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過后,氣溫驟降,讓人感覺到了寒冷。
這種氣候對于白春雪來說,更是感到身體的不舒服。
她覺得胸悶氣短,伴隨著咳嗽,哪里都難受,整晚都沒有睡好。
那天,她把李天浩活生生地拒之門外,也是出于本意的,她曾對他說過:再見,再也不見!
她不知道,李天浩是怎么打聽到她的住處的,這么多年沒見,竟然能準確地找上門來,看來他也是費了些心思的。
白春雪不想見他,當年,她已下定決心,與他之間一刀兩斷,一了百了,那絕不是玩笑。
何況,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日漸不好,她不想讓自己以這副模樣,站在他面前。
拒絕,那是她的權利,希望他不要再來打擾自己。
但是,她有一種預感,依李天浩的個性,他肯定還會來找她的,她知道,如果他聽不到那句原諒的話,他一定不會罷休的。
說出那句話,尤其是從白春雪的嘴里說出來,難??!為什么要去原諒他?那不是“原諒”二字能明了的,未免太簡單了些吧!李天浩來找她,不就是為了討個安心嗎?
一句話,就真的能讓他安心嗎?好神奇??!
她曾對他聲淚俱下地說過一萬句話,可都不管用,都隨風飄了,那她的一句,就管用了嗎?
她要讓李天浩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很金貴,不是他想聽就能聽到的。
如果,他再來,那門,她還是不會開的!
平日里,白春雪就開始一點一點地,尋覓自己留下過的痕跡。
她要趁著還能料理自己的時候,把那些東西清理一遍。
有些事情,得要她親手去做,才能放心,除了父母,她再沒有親近的人了。
在這世間,她沒有些什么可以留下的,沒有留下孩子、留下愛人,可能,會留些遺憾吧!
不只是她,遺憾誰都會有的吧!誰也帶不走,誰都不會說,說了也沒什么用處。
和別人比,她的遺憾是最多的,這是她的堅守造成的結果,只為堅守一個諾言,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付之于光陰、流水,一去不回頭。
那個諾言,正與李天浩有關,他沉不住氣了,再也忍受不了這諾言的威懾,他來了,來看這諾言的結局,看這個諾言的守候者,依然還在。
他天真地以為,那只是個玩笑,過后,彼此會相安無事地過日子,平平淡淡地,慢慢地忘記了。
他哪會料到,白春雪這樣死心踏地地守著,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氣!
在白春雪的相冊里,有一張黑白色的集體合影,那是當年她和同事們在‘五一勞動節(jié)’拍下的,那照片已有些黃舊了。
其中就有李天浩,他個子高挑,站在最后一排,而她和大姐沈燕茹坐在第一排,那一年,她二十二歲,參加工作才兩年。
看著相片,她忽然想到:會不會是大姐告訴李天浩,她的住址了呢?
李天浩知道,當時在班組里,她和大姐的關系是最好的,如同姐妹。
也許,他向大姐打聽到的吧!可是,大姐也不可能告訴他的,不會讓李天浩找到她的,對于她和李天浩之間的事情,大姐是最清楚不過了,怎么會告訴他呢?
白春雪決定問一問大姐,見沒見過李天浩。
沈燕茹在電話里告訴她,李天浩并沒有找過自己,不過,前段時間,在給老三、老四過生日那天,在出租車里,遇到過李天浩,這是后來才想起來的,當時,誰也沒認出誰來。
大姐還告訴她,李天浩下車,進了“盛世家園”小區(qū),有可能他就住在那里吧!
這個小區(qū)離白春雪所住的小區(qū)不是太遠,是一個新建的小區(qū),入住不過三年多。
據她所知,李天浩早已離開這座城市,會住在那里嗎?不可能吧!一定是大姐看花眼了,也許那人酷似李天浩。
她記得,李天浩發(fā)誓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城市,他與之無緣,與她無緣,那么,他還回來做什么呢?不會的!他是那么堅決地離開,如若回頭,也是很難的。
白春雪認為,他是從老家來的,也許是來這里出差辦事,暫時住在那個小區(qū)里,與人合租,或者借住在朋友家里,順便來找她,不會是買了房子定居下來,拋家舍業(yè)的事情,李天浩是不會做的。
不管怎樣,她與李天浩已沒有任何的瓜葛了。
自己過什么樣的日子,都與他無關了。
她為自己負責,無論過得好與壞,都是自己的事情??拗?,笑著,都由著自己,冷與熱,唯有自知。
她害怕被別人可憐、同情,當然也包括李天浩,那她就徹底崩潰了!
她要悄無聲息地活著,不想被人過多地關注,不想看見有人為她流下幾滴傷心的眼淚。
這許多年來,她幾乎沒有再哭過,她不喜歡眼淚,對于她,流淚很丟人,因為,流過淚,卻被無視過、被嘲笑過,所以,她不哭了,有眼淚,都咽進肚子里,在她的眼里,沒有眼淚了。
這是件殘酷的事情,但是,白春雪注定是要去體驗的。
她所感受的,也是別人無法感受到的。
她又開始劇烈地咳著,心都要咳出來了!
手帕上,那一小塊紅紅的是什么?是鮮紅的血!不只一次看到了,她在等,這血一滴一滴地咳出來,她的生命之花,也在漸漸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