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手腳都帶著鐐銬的白衣修士仰面躺在地上。他的衣服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衣服了,早已是破破爛爛,上面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僅僅能蔽體而已。
他還在蠕動,嘴大張著,似是要說話,可是已經(jīng)說不出來了,因為他的舌頭已經(jīng)被割掉了,血液從嘴角涌了出來,將胸前染得殷紅。
令狐青萬萬沒想到,妖王七煞圣君會讓自己看到這殘忍的一幕。
七煞圣君此時沒有佩戴面具,但仍有一團黑霧籠罩在他的面龐,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他的穿著和舉止依舊儒雅得體,他一手將修士舉了起來,細細地端詳著修士的面容。
修士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驚異的神色,眼睛瞪得老大,口中“嗚嗚”聲不斷,看表情似是在咒罵。
可是沒有用,七煞圣君另一只手已經(jīng)伸進了他腹內(nèi),一顆熠熠生輝的金丹被掏了出來,和著血腥,七煞圣君將這金丹一口吞下。
修士并未立即死去,腹部血流如注,鮮血滴落在地上,七煞圣君再次將手伸進了他的胸口,一顆新鮮的,砰砰跳動著的心臟被挖了出來。
七煞圣君慢慢地撕咬著,品嘗著,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令狐青清晰地聽到了咀嚼的聲音。
她胸中一陣翻騰,差點就要吐出來。
“你來了”七煞圣君的聲音依舊清冽而威嚴。
“是!圣君”令狐青強忍不適回答道。
七煞圣君將手中的修士扔在腳邊,柔聲道:“年輕人,說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令狐青:“我想查出我父親的下落,自上次日月山之役后,我父親就生死未卜,下落不明?!?p> 七煞圣君:“你這是在質(zhì)疑我嗎?”
令狐青:“屬下不敢,只是想圣君能指點我一二。”
七煞圣君:“在那次戰(zhàn)役中我也深受重創(chuàng),委實不知你父親下落。”
令狐青:“既然如此,屬下便不打擾圣君了,告辭!”
“慢!”七煞圣君身影一閃便到了令狐青跟前。
高聲道:“我還未滿足你的愿望你便要走,怎么?你要讓我七煞圣君食言么?”
令狐青不知這妖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說:“圣君還有什么指教,屬下洗耳恭聽?!?p> 七煞圣君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想到這雙手剛剛沾滿血腥的樣子,她心中十分膈應(yīng)。
只聽得那妖王低沉道:“你很幸運,幸運到令人羨慕,嫉妒,恨!”
令狐青有些不解,自己剛出生時母親便不治而亡,現(xiàn)在父親又下落不明,小小年紀還要背負整個家族的命運,真是慘到不能再慘,卻被人說幸運,這TMD從何說起啊。
“妖族中六千年才出一個九竅靈元之身,而你就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什么?!九竅靈元之身?令狐青從未聽說過,連見多識廣的祖母都從未和她提起過。
七煞圣君似乎很激動,放開了她的手,指著地上被活生生奪丹剜心的修士尸體,
“看到了嗎?惡心嗎?是不是很惡心?很變態(tài)?”
七煞圣君揪住令狐青的衣服,籠罩著黑霧的臉慢慢靠近她,聲音在顫抖,
“這便是妖的宿命!無論如何修煉,到最后都逃不過這個宿命!
只要成不了仙,就需要一直這樣惡心下去,你覺得好玩嗎?!”
令狐青心說也沒人逼著你奪人家的丹,食人家的心呀。
七煞圣君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輕蔑地笑了,
“若非我每半年就食一顆修士的金丹,500年一次的天劫也足以讓我灰飛煙滅了。
而你,年輕人,你就不一樣了!”
令狐青道:“屬下不明白。”
七煞圣君變得激動起來,“你居然不明白?!”
他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他用力抓住令狐青的肩膀搖晃道:“你!擁有九竅靈元之身,在妖界絕無僅有!唯一一個可以以人形修煉成仙的妖,明白嗎?
你可以做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
令狐青仍然不解:“我們妖族不是也能修仙嗎?為什么非得做人?”
“哈--哈---哈--,年輕人,你還真是天真!妖修煉幾千年方化為人形,再修幾千年也不一定能成仙,因為越到后面你會發(fā)現(xiàn)越來越難,只是每500年一次的天劫就讓多少妖送了命?而人卻只需要修上個三五十年頂多一兩百年便可白日飛升,你覺得這公平嗎?”
令狐青想想覺得妖王說的確實都是事實,像她祖母,已經(jīng)九千歲高齡卻依然是妖,
所以祖母讓她成人成仙的執(zhí)念才那么深吧。
她平日里看書涉獵頗廣,修真之人羽化成仙的實例實在是多不勝數(shù)。
所以呢?
“只要將你的妖神封印,你便可以堂堂正正地潛伏于仙門之中修仙得道,以你的悟性區(qū)區(qū)幾十年便可有所大成,你說這樣是不是很好?”
七煞圣君的聲音充滿了蠱惑。
令狐青心說天下有這么便宜的事嗎?妖王憑什么幫我?只怕是別有用心吧。
她謹慎道:“多謝圣君抬愛。屬下想知道的是,圣君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哈---,你很上道,不錯,我確實需要你的回報。本王要你潛伏于仙門中修仙得道,統(tǒng)領(lǐng)仙門,與我里應(yīng)外合,屆時我妖界便一統(tǒng)天下了!”
這個餅畫得確實有些大,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而且是她令狐青占盡便宜,但是這合理嗎?
畢竟天上掉餡餅砸死人的事情也不少啊。
“若我不愿意呢?”令狐青語氣很冰冷。
“那我現(xiàn)在便毀了你!在妖界沒有人能逃過我的掌心!你可以多想想你的祖母和你的家族?!逼呱肥ゾ恼Z氣殺氣騰騰,很明顯是拿狐族和祖母來威脅她就范。
“請圣君恕罪,屬下不過是和圣君開個小玩笑罷了,如此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天大好事屬下怎會不愿意?再說為了圣君的千秋功業(yè)屬下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令狐青在心中盤算片刻,以她目前的法力與妖王對峙無異于以卵擊石,弱者總是依附強者生存,這便是世間通用的法則。
再說了,若她真的能以人身修煉于她自己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來的理想嗎?至于后面的事,誰能預(yù)料?
只有當自己強大了才具備討價還價的資本,否則只能毫無條件地服從。
“識時務(wù)者方為俊杰!小狐尊果然沒有令我失望!”七煞圣君口中說著話,右手卻快速地在令狐青的尾閭,夾脊,玉枕三穴點過,左掌中一道金光直射入令狐青腹部丹田之處,口中念道:“萬神朝禮,役使雷趁,精怪忘形,封??!”
萬道金光迸射而出,一道金色的法印在空中旋轉(zhuǎn),七煞圣君左右手掌一齊合力一推,金色法印便烙在了令狐青的身體內(nèi),金光倏忽而逝。
令狐青感到渾身似針扎,又似火燒,痛苦不堪,體內(nèi)一股氣流隱隱四處流竄,最后歸于丹田。
“噗”!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她渾身癱軟,面上冷汗淋漓。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須臾之間,她還未完全回過神來,妖王已經(jīng)將她的妖識封印了!
七煞圣君盤坐在她面前,兩手上下反轉(zhuǎn),中間一縷紫光由細變粗,能聽到他劇烈的喘息,調(diào)息片刻之后,七煞圣君才起身站立,看得出也耗費了他不少法力。
“我已將你妖神封印,別說是修士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識別不出你的身份,待你修成正果,這個封印便會自動解除,你無需擔心。這是我專用之香,若須見我,焚香即可!”
令狐青從七煞圣君手中接過一把線香,仔細置于乾坤袋中收好。
“圣君,屬下什么時候出發(fā)?”
七煞圣君似乎很是疲憊,朝她揮了揮手道:“現(xiàn)下軒轅城外就有一撥不怕死的修士,一場好戲就要開演了,去吧?!?p> “為什么選我?”令狐青忽然問道。
七煞圣君身形一凜,一字一頓的說道:“因-為-你-很-像-一-個-人!”
令狐青很是迷惑,我像誰?那個人是他的仇人還是恩人或是親人,愛人?
管他的,事已至此,那就只能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