲在這里!”帶頭那人高鼻闊口,額頭扎著彩巾,彩巾上一顆奇異圖紋,顯是某種標志。
身后二十余人不論頭巾、肩領(lǐng)還是衣袖都帶有這種圖紋的標志。
張喜順很熟悉這標志,這些人無一不是方玉清從京城皇宮帶來的禁衛(wèi)。
在南淵國國能夠進入皇宮勝任禁衛(wèi)一職的人,戰(zhàn)力水平均要達到凈相之境以上,凈相之境在整個杏州城來說已經(jīng)是萬里挑一的角色。他又為許忘二人捏了一把汗冷汗,畢竟這次他們來的人實在太多!
君乙的劍閃出了亮光,這種與生俱來人劍合一的天賦,一般人根本沒法躲得了!
而繡春刀更快!更??!更狠!君乙在一劍刺到七人之后,許忘的刀已經(jīng)沾上了剩下所有人的血!
張喜順已經(jīng)呆住了!在酒館殺人他并不是沒有見過,但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么快的手段!甚至都看不清刀劍究竟有沒有揮動,而那二十余人確確實實已經(jīng)躺在了地上!
“師兄!我不開心!這回你又故意讓我!”君乙生氣的模樣像極了傲嬌的少女。
“我沒有讓你,你的劍法確實又精進了不少!”許忘打從心里就佩服這少年的凌厲,如果是三個月前,君乙的功法或許比自己都要強,他很奇怪這少年郎何來的際遇,居然練就如此高超的劍法。
當然,這種事情許忘從來都不屑問,也不想知道。
“哈哈!咱倆刀劍合并,開山劈石,所向披靡!”君乙被許忘一贊,頓時心中樂開了花。
“起來!”許忘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他望著帶頭那人的尸體,手中的繡春刀已經(jīng)對準了那人的脖子。
帶頭那人并沒有死,因為先前許忘的刀沒有劃過他的身體,是故意留了他一條命!
那人的眼神是驚恐的,在皇城的五年多里,他從未像今日一樣狼狽過,甚至在那皇城城中,能用刀劍將他擊退三步外的人都能用一只手數(shù)的過來,更別說在這小小的杏州城了,而此時此刻,他的命全然由許忘掌控著。
那人心如死灰,目色空洞,他幾乎忘記了是怎么從地上爬起來的。
“余則文,我認得你!方玉清身邊的一條狗!”許忘的眼神冰冷無比,這個當年自己出差京城時,被這狗腿子仗著有皇族撐腰,將自己打得滿地爬的皇城禁衛(wèi)頭目,居然即將成為自己的刀下鬼,這本該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復(fù)仇,但此刻的許忘居然沒有感到一絲快感,“走!帶我去見方玉清!”
過了子夜,杏州城大街上迎面刮來的春風,更讓人感到有一絲冷意。
君乙給張喜順留下一瓶噬魂散后,押著余則文一徑往六扇門來。
君乙一路跟著,他顯得興奮,殺人這種能夠展示修練成果的方式讓他覺得也很有趣,畢竟在杏州城附近也就只能殺殺梟鸞異獸,在他眼里人與獸又有什么分別呢?
六扇門在都城的西北角,距離酒館不足二里。兩個時辰之前,六扇門的密探已將許忘酒館殺人之事傳到。
方玉清做足了防備,坐等許忘來送死!
清晨沒有陽光,刮了一夜涼風之后,杏州城下起了一場妖邪的雨,大雨還未停歇。
那些阻擋許忘和君乙的侍衛(wèi)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盡管從磐城護衛(wèi)方玉清前來的弓箭手天羅地網(wǎng)之箭下得比大雨還要密集,但對于許忘二人神擋殺神似地氣勢毫無奏效!
許忘放掉了手上那已被飛矢扎成像刺猬的余則文。
侍衛(wèi)們開始慌亂了,沒人能阻擋這兩尊宛似妖孽的進犯!
六扇門其實并不大,從前門到后面之距也不過半里,百名侍衛(wèi)就像是落湯雞一般都縮在墻檐下,因為陷在泥坑中密密麻麻的尸體就是他們繼續(xù)抵抗的下場!
在這兩個幾乎用眼神都能殺死人的怪物面前,普通的侍衛(wèi)根本沒有一點抵御能力。
方玉清心跳的節(jié)奏比那空中墜落的雨還要快,迎面而來的許忘的氣勢把自己的意志摧殘得蕩然無存。
“許……許忘!你……不要胡來!”他的腳步在緩緩向后頃。
此刻,許忘若要殺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不過就是手起刀落的事,但他并沒有急著殺他,“你還有什么話想說?”
“六扇門被屠絕,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都是羽大.....羽文臺下的指令!”
“哦?是嗎?”
“你倒把事情推得干凈!”許忘并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但在事情還沒有理清楚之前,他也不會濫殺。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要殺,我也躲不了,但有些事我要是死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說!”許忘的刀在方玉清的頸間逼近了三分。
“這里六扇門是我的眼中釘,這是沒錯!但他們是何角色?如是我的人與其大戰(zhàn)三天三夜,或許能斗個兩敗俱傷,何以能夠在一夜之間不花吹灰之力就將其全部屠絕?”方玉清他看著許忘忽明忽暗的眼神,猜不透他此刻的心理,繼續(xù)說道,“你不要聽城里的人胡言亂語!這些都是說話不經(jīng)過腦子的蠢貨。”
“那他們現(xiàn)在在哪?”許忘當然不會全信,只是試探一問。
“我......我不知道。”對方玉清來說只要擾亂許忘的思考,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你不知道?”許忘冷冷地看著他,看這個奸佞小人還是編出什么花來。
“是,是我的錯……但這事我真的不清楚,杏州六扇門所有的捕快在我來之前就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了......”方玉清還是想混淆視聽,但他失策了,因為許忘身邊多了一名從來不會與人多商量的冷酷少年!
“呲——”君乙的劍,快!準!狠!在方玉清停頓了半晌沒再打算說下去之時,他的劍已然刺進了對方的心臟。
就在方玉清斷氣倒地的一瞬間,許忘瞧了君乙一眼,臉上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
但就算君乙不動手,就算方玉清不是屠絕杏州六扇門的兇手,他自己也一定會殺了方玉清,只不過總覺得君乙殺的有些為時過早了,或許方玉清還有什么話沒說完。
這小鬼真的太會惹麻煩了。
君乙的理由很簡單,“反正都是死,羅里吧嗦說這么多有什么用?”他很了解許忘的處事,他希望做一些能獲得師兄表揚的事。
……
“總管死啦!”
六扇門已經(jīng)徹底亂了套,所有的侍衛(wèi)、捕快、甚至從京城帶來的貼身丫鬟都沒命似的四處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