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特別的分離
清洗干凈,眾人回到宿舍,拿起吃飯的家伙,來到一間草房前排隊等待著。
由于此處是秘密之地,又有進山障礙,所以想要運充足的食物來到此處,難度很大。
哪怕萬貨樓有心讓他們吃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不餓,已經是燒高香了。
讓他們欣慰的是,每頓都有肉吃,雖然不多,卻聊勝于無。
打完飯后,眾人隨意找個地蹲下,一邊吃著飯,一邊彼此交談著。
呂小布父子蹲在草房的一側,只是呂小布卻與他阿爹保持著一定距離,因為他害怕某人又將僅有的一塊肉,夾給了自己。
對于他的舉動,呂樹壓根沒有多看一眼,一臉平靜的吃著飯。
呂小布見此,一邊自顧著吃飯,一邊不停向他阿爹碗中瞄去,隨著時間推移,他很清楚的發(fā)現,那僅有的一塊肉,始終在那原封不動。
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知道,自己終究逃不過那五指山。
于是主動湊到他阿爹面前,老老實實的將那塊肉夾起,放入了口中。
晚飯結束,眾人早早進入房間休息,睡的是集體床鋪,倒沒有什么隱私可言。
夜深,銀色的月光傾瀉而下照亮整個山腹,遠處的草叢中,有發(fā)著綠光的蟲子在不停飛舞,顯得格外安靜和諧。
不知何時,有兩道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現在河流岸邊,這二人自然是呂樹父子。
萬貨樓的看管者,守衛(wèi),全部集中在了山洞口入睡,那里也搭建了草房,對于他們來說,只要守住洞口,就算看住了所有人。
所以此刻二人的舉動,倒也不是偷偷摸摸,更像是光明正大。
“開始吧!”呂樹淡淡說了一句,隨后背對岸邊,向前走了幾步,側身躺下,一手支撐著頭,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呂小布。
呂小布見此,暗嘆一聲,他知道不出十秒鐘,這個看似來陪伴他的親爹,就會很不負責的打起了呼嚕。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趴在岸邊,然后將頭完全伸進水中,憋氣開始。
整個山腹再次變的安靜,只有動聽的水流聲,以及淡淡的蟲鳴聲,依舊在不知疲倦的重復著。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在此期間,呼嚕聲依舊,呂小布也未曾抬頭,似乎也睡著了,或者是……淹死了。
若是這樣也能被淹死,倒也死的不虧……
轉眼又過去了一個半時辰,呂小布頭顱,依舊沒有離開水中,可呼嚕聲卻是消失不見了。
呂樹像是定了鬧鐘一般,歷經兩個半時辰,準時睜開了雙眼,起身走到呂小布身旁,一向平靜淡定的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可又遲遲不敢上前打擾。
其實呂小布這幾年來的憋氣鍛煉,已經可以達到驚人的兩小時,卻從未有過今天兩個半時辰的記錄,這也是他阿爹呂樹為何不淡定的原因。
按照他的推算,呂小布的極限最多是兩個半時辰。
但理智告訴他,他兒子不可能蠢到淹死了也不知道抬頭的地步,于是他決定就這么袖手旁觀的盯著。
時間依舊在流逝,對于呂樹來說,顯得是那么漫長。
就在時間快要到達三個時辰的時候,嘩啦啦的水聲伴隨著急促的呼吸嗚咽聲,驟然響起。
呂樹面色一喜,他的第一反應并不是將呂小布拉起來,而是快速回到原地躺下,用手撐著頭顱,閉眼,打呼嚕,裝作從未醒過。
呂小布離開水中,劇烈的喘息著,他自然不是睡著,更不會被淹死,而是遵循著他阿爹交給他的換氣之法在不停練習著。
只是這次似乎有了重大的突破,憋氣時長增加了將近半個時辰,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依舊在呼呼大睡的呂樹,很想把這份喜悅分享出去,可看他阿爹睡的正香,又怕打擾了。
輾轉反側之下,他撓了撓頭,繞過呂樹,自顧向宿舍走去,嘴里不停念叨著:“反正都是睡,我還是睡床上吧!”
待他離去,呂樹緩緩睜開了雙眼,對著呂小布離開的方向不滿的嘮叨一句:“這個臭小子!”
隨后他又正面朝天躺在地上,一臉的欣慰之色。
“三個時辰,足夠了?!?p> ………………
眨眼間十天過去了,一切還是老樣子,干活,洗澡,睡覺,吃飯,日復一日,不停重復著,要說誰的變化最大,那無疑就是呂小布了。
在呂小布被長鞭抽打后的第十一個夜晚。
他來到岸邊,脫去破舊的長衫,露出結實的肌肉線條,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褶褶生輝。
背后的鞭痕已經結疤康復,留下了明顯的傷痕。
呂樹看到這里,淡淡道:“從今天開始,取消一切訓練?!?p> “為什么?”呂小布不解問道:“我傷疤已經好了,應該可以下水了?!?p> 訓練了幾年,早已成為習慣,突然說不練就不練,一時間還真有些不適應。
“沒錯,今天你可以下水了,卻不是訓練?!?p> “不是訓練?”呂小布更加不解,只能繼續(xù)向他阿爹看去。
呂樹負手而立,仰頭望月,不由一嘆:“你先做幾個俯臥撐熱熱身,一邊熱身,我一邊告訴你?!?p> “哦!”呂小布應聲,雖是不解,但還是一手伸出兩根手指,開始做起了俯臥撐。
“你一直好奇我為什么讓你苦練這幾樣,今天阿爹就稍微給你解釋一下?!?p> 呂樹終于不再賣關子,呂小布也豎起了耳朵,他一直覺得他這個有些死板的親爹,還有些……神秘。
“阿爹以前告訴過你,想要成為一名戰(zhàn)士,必須要覺醒天命之魂,得修行之法,二者缺一不可,那你知道如何才能覺醒天命之魂嗎?”
正在俯臥撐的呂小布,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
呂樹看之,輕輕一笑:“人乃萬物之靈長,稱得上是天地的寵兒,自然有著非凡之處,而想要觸及非凡,唯有從自我做起,說的再簡單一點,這開啟的鑰匙,就在每個人自己的身上?!?p> “在自己的身上?”呂小布口中念叨著,似乎抓住了什么,卻又忽然消失了。
“沒錯,只要在二十歲之前,身體力量達到圓滿如一,自然會打開體內的天地之門,觸及非凡,這非凡指的就是……天命之魂,至于修行之法,也會從命魂中,自動演化出來,那將是只屬于自己的功法,也是最適合自己的修行之法?!?p> “當然!天命之魂也有強弱之分,演化出來的功法,自然也有強弱,也是根據每個人的天賦來的,強求不得,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事情,現在的你,還不需要知道這些?!?p> 呂樹在不停解說,然而呂小布卻已經停下了動作,口中不停重復著:“圓滿如一,圓滿如一……原來如此……。”
他激動一喊,連忙爬起身對著呂樹興奮道:“我知道了阿爹,你讓我每日訓練體能,原來是想讓我全身力量圓滿如一,早日覺醒天命之魂,成為戰(zhàn)士,那樣我們就可以離開這里了?!?p> 呂樹聽此,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回道:“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想法,不過想要把全身肌肉訓練到絕對平衡均勻,圓滿如一,可不是靠苦練就行的,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有的人可能不到一年就能成功,這跟每個人的體質有關,也存在著運氣成分?!?p> 呂小布表情一滯,情緒瞬間萎靡下來。
是啊,自己要是那個一輩子都達不到的人,豈不是要和阿爹困在這里一輩子?那阿爹的腳……
想到這里,他心中難受萬分,忍不住握起了拳頭,剛有的希望,就這樣滅了一半,不甘心?。?p> 呂樹看到他的表現,心中生出欣慰,繼續(xù)道:“所以你要離開這里?!?p> “離開?”呂小布萎靡著神情,有些茫然,成不了戰(zhàn)士,如何離開?
“沒錯,我每天訓練你的憋氣,水下體能訓練,都是在為這一天而作準備。”
說到這里,呂樹面色嚴肅的盯著呂小布,眼中似乎散發(fā)著攝人的光澤。
“你還年輕,即便成不了戰(zhàn)士,未來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我呂樹的兒子,也不可以當人一輩子的奴隸,這地下暗河生有桃花樹,應該是與水月城的桃花河相連,而這西涼山距離桃花河最遠的距離,步行也不過兩個半時辰,何況此處水流有些湍急,你只要順著河流,最多兩個時辰就能逃離?!?p> “那阿爹你呢?”呂小布有些緊張問道,更是情不自禁抓住了呂樹的衣袖。
“我?”呂樹再次一笑,拍了拍他的手道:“我自然是等我的兒子來救我,我的兒子,注定會是一名強大的戰(zhàn)士,記住了,千萬別去城主府舉報,萬貨樓在水月城根深蒂固,估計他們早已串通一氣,去舉報只會害你了自己?!?p> “嗯!”呂小布看著他阿爹,堅定的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他終于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阿爹早早策劃好的,似乎也是唯一的出路,自己沒有理由再去反駁,哭鼻子拖泥帶水,也不是大丈夫所為。
看到自己這么輕易就說通了,呂樹心中不由一松,從身上拿出了一根吊墜。
說是吊墜,不如說是用一根繩子串起來的戒子,繩是黑色的,戒子也是,看起來是那么的老氣不起眼。
呂樹將繩子套在呂小布脖子上系好道:“記住了,這枚吊墜很重要,人在,它在?!?p> 看他阿爹說的如此重要,呂小布不由拿在眼前看了看。
這真是……吊墜?
不過不管是與不是,他阿爹的話,他都會銘記在心。
“對了,還有這個?!眳螛溆謴纳砩咸统鲆粋€漆黑到有些發(fā)光的黑色小石頭。
呂小布認識,正是每天能夠開采到的淬體石,不過正常的淬體石,有大拇指指甲大小,且圓潤如玉,而他阿爹手中的這一個,像是被人從中間搬斷了一樣,只有半塊。
“無雙府,元陽城中的趙家,欠我一萬淬體石,你只要拿出這個,他們自會乖乖給你?!?p> “一……一萬淬體石?”呂小布接過石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要知道,他們在此處,每天的開采加起來還不到一百枚。
何況,他阿爹又不是戰(zhàn)士,別人又怎么會欠他這么多的非凡石頭?
“好了,你小子別墨跡了,還有什么想問的嗎?”呂樹一改常態(tài),有些不耐煩說道,那樣子,好像突然之間,對呂小布特別嫌棄~
“阿爹,別人怎么會欠你這么多石頭啊?”呂小布對他阿爹的態(tài)度,渾然不在意,將半個淬體石收好,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道。
此刻他再看他阿爹的眼神完全變了,變的無比崇拜,他發(fā)覺自己的第六感還是對的,他這個親爹,果然不簡單。
“想知道嗎?”呂樹笑著問道,只是那笑容,看起來有些賊。
“嗯嗯嗯!”呂小布頭點的像小雞啄米,滿眼都是小星星。
突然!
“下去吧你?!?p> 畫風一轉,呂樹一腳將他踹進了河中。
呂小布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嚇的大驚失色,腦瓜子都是嗡嗡的,只來得及說一聲:“我……”
撲通~
全身已被河水淹沒,透過清澈水流,他仿佛看到其阿爹那瘦弱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的膨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