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俏見陳二爺總算走了,趕緊將飛白遞進(jìn)來的字條交給陳儀。
算算日子,丁云柏去涂中已有五日。字條所寫意思叫人琢磨不透,究竟事情有何變化,陳儀一時之間難以揣測。她眉頭緊鎖,看樣子涂中之行出了意外,具體還要見面才能搞清楚。
“去把飛白叫過來,另找身不打眼的男裝,我要出去一趟?!标悆x吩咐春俏:“你在家守著,任誰來只說我身體不適,吃了藥睡下了?!?p> “小姐?!贝呵螕?dān)心地說:“出什么事了?是丁一……”
“暫時不清楚,回來再說。”
春俏見她神色肅穆,隱約猜到要出大事了。不敢多問,急忙去叫飛白,又去翻箱倒柜找衣衫。
陳儀細(xì)細(xì)看了好幾遍字條。
丁云柏只說有變,并沒說失敗,應(yīng)當(dāng)不是壞事。好在福源樓這些日子沒有異動,曹大掌柜中途送過一回口信,說過暫時無事。出云閣解禁,她根本沒有辦法外出,事情發(fā)展到哪一步,陶掌柜那邊究竟有什么意圖,她毫無所知。
一想到這事,陳儀氣地牙癢癢。
若不是出云閣解禁,她何愁出不去。便是那日王府赴宴,也因著喬君桓的事,沒能抽身。為了能夠從府里脫身,迫不得已使了苦肉計,她一雙手疼的鉆心??伤龑嵲跊]法子,高睿言說想法子帶她出去找了然和尚,這些天一點動靜沒有,陶掌柜就像黑暗中的惡鬼,虎視眈眈覬覦著她這塊肥肉,她實在等不得了。
飛白來的很快,陳儀也不廢話,直接說:
“我有急事需立刻出去一趟,你可有辦法不驚動府中人,悄悄帶我出府?”
“可以?!憋w白答得很干脆。
春俏抱來衣衫,伺候陳儀換上,又將她發(fā)髻打散隨意用塊頭巾裹上。咋看過去,像個小道童。事有輕重緩急,陳儀雖不滿意這身裝扮,此刻顧不得這些。
收拾完畢,飛白抱著她說了一句:“別出聲?!?p> 身形輕盈縱身向上一躍,陳儀埋在她懷中,只聽得耳邊風(fēng)聲呼呼做響,不過幾息之間,兩人已在忠勇伯府院墻之外。竟是飛白直接從出云閣翻墻而出。
飛白面色如常,氣息分毫未變,這身輕功果然厲害。飛白問她:
“去哪兒?”
“二條巷柳樹胡同,到了自有人接應(yīng)?!标悆x指了個方向說道。
飛白也不廢話,順著陳儀所指,左閃右避風(fēng)馳電掣。
柳樹胡同顧名思義,胡同口載棵歪脖子柳樹。因年代久遠(yuǎn),柳樹枝繁葉茂,故而以此為名。
兩人到了柳樹胡同,陳儀果然看見丁二蹲在樹下,手里拿根樹枝在泥土上寫寫畫畫,不停四處張望。兩人尚未靠近,丁二眼尖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陳儀。面帶喜色跳起來,拼命招手。
飛白抱著陳儀來到丁二面前,將陳儀放下。丁二立刻沖過來說道:
“小姐可來了!我哥他……”
“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去你住的地方再說。”陳儀趕緊阻止他。
丁二點點頭,領(lǐng)陳儀飛白二人回宅院。
路上有差不多年紀(jì)的小男孩和丁二打招呼,好奇的問他:
“二子,這是你家親戚?”
丁二嬉皮笑臉隨口說道:“這是老家二叔伯家三大爺表弟家的姐姐,順道給捎點東西。不說了回頭找你玩。”
小男孩被他說的眼冒金星暈頭轉(zhuǎn)向,半天也沒理清來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這胡說八道吹牛的本事陳儀嘆為觀止,難怪丁云柏走時一點不擔(dān)心弟弟。
兄弟二人租這院子確實不大。整個格局呈口字形。
院墻小門進(jìn)來,是座不大的院落,院子右邊有口水井,左邊放著床涼塌,涼塌上亂七八糟堆著雜物。直對面三間房并排而立,中間客廳兩邊臥室。左邊有間矮小得廂房,門口有壇子凳子之類,看樣子是廚房。
陳儀隨丁二進(jìn)了會客廳,丁二讓她坐在上首。還未開口,房中走出一人。
飛白警惕地望著他,貼在陳儀身后。
來人個頭不高,大約三十來歲模樣,身穿灰色大褂長褲,身材健壯滿臉胡茬子。像碼頭扛包的苦力,看起來并不起眼。
丁二指了指他對陳儀解釋道:“他是我哥派回來報信的,具體小姐問他就好。”
來人恭恭敬敬向陳儀行禮,好奇地打量陳儀。突然牙一呲,露出口歪七扭八黃牙,笑著說道:
“想必這位就是丁爺口中陳小姐。丁爺說時我還不信,哪有五六歲小姑娘,有這本事能降伏丁爺。今兒一見面才知道,這世上果真有天眾奇才之人,真是大開眼界!”
這人相貌平平,說起話來豪氣爽快。
陳儀回了一禮,說:“閣下如何稱呼?”
“好說,小姐叫我盧平便可?!?p> “咱們坐下說話?!?p> 陳儀盧平二人坐定,飛白依舊站在陳儀身后,丁二轉(zhuǎn)身出去,守在大門外。
陳儀掏出字條,直奔主題說道:“敢問盧爺,如何與云柏相識,可有憑證?!?p> 不是陳儀多疑,實在是口說無憑。這人突然冒出來,陳儀不得不防。
盧平朗聲笑道:“果真叫丁爺猜中了。說無憑無據(jù),陳小姐斷不能相信我。小姐請看,這是丁爺寫的書信?!?p> 陳儀接過打開,一目十行快速看完。
丁云柏在信中只有短短幾句話:土地廟內(nèi),農(nóng)莊之外,未若凌云柏,常能終歲紅。來人可信!
陳儀看完心中微定。她和他們兄弟二人結(jié)緣便在土地廟,丁云柏之名也是她所取,取的便是這首未若凌云柏,常能終歲紅。這些事兒只得丁氏兄弟,她與春俏知曉,旁人斷然假冒不了。
“盧爺見諒,并非我太過謹(jǐn)慎,實在是事關(guān)重大。還請盧爺千萬別放心上?!?p> “無妨!哈哈……”盧平連連擺手,說:“這也是小姐心思縝密的地方。盧平生平最是佩服聰明之人,小姐可別稱我盧爺,在下已立志跟隨丁爺左右,您是丁爺?shù)闹髯樱簿褪俏冶R平的主子。在小姐面前,怎敢擔(dān)您一聲‘爺’,叫丁爺知道,怕不要打我?guī)资遄?。哈哈哈……?p> 沒想到丁云柏短短幾日竟有了附驥之人,陳儀很是欣慰。
“如此,我便叫你盧平罷。好了,你趕緊說說云柏在涂中情形究竟如何?”
盧平起身雙手抱拳,將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與陳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