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非常喜歡繪畫,漢代人同樣如此,畫工在漢代也非常受尊重,皇宮有專門的畫室,畫工待遇優(yōu)厚。
不過,由于此時紙尚未普及,因此尚未有人用紙作畫,大多是用帛素(絹帛)、木牘。
繪于帛素之上就是帛畫,這也是最為常見的;或者干脆就繪于墻壁、石壁上,也就是壁畫。
另外就是繪在衣服之上,這在王公的高檔衣物上很常見,嚴格說這也是帛畫的一種。
劉玘便取過來隨身攜帶的幾尺帛素,問吳里魁要了筆墨,然后鋪在案幾上開始繪畫。
由于事先沒有準備朱砂、石青、石綠等礦物顏料,所以就只能用墨做簡單的素描。
這種人物肖像畫當然簡單,也就兩三刻鐘,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畫就出來。
“晚輩獻丑!”劉玘停筆。
王堂在一旁贊嘆道:“劉郎筆法嫻熟,畫作極為傳神,此畫堪稱上等,有時間,鄙人也想求一幅大作!”
“嗯,比之東平王府中壁畫也毫不遜色,真是難得!”魏元也笑著點頭,他早些年當過斗佐史,曾去過王府。
李尚對于劉玘突然間學會了繪畫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劉郎,想不到足下竟然還工于繪畫,足下何時學會的?從前我怎未見足下畫過?”
“我早些年偶遇一行者,他教了我一些作畫的技巧,我便在家用石板練習,畫作丑陋,也不敢拿出來獻丑,今日斗膽,讓諸位見笑!”劉玘隨意對付過去。
旁邊吳里魁一看晚餐的時候未到,急忙說道:“劉郎,家母已七十有三,不知可否替家母也留影一幅?”
“當然可以,帛素我這里倒沒有了,足下得自備!”劉玘笑道。
“理所應當,小人馬上就去準備!”吳里魁見劉玘答應,忙去張羅了。
這邊,劉玘落款署名蓋印,然后交與魏元。
魏元雙手接過:“多謝劉郎,這畫資改日奉上!”
劉玘微微一笑:“前輩客氣,晚輩習作而已,哪里敢取分毫,此畫是晚輩送與前輩的,前輩不嫌棄晚輩已很感激了!”
“那就多謝足下!我聽聞皇帝正準備籌建鴻都門學,足下琴棋書畫皆通,又通經(jīng)史,何不上鴻都門學就讀?
聽說,今后從那里出來就是四百石、六百石吏,何苦在此做小小的斗食吏?”魏元說道。
旁邊李尚一聽,忙說道:“劉郎,我前些日子曾提醒過你,你可得放在心上,到時你若發(fā)達了,我也好跟著沾光呀。
再說,你是宗室,肯定比人家還要高兩等的,人家六百石,你就應該一千石!”
劉玘笑著搖搖頭:“我技藝淺薄,哪能和名家高士相比?再說,該學名額有限,需各郡國舉薦,每個郡國也就一二人而已,有機會輪得到我?”
魏元道:“話雖如此說,不過有機會總得爭取,足下有大才,又有質寶弓葬人之義舉,可舉孝廉,鴻都門學自然不在話下。
改日我與縣老以及幾位鄉(xiāng)老商量一下,聯(lián)名向李國相舉薦足下!”
劉玘急忙擺手表示拒絕:“三老,晚輩才疏學淺,絕對不敢有舉孝廉之念,此機會還是讓與他人為上……”
沒辦法,時代如此,表面上必須得盡可能謙讓,也許這就是很多人說的“士人多假仁假義!”
魏元道:“不然,我看足下機智且辦事果斷,早有謠言說天下大亂將至,伯求(何颙)評足下有撥亂反正之才,足下哪能長居小縣?”
他如此一說,眾人也都紛紛跟著附和:“劉郎,三老也并非妄舉人,足下就勿要再推遲!”
“嗯,我看他縣所舉之人,還遠遠不如足下呢!足下琴棋書畫皆精,前幾日名士何伯求又有極高評價,當然可舉!”
“有理,伯求可是不輕易點評人,據(jù)說如今他看上的不過寥寥數(shù)人而已,比如曹孟德,人家已經(jīng)是雒陽尉,聽說很快就會出任縣令、太守!”
“……”
劉玘一聽,想不到何颙的點評居然傳得如此之快,這可是個好事情,有言“人怕出名豬怕壯”,不過我并不害怕出名!
他隨后又謙虛幾句,不過眾人并不以為意,都以為他是真的很謙虛。
……
酒宴很快開始。
吳里魁坐了主位,三老、鄉(xiāng)長、劉玘、李尚四人坐于東向,其余的人西向而坐,此時以東向為尊。
菜品陸續(xù)上來,除了羊肉,還有雞肉豚肉。菜品的擺放也有規(guī)矩,絕對不能隨意擺。
《禮記·曲禮上》:“凡進食之禮,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膾炙處外,酰醬處內,蔥渫處末,酒漿處右。以脯修置者,左朐右末。”
如此擺放,是為了方便人們進食。
吳里魁家中自然不能和都亭相比,也沒那么多高檔的酒具,酒是裝在一個大缶中,飲酒之器也就是普通的陶杯。
只不過這種杯和我們現(xiàn)在用的杯形狀有些不同:他是兩只耳,口寬坦如碗。
此時的所有杯都是雙耳,單耳就是卮。
古人做菜的水平絲毫不遜于后世,這從《齊民要術》中就可以看出來,里面有各種食物的烹調方法。
人們也最喜歡吃烤羊肉,劉玘同樣如此,不過可惜的是沒有辣椒面,這讓他感到很遺憾。
眾人輪番給鄉(xiāng)長和三老、劉玘等人敬酒,幾杯酒下肚之后,李尚話多了起來,靠近了劉玘道:
“劉郎,我聽說,何伯求曾預測天下將有大亂,他應該與你講過,此事可當真?”
“當然可能,你今日也看見了,管亥等邪醫(yī)四處煽動百姓,宣傳太平道,追求什么天下太平。
自上而下改變?yōu)檎胧瑢崿F(xiàn)太天下太平倒還好說,如果是自下而上,天下必亂,一旦亂起來后果不言自明!”
“哦?何伯求之意,莫非是太平道的人將來可能反叛?”李尚又接著問,臉上的神色明顯有些擔心。
“他未點明,可能是看了什么讖言。不過,太平道的人組織十分嚴密,一旦遇到天災,完全可能發(fā)生內亂,你也有力勸周圍人少參與!”
想到讖語,劉玘不由得心里一動,這可是個好東西,自己既然先知先覺,什么時候也得用起來。
東漢,讖語十分流行,如果排除異能之士先知先覺,肯定就是有人作假故意在引導輿論,他對政治的影響十分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