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陛下要見范閑
皇宮。
秋冬季節(jié),天氣微涼,使人略感寒意襲襲,宮中的每位娘娘嬪妃,在此時幾乎都有著同一個標(biāo)志性的共同點,錦衣厚服加身,肩上披著珍貴的獸皮毛貂。
宮殿中都會安置著一個炭火爐子,當(dāng)然,這不是用來燒烤的爐子,最主要的作用是用來提高殿內(nèi)溫度。
慶國的這位皇帝陛下正靠在軟榻上,身上裹著一件黑色的大敞,臉色平靜,幾道皺紋在保養(yǎng)的極好的臉上顯得格外明顯,雙眼隨意的望著眼前的這幾人。
“陛下,人已經(jīng)帶到了?!碧O(jiān)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
就在剛剛,范思轍還有謝必安隨著太監(jiān)快速入宮,沒過多久兩人便到了這位皇帝陛下面前,兩人雙膝跪地,頭部微微朝下,面容謹(jǐn)慎,絲毫不敢與慶帝對視一眼。
范思轍心中感到略微激動,雖然說以前他也不是沒有見過這位皇帝陛下,但是像此時如此莊重的場面,倒是頭一回,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慶國皇帝的威嚴(yán),早已深深種在每個慶國臣民心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如范閑第一次面圣那般膽大,第一次見到眼前這位皇帝陛下竟然不跪,而這皇帝陛下竟然并未對他降下處罰。
在那后來,范閑詩神成名之夜,才是第一次像這位皇帝陛下下跪,這也是慶帝親口所說,以往范閑竟是一次未跪,當(dāng)然,范思轍并非范閑。
“都起來吧?!?p> “謝陛下。”范思轍謝必安兩人異口同聲,恭敬地道。
兩人緩緩直起身子,范思轍目光隨之與慶帝對視了片刻,頓時范思轍心中一稟,快速收回目光,臉龐上頃刻間變得謹(jǐn)慎許多。
范思轍看到了什么?看到了慶帝瞳孔中那股深不可測,眼如幽深黑涯一般,用肉眼去觀測根本不知深淺,實屬令人深感余悸。
這位皇帝陛下依舊保持先前姿勢,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多抬半分,但是并無一人敢對其感到不滿,就算感到不滿又如何?其乃南慶國九五之尊,萬萬人之上,誰人敢多言半句?
“謝必安?!?p> “微臣在。”
“朕問你,你昨日去了何處?”
謝必安沒有當(dāng)即回答,冰冷面龐上透著些許猶豫,仿佛在琢磨著什么。
“你們以為朕什么都不知道嗎?哼,你主子當(dāng)朕是擺設(shè)?私下走私內(nèi)庫生商,偷轉(zhuǎn)商賬財政,你們都以為朕不知道?”
“好一個老二,挾持范閑護(hù)衛(wèi)滕梓荊兒子,以書局名義想要收買范思轍,利用費(fèi)介對范閑的感情去威脅范閑?”
“你們都以為朕......是個擺設(shè)嗎!”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慶帝忽然猛的站了起來,原本平靜的面龐頓時充滿怒意,筆直威嚴(yán)的身子高高在上,俯視著底下眾人,道出一通。
眾人面對慶帝的話語,大氣不喘半分,甚至心境開始受到影響,仿佛在這一位皇帝陛下面前,根本就藏不住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妄言。
范思轍聽得慶帝這一番凌厲言語,瞳孔微微一收縮,心中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二皇子的確以談商的名義,將他帶去城外郊地,在那同時還有一名半大小孩子,還有一名詬面不修邊幅的老人。
相必那老人便是監(jiān)察院三處第一人,八品用毒高手,同時也是范閑老師的費(fèi)介費(fèi)大人了吧......而那小孩,也就是牛欄街與范閑一同面對程巨樹,慘遭程巨樹斬殺隕落的滕梓荊的......孩子。
現(xiàn)在陛下一說出來,范思轍立刻會意,二皇子想要這來威脅范閑投靠其之!
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為何二皇子好端端的竟會以喜賴《紅樓》,想與他合作書局這一說,這一切都是二皇子想要以自己以及費(fèi)介和滕梓荊兒子來威脅范閑。
范思轍心中一陣后悔頓時涌上來,后悔當(dāng)時為何信了二皇子這拙劣的原由,在心中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暗暗下定決心改掉財迷這一“優(yōu)點”。
“怎么,很驚訝朕怎么會知道?”謝必安沒有開口,慶帝再次說道。
慶帝緩步一步步朝眾人走下來,天子不怒自威,何況現(xiàn)在已是怒到極致,自家臣子,而且是親生皇子,派遣府上九品高手。
去逼殺當(dāng)朝慶帝最喜愛的臣子,這當(dāng)皇帝的怎能不怒?更何況其對范閑,還有著......非同一般的因素所在。
謝必安此時倒是平靜了許多,事已至此,謝必安知道自家主子不在此處,任由自己多說幾句那對局面又能有什么改變。
現(xiàn)在能做的只能是任眼前這位皇帝陛下處置,而且自己身為九品武學(xué)高手,陛下不見得就能讓自己如何。
頂多就是罰去俸祿,罷貶官職,那能有多痛癢,他屬于二皇子手下,只有二皇子無礙,他一樣是無憂。
而現(xiàn)在謝必安主要做的,那就是慎言,少言,不言,免得加重罪責(zé),畢竟刺殺出使北齊使團(tuán)使者范閑,證據(jù)確鑿,已是難逃,多說也是無益。
范思轍在一旁暗暗目光飄向慶帝,他想看看慶帝陛下的臉色,從而猜測慶帝此時的心應(yīng)該怎么處置這件事情,但是他失望了,他看到的依舊是一座大山,根本看不出來慶帝在想什么。
范思轍不得不放棄這一可笑的想法,只得在原地與一旁的范建以及坐在輪椅上的陳萍萍一般,目不斜視,面不改色。
“微臣不敢妄言?!?p> 好半響,謝必安終于開口說了一句,不敢妄言,不敢妄言,到底是知道然后不敢妄言還是不知道所以不敢妄言。
這一切慶帝都懂,慶帝笑了,慶帝嘴角微微露出一絲肆意的笑容,但看在在場眾人眼中卻不禁心生余悸,這可是慶帝標(biāo)志性的微笑,惱怒至極啊。
慶帝大袖一揮,旋即轉(zhuǎn)身背對眾人,慶帝身材雖不算偉岸,但是其背影,卻給人一種極為威嚴(yán)的氣場壓制。
“這事還沒完,你回去告訴老二,從現(xiàn)在開始,沒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踏出府門半步,否則自己提著人頭見來朕!”
“還有,三天之內(nèi),朕要看到范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