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相約盛香樓
洛城大牢內(nèi),一穿黑色錦衣的男子緩緩而坐,明明周遭是最不堪的陰暗和雜亂,他卻仿若超凡而來的神君,絲毫不為血色所染,一舉一動都是與生俱來的氣宇非凡。
一雙狹長的鳳眸浸染月色迷蒙,端坐于逼仄之處,卻傲然于六合之內(nèi);談笑寥寥之間,似有檣櫓灰飛煙滅的霸氣。
他前處是一全身被戴上鐐銬的男子,昏暗的空間只有幾盞油燈微弱照亮,隱隱可見全身上下遍布著刺目的鞭傷,透過無邊幽暗,一雙眸子卻鎮(zhèn)定清冷。
晏敬堯遠(yuǎn)遠(yuǎn)坐著,不發(fā)一言,幽幽看著川穹他們審問陳永福。
能在自己手下?lián)芜@么久,倒是新鮮的很。
一聲凌厲的鞭聲劃破清寂,伴隨著一聲聲嘶力竭的哀嚎讓人觸目驚心。
“說,藏匿地點(diǎn)?!?p> “呵,”陳永福嘴角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官爺,我知道的之前都已近交代了,剩下的實(shí)在不知?!?p> 他之前交代不過是一些私產(chǎn),數(shù)目很小,那里是什么瑞王黨的金銀,川穹也很頭疼,這個人左右油鹽不進(jìn),偏偏自己派去搜查的人半點(diǎn)沒有消息。
晏敬堯不疾不徐的站起,這么些天都沒找到,自然是已經(jīng)將財物送走了。只不過數(shù)目這樣大的財物,一路所行必定所隨眾多,自己已經(jīng)派人嚴(yán)格把手所通城門,只等著甕中捉鱉就是。
他朝川穹使了個眼色,后者識趣地退開,待走到陳永福面前,語氣清冷地道:“你所恃者,不過是你的同伙暫未暴露。”
陳永福不小心對上那雙幽深至極的眸子,沒來由的覺得便體發(fā)寒,竟有一種想要下跪的沖動。
“你咬死不招,想為他們拖延多久時間?”
晏敬堯從頭到尾都只是看著他旁邊幽幽的燭火,偏偏是這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讓人覺得什么事都根本不可能瞞得過他。
陳永福心底有些紛亂,但仍然抵死不認(rèn):“敬王殿下,在下實(shí)在不知?!?p> “無妨?!弊旖青咧荒ㄎ⑿?,仿若暗夜里最清澈的星河,“看著他,不許其合眼。若他入睡,立即用水澆醒?!?p> 川穹心里一驚,他當(dāng)年曾聽說過熬鷹之法,即便是最桀驁不馴的鷹,若是不讓休息,也撐不了幾天,何況是一個遍體鱗傷的階下囚。不愧是主子,不費(fèi)一分力氣,就有決勝千里的本事。
“川穹,明日隨我去青葉縣?!?p> 如今既然已經(jīng)暴露,他們必然會將財物運(yùn)至京城瑞王老巢。既然在洛城去京城的方向久守?zé)o貨,不妨反其道而行之。而青葉縣是洛城以西重要關(guān)口,每日經(jīng)行運(yùn)輸車馬不計(jì)其數(shù)。他倒是很好奇,在這個與京城完全相反的方向,會有何收獲。
“是!”
云府
云意玨正坐于黑槐貓兒翹頭案旁捧起一卷書讀著,就聽萬無聲在外廳高喊著她的閨名。
無奈只得暫時放下書卷,換上一抹如春風(fēng)般的笑意:“怎么了,萬表哥?”
萬無聲頗有幾分得意,邀功道:“妹妹前日說的蘭蕙樓的香粉,特意替你尋了來,表妹看看,可否喜歡?”
云意玨輕輕點(diǎn)頭,眼里帶了幾分崇拜之色:“這樣難買的東西,表哥竟真的替我去尋,多謝表哥。”
萬無聲受用極了,自己可是花了雙倍價錢從已經(jīng)買過的客人手里買的呢。
“表妹說哪里話,你喜歡就好?!笨粗矍暗拿利惻右荒樀某绨荩浑p眼睛帶了幾分垂涎之色,卻又高高揚(yáng)起頭,一派的高傲之色。
“哪里會?!痹埔猥k不動聲色的避開他的目光,要屠蘇接過那香粉。
屠蘇看著他一同把一塊手帕遞了過來,好奇道:“萬公子莫不是還買了帕子?”
萬無聲回過神來:“說來慚愧,這是蘭蕙樓贈送酬賓的,我拿著也是無用,就借花獻(xiàn)佛送與表妹了?!?p> “那真是巧了,正巧小姐有塊一樣的呢?!彼s緊上前收了那桃花帕子,回里屋放著。
蘭蕙樓的確經(jīng)常做這些贈送小禮品的活動,帕子首飾什么的很常見,云意玨也不甚在意,“多謝表哥?!?p> 萬無聲眼睛一亮,一想到自己的確有生米煮成熟飯之意,又道:“表哥來京城還未好好逛過,明日可否請表妹引路帶我一觀?”
云意玨心里有些好笑,就知道他給自己獻(xiàn)殷勤動機(jī)不純,想必這次答應(yīng)了他,必定是要被二房算計(jì)。
不過,自己倒是巴不得他沉不住氣。
“當(dāng)然可以,不如明日巳時就約在盛香樓帶著表哥品嘗京城佳肴如何?”
沒想到她這樣干脆,萬無聲自然得意,但是一想到前些天被那人教訓(xùn),就心有余悸,連帶著盛香樓也不想去。
“我......”
云意玨當(dāng)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段不容他再說,又嬌嗔道:“怎么,表哥是嫌棄妹妹選的地方不好,有辱待客之道?”
萬無聲看著她委委屈屈的模樣,也不好打斷,況且盛香樓最近在京城亦是名聲大噪,已經(jīng)和泰和樓并稱京城酒樓之最,甚至隱隱有成為京城第一酒樓的趨勢,在盛香樓宴請他,的確是給足了他面子。
“如此,便明日見?!?p> 待萬無聲走后,云意玨懶懶的掃了眼那盒香粉,又繼續(xù)捧卷而讀,似乎是書中十分精妙,到動情處還忍不住眉梢微挑,雙目流光。
屠蘇把那盒香粉跟小姐從來不用的東西放在一處,剛要出門,卻看見蒼術(shù)那家伙一臉氣憤的站在門口。
“你這人,是不是每次都要這般嚇人!”屠蘇捂著胸口,一雙杏眼瞪著他。
蒼術(shù)緩和了語氣,道歉道:“抱歉嘛,小屠蘇,你看看,我今日特意為你買了桂花酥。”說著一臉討好的將手中紙袋子奉上來,要多諂媚就多諂媚。
屠蘇一聞到那誘人的香氣,瞬間有些餓了,也不客氣,拿了一塊塞進(jìn)嘴里,見著蒼術(shù)似乎有話要說,問道:“你怎么了?”
蒼術(shù)頓時又有些氣憤:“那萬無聲是什么東西,竟然也敢覬覦云姑娘。主子知道了,非得將他千刀萬剮不可?!?p> 屠蘇看著他臉都有些氣紅了,覺得好笑,道:“你懂什么,我家小姐明日定親手把他趕出云府。”
蒼術(shù)看著屠蘇一股腦兒吃著點(diǎn)心,連嘴角的渣滓都顧不得,覺得她可愛極了,趕緊伸手替她擦掉。
自己這些日子看著云府這些人,也常常替云姑娘不值。其實(shí)本可以叫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了那廝,偏生云姑娘不想靠他和主子,現(xiàn)在以身為餌,給他挖坑跳。
蒼術(shù)點(diǎn)頭,的確,要是時時依仗主子相助的人,和一般女子又有什么區(qū)別。也就云姑娘,不僅聰明伶俐,有膽識,還事事自己籌略在心,這樣的人,才能夠與主子相伴。
他收了心思,竟看到屠蘇竟不知何時臉上染上了幾片紅霞,吃相突然間也文雅了許多,拿起一塊點(diǎn)心慢條斯理的吃著。
竟然是害羞了。
蒼術(shù)高興,仿佛是一頭小鹿在心里亂撞,讓人頭腦發(fā)熱。
他不忘了替主子打探:“小屠蘇,你可知道,你家主子喜歡吃什么?”
一想到自己遠(yuǎn)在洛城的主子,蒼術(shù)還是十分義氣的吃水不忘挖井人。
屠蘇顧不得方才兩人有些曖昧,趕緊道:“小姐喜歡云片糕和江米糖,聽說這是小姐小的時候,大夫人常常做給她的。”
心里有些不忍,小姐當(dāng)年不過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而已,大夫人一出家,在府里無依無靠的。沒人記得她的喜好,之后也不好逞口腹之快,久而久之,竟然就沒吃過這兩樣點(diǎn)心。
一抬頭撞上蒼術(shù)正一臉傻氣的看著她笑,不由得窘迫起來。
“你繼續(xù)吃,你想吃什么我還替你去買?!鄙n術(shù)呵呵的笑著,眉眼彎彎,一雙眼睛似乎如火般灼熱。
他倒是殷勤,天天想吃什么想吃什么的,昨日是青梅酥,前幾日是羊乳塊,今日是桂花糕,不曉得明日又是什么......
就是喂豬也沒有這樣的呀!
昭華影
晏敬堯:神TM吃水不忘挖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