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珣氣笑了,他長這么大,除了白寧之敢這么同他叫板,沒人敢這么蹬鼻子上臉地來氣他。
掃了一眼大殿,秦珣說道:“那公主想挑哪位郎君?孤也好給你下旨才是?!?p> 他都要被自己的才智給折服了,不僅把自己摘了出去,等會阿若拉指誰他都要說不,落一落這人的面子。
否則,真當(dāng)他安南國是任搓任捏的面粉不成?
一直低眉斂目的阿若拉終于抬了眼,只見她微微偏頭,目光在蘇瑾瑾面前略過,終于停了下來。
朱唇微啟,聲音堅定。
“國師大人……”
……
園子里,蘇瑾瑾百無聊賴地數(shù)著腳下的螞蟻。
深秋時節(jié)的風(fēng)有些些冷了,蘇瑾瑾努力把自己縮了起來,毛領(lǐng)是兔毛的,她大半張臉都蜷縮進(jìn)去,只露出一雙眸子來看地上。
“……那大梁公主可還真敢想啊?!?p> “可不是嘛!”
隔壁不遠(yuǎn)處,又傳來宮女嘰里咕嚕的說話聲。
蘇瑾瑾已經(jīng)許久沒聽到這些熟悉的八卦議論了,她打起精神豎起耳朵來聽,螞蟻也不數(shù)了。
“咱們國師大人哪里是她能染指的?別說公主了,就是女帝也休想!”
“雖然說是這么說……可那日你們不在宴會不知道,王上可是先就夸了???,讓那公主自個兒去挑夫婿……”
“所以她就當(dāng)真敢挑國師?!”
聽及是前兩日迎宴大梁公主時,發(fā)生的八卦,蘇瑾瑾頓時就沒了興趣。
那公主膽量的確頗佳,敢讓白寧之做她的駙馬,難道她不怕半夜被人掐斷脖子,死在床上嗎?
哎……路人甲,莫管的好。
蘇瑾瑾想著這些,腦中似乎有什么飛快地一閃而過,她抓不住也記不起來,索性就起了身。
唇邊呼出一口氣都能看見白白的霧,蘇瑾瑾抖了抖有些麻麻的腿,把手交叉地往袖擺里一揣。
天慢慢地要冷了,再過些日子,她可能就會窩死在白玉姎的萬東宮了,哪里也不會想去……
后頭的宮女們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話,蘇瑾瑾走得遠(yuǎn)了,聽不清了。
她若是再等會,定能聽見有人說的那句“那又如何,聽說宴會過后,國師大人去尋了王上,說自己早已心有所屬,說是……叫什么蘇……”。
……
外頭已經(jīng)在傳國師的親事定在了隆冬臘月時,蘇瑾瑾看著萬東宮進(jìn)進(jìn)出出的內(nèi)侍,抬著半人高的箱子,還綁了巴掌大的紅綢緞,只覺得有些莫名奇妙。
這……白寧之成親了,怎么往白玉姎這里送這么多東西來?
咬著糕點,思來想去的的蘇瑾瑾突然眼前一亮,蹙起的眉也緩緩松開。
默默看了數(shù)日未吱聲的系統(tǒng):終于發(fā)現(xiàn)了???
下一刻,只見它家宿主右手作拳狀,錘了下左手,恍然大悟道:“我怎么給忘了,白玉姎是白寧之的侄女呀!”
系統(tǒng):“……”你個憨批!
白家太太誕下二子,白寧之是她年齡頗大時生下的,幼子本應(yīng)當(dāng)受盡寵愛,卻因白寧之不討喜的性格,未曾受過白家二老的多大歡喜。
而另一位則是白寧之的大哥,因著闔家上下都對這個弟弟不喜,他也耳濡目染起來,并不對白寧之另眼相待。
后來白家二老去后,他和白寧之分家,兩家不曾往來,他便同白寧之隔閡愈深,已經(jīng)到了兩人見面也不打招呼的份上。
而在白府上下都不拿白寧之當(dāng)主子看待時,白玉姎的出現(xiàn)就難能可貴起來。
白玉姎是白大哥的獨女,萬千寵愛于一身長大,卻不知怎的,她格外地黏這位小叔。
當(dāng)時蘇瑾瑾一筆帶過這些往事的時候,并沒有思慮太多,她只是心血來潮時,覺得白寧之作為男二,貌似有點太悲慘了,索性就給他點綴了些溫暖。
這份溫暖是沒白搭的。
至少在后期,白寧之因為這個小侄女,整個人都不那么陰冷了。
得到自我解釋的蘇瑾瑾放心了,也沒再思考為什么小叔成親要給侄女送禮物……
蘇瑾瑾這般放空了思緒,整個人都松緩下來,無意識地又在軟榻上睡了過去。
……
等蘇瑾瑾打著哈欠醒來時,暮色已經(jīng)降臨。
屋子里被宮婢留了盞燈,許是特意撥弄過燈芯,燈光不顯明亮刺眼,在一片昏暗中散著恰到好處的氤氳光芒。
蘇瑾瑾從榻上起來,一股寒氣逼人,從腳底騰躥而起,讓她連忙拉了件薄氅披在肩上。
“蘇姑娘……”
門外傳來宮婢的喚聲,帶了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怎么了?進(jìn)來罷?!碧K瑾瑾覺得披了件披風(fēng)還不大夠,索性也不下榻了,里三層外三層地裹著被褥,隔空同那宮婢對話。
宮婢得了她的令,連忙推門進(jìn)來,沖她見了禮,便迅速地將由頭說了一遍:“蘇姑娘安,您快著些去明華殿罷,玉妃娘娘在等著呢!”
這宮婢急匆匆的語氣,令蘇瑾瑾沒來由地眉心狠狠一跳,沉吟片刻后,她道:“你先去外頭等候,我理理衣裳便來?!?p> 門重新被合掩上。
夜里寒氣深重,蘇瑾瑾可不敢大意,將自己裹得嚴(yán)實,要是找不著銀碳,她還要拎個手爐再走。
那宮婢等得有些分外焦急,見了蘇瑾瑾出來,恍然松了口氣道:“姑娘,快些走罷,否則娘娘可要怨我?guī)叩猛砹恕?p> 蘇瑾瑾“嗯”了一聲,跟在她后邊走,她看著地上的濕濕潤潤,有些地兒甚至還灘著積水,她便隨口問了句:“先前是下了雨?”
難怪她一起來就感覺涼嗖嗖的。
“是呢,宮外來的人來得正不是時候,趕著大雨來的,衣裳都濕透了,幸好箱子護(hù)得挺好沒讓雨打濕……”
“宮外的人……是誰來了?”蘇瑾瑾覺得有些莫名,她除了認(rèn)識白寧之和華畫,旁的能自由出入王宮人卻是不認(rèn)識的。
那宮婢就不再說話了,以手捂著嘴,嘻嘻地笑著,神情有些揶揄的意味。
還說了句蘇瑾瑾更聽不懂的話。
“反正呀是大好事兒呢!奴婢啊,先在這兒恭喜蘇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