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 四部有司 族地邊防

　　蒼梧山下一座簡易的竹屋之內(nèi)，竹音輕捻爐香，用清水掃盡塵埃。

　　候在屋外的天仙、地仙俱都恭謹垂首，待竹門打開，一一入內(nèi)就坐。

　　眾人坐定，上首的蒲團之上，風牧的身影顯化。

　　座下諸人齊聲拜喝：

　　“拜見老師，恭請老師傳法。”

　　風牧不著痕跡、不知來處的身影讓眾人心中一怔，定睛看去，就見上首之人身形巍峨，聳如高山，神念觀之，耀如大日，姣如明月，不可揣度。

　　單論修為，風牧雖有金仙道行，卻并不外顯，神念照見的異象實則是他才有突破，身上晧日與望月之力尚未散去，給眾人的錯覺。

　　風牧自然不理會眾人所想，開始為屋內(nèi)之人講解修行之道，人道玄妙。

　　部族中地仙不少，天仙亦有十數(shù)人，并未一同前來。

　　本次風牧將講法三十年，族中天仙、地仙分為三批前來聽講，各自聽講十年，不誤族中事務。

　　在前番閉關(guān)，連同今日講法，又是百年時光。

　　九嶷部族的發(fā)展按部就班，農(nóng)、牧、漁、獵都有了不小的發(fā)展。

　　超過九百萬的人口，讓部族的基礎作業(yè)人員充足，修行有成者多致力于開發(fā)周邊荒域，為族人生存開墾更多的土壤。

　　在風牧的計算中，一千二百萬人口是九嶷部族現(xiàn)階段發(fā)展的極限。

　　制約部族發(fā)展的因素不僅僅是各類資源，還有部族強者實力的上限。

　　人口的增長必然帶來土地資源需求量的增大，對荒域的探索、開拓要求也隨之增高。

　　族地范圍的擴張帶來的是對部族防護需求的提升，在族地達到了一定范圍后，繼續(xù)增加所需的警戒范圍將幾何倍數(shù)地提升。

　　族中的拓荒者至少是邁入仙境的族人，而修行的速度遠遠不及族人繁衍、族地擴張的。

　　“老師，前些時日，有幾只渾噩的兇獸襲擊了族地西南邊界，我們損傷不小?！?p>　　后照陪同風牧觀看族人鋪設新的警戒、防護陣法。

　　“若不是支援的四位天仙及時趕到，駐守的天仙險些隕落，為了對抗這些兇獸，不少族人魂歸祭廟，其中還有幾位地仙?！?p>　　“那處的陣法將艮位改為坤位，去掉一道地煞禁制?！?p>　　指點了一番布置陣法的天仙，風牧反問后照：

　　“族中生產(chǎn)的資源預估足夠多少人口使用？”

　　“約莫千萬人口是足夠的?！?p>　　“那便停止擴建族地，提高對族地邊陲的守衛(wèi)，減緩人口發(fā)展，達到千萬后節(jié)制增長?！?p>　　見后照對此不解，面色有些焦急，風牧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繼續(xù)解釋道：

　　“九嶷群山所在的周邊地域已盡數(shù)納入族地，部族氣運已至鼎盛，萬事萬物，盛極而衰，不可貪圖，今后的發(fā)展需小心協(xié)助祭廟前的祭鼎鎮(zhèn)壓部族氣運?！?p>　　后照聞言應諾，跟上風牧的腳步。

　　走遍族地，風牧對族群的發(fā)展十分滿意。

　　回到族地中心，一路上召來各位主事的天仙、地仙，將諸事一一吩咐。

　　九嶷部族除首領后稷外，有四部總司。

　　一為天仙竹音，乃后竹氏，領大司禮，主理一切禮、樂、祭、生之事，麾下一眾司禮協(xié)理。

　　二為天仙堂邑，乃華堂氏，領大司空，主理一切兵、獵、御、巡之事，麾下一眾司空協(xié)理。

　　三為天仙析豐，乃槐析氏，領大司農(nóng)，主理一切農(nóng)、牧、畜、漁之事，麾下一眾司農(nóng)協(xié)理。

　　四為天仙云霽，乃云陽氏，領大司律，主理一切刑、法、督、檢之事，麾下一眾司律協(xié)理。

　　與最開始的各氏族首領共議族中事物相比，劃分后的各司更加精干。

　　竹音最早在九嶷主持部族大局，素有威望，析豐浸淫農(nóng)牧多年，成果亦是有目共睹。

　　新增為司空、司律二部。

　　前者是為了應對越來越龐大的族地，如何巡守、如何安排狩獵、如何抵御兇獸、如何訓練族中兵將，都值得單獨設立有司辦理。

　　華堂氏堂邑原本只是新晉天仙，卻天性喜好兵戈之事，對各項事務安排完備，思慮周全，被族中舉為大司空。

　　后者則是因為如今的九嶷部族人口眾多，各氏族混雜，血脈交融，但有些習性不盡相同，難免有些沖突。

　　云陽氏首領云霽，性格剛直，處事機敏決斷，是風牧講法之時第一批聽講的天仙之一。

　　在風牧講解水之道，上善若水任方圓之時，云霽與他辯駁，認為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水若無矩，則泛濫成災，化為禍患。

　　順便一提，規(guī)與矩早有黃帝軒轅氏麾下人族先賢造出，傳于人族。

　　云霽當庭駁斥引得眾人側(cè)目，風牧卻心生歡喜，欽點他負責制定律令，并督查部族遵守，成立司律一部總理此事。

　　平日里，風牧不在族地，大司禮竹音為各位總司之首，負責處理族中各司庶務，右司禮槐蔭統(tǒng)協(xié)各位司禮。

　　族中大殿內(nèi)，四部總司被風牧召來說話。

　　“大司農(nóng)析豐及麾下各位司農(nóng)，日后族務重心遷移，暫且放下對靈植產(chǎn)量的提升，多培育更高質(zhì)量的靈根、靈果?！?p>　　析豐起身下拜領命。

　　“自即日起，大司律云霽考核所有族中后進，遣有潛力者可前往九嶷群山一試機緣?！?p>　　“老師，群山廣袤，不下于族地，其中兇險難料，可對前往者實力有何要求？”

　　不等云霽起身，離風牧最近的竹音率先開口。

　　“凡入仙道，皆可參與考核，實力其次，首重根性、悟性?！?p>　　九嶷群山中機緣眾多，大荒中罕見的靈根、靈草、靈果，都有可能尋到。

　　風牧自出世便獨占一座仙山，并不貪圖群山中的靈物，如今正合適族中后進試一試自身緣法，若有大氣運者，得到一座仙山認主也未可知。

　　竹音還是有些憂心族人安危，云霽卻認為無妨，應下此事。

　　在云霽看來，修行之路本就多艱，豈有求取機緣又畏懼艱險的道理，諸位后進正缺磨練。

　　“大司空堂邑，族地不再向外擴建之后，你率眾司空加固邊防，拓荒之事按下，只外派與其他人族聚落聯(lián)絡之人?！?p>　　華堂氏對建造有些研究，提出了木石結(jié)合，在族地外圍建筑工事，并連接在一起。

　　風牧肯定了他們的建議，命他們協(xié)助司空一部，尋到合適的巨木、巨石，設計出邊陲防御工事的樣本，上報于他。

　　為此，風牧窮搜記憶中的陣道知識，選出了包含“加重”、“禁飛”等一系列可以重重疊加的簡易陣法，用于加固邊防。

　　“老師容稟，我等已經(jīng)設計出最初的樣本圖卷，請老師過目?！?p>　　接過堂邑奉上來的圖卷，風牧仔細推敲著其中關(guān)節(jié)。

　　堂邑在一旁講解：

　　“建造所用的石材，我等選定了眠龍石，開采雖有一定困難，但儲量充足。”

　　眠龍石，多見于江水底部或附近地脈，江中蛟龍或眠于石上，因此得名。

　　江水橫穿大荒，沖擊大地，將大地上的石材沖刷洗練，積年累月，留存下來的便是上好的石材。

　　九嶷部族北有沅水，南有湘江，眠龍石供應充足，只是要克服在江水中取石的困難。

　　猶豫片刻，堂邑繼續(xù)說道：

　　“若是可能，我等欲請孟寧龍君前來相助?！?p>　　瞟了堂邑一眼，風牧認可了這個方案，說是“我等欲請”，其實是希望風牧去請。

　　孟寧天賦神通，可御萬水，確實合適，至于他來不來，以孟寧心思純良，知道能幫到自己，怕是不用勸說，高高興興地便來了。

　　默認了堂邑的辦法，風牧問道：

　　“嗯，那巨型靈木呢？”

　　心知首領應了自己的請求，堂邑帶上喜色，說道：

　　“關(guān)于木材的選擇，我與族中大造有所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