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沒事，可我等的了嗎？你帶走了女兒的心，哪天你突然失蹤，叫我怎么去找你呢？
張明艷皺皺眉頭，擔心地問：“話說得是好，可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控制和想象的，政策一變，你們這些個知青，隨時都可能會離開，我哪里去找你去？”
“為什么要去找我呢？我要來自然回來的，阿姨，你擔心什么呢？”
老余不完全明白對方的意思，好好的，干嘛要去找人？
“要是你哄了我的女兒，難道我能裝作不知道？”張明艷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刻，話里透著滿滿的焦慮。
“哦，我不會隨便走的，走之前一定會有所交代?！崩嫌嘁苫蟮乜粗鴱埫髌G，不明白她為何會說這些話。
“看不出來其實我是相當地擔心嗎？落霞心思都在你身上，萬一你丟下她，一個人跑路了，你叫我這個做娘的怎樣呢？”
老余終于理解張明艷的焦慮，原來她怕自己騙了她女兒的感情，他在心里偷笑著，怎么可能呢？他連謊話都不想說的，豈會做那樣卑鄙的事？
可是想一想，人家做母親的擔憂有道理呀，你有一天拍拍某個部位走了，落霞咋辦，做母親的當然會不安生啊。
“阿姨，我保證我會向您交代，不會留下任何麻煩?！崩嫌嘁膊磺宄胫v什么，內心在琢磨著用詞，“無論如何，我與落霞都會是好朋友，絕對不會相互傷害。”
“關鍵看行動啊，若是兩人有了感情，甚至都發(fā)生一些事了，你再說抱歉的話，能有什么意義呢？”張明艷陷入極度的苦惱之中，不知道怎么把話說得更直白一點。
老余沒想多，反復強調自己不會對不住落霞，不會不考慮張明艷的感受。
張明艷搖搖頭，“你呀并沒真正理解我的苦衷。難聽的話，我不說了。這樣講吧，有一天你可能娶落霞嗎？若是真愛，你能愛她一輩子嗎？”
話實在明白不過，輪到老余焦急了。
他喜歡落霞，可他好像沒認真思考過將來的人生啊。
愛情可以有，婚姻的話，是不是有點遙遠?。?p> 但他能這么說嗎？眼下可是要解決問題的。他心慌慌，看張明艷的眼神有些恍惚，“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您問得多了，我糊涂了！”
張明艷冷笑道：“好一個糊涂的小伙子，你天天與我女兒一起散步、閑逛的時候，怎么從來不糊涂呢？我問你話，答不出來，或者不敢答了，你便來糊弄我！今天你必須好好交代，將來你把落霞怎么辦吧？”
??？老余驚得很，落霞有腿有腳的，她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姑娘，哪里需要別人安排呢？
等回神過來，他才明白張明艷問話的具體意思，人家是在問他，將來到底準備不準備負起責任？
“我與落霞是朋友，她是我的好朋友，我必定善待于她！”
“廢話，與沒說一樣！莫要跟我支吾，你心里有她沒有？”
“有！”老余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回答道。
“好！”同樣簡潔到了頂點。
兩人愣住，覺得剛才對話怪異了些。張明艷苦笑了一下，“你喜歡落霞，所以你會對落霞負責，是這樣嗎？”
“嗯，我想是的?！崩嫌嗷卮鸷芸?。
張明艷厭煩地搖頭，哪有這么回答問題的？！她笑得不好看，想了想，“不是想應該如何，而是必須做得到。”
老余緊張得大汗淋漓，天哪，這些問題要人命啊，做好朋友很好的，干嘛非得如此嚴肅地對話呢？
“是，是，是，我一定按您的要求做?！?p> “我不是你的老師，我講的是你必須做的，并不是為了我，而是對落霞負責！”張明艷因為激動，音量很大，連她本人也感到吃驚。
老余手發(fā)抖，拿起杯子的手上下晃動得厲害。
“我知道，您關心自己的女兒，也怕我這個人不大可靠。但是我得說，我很守信用，我絕對不會傷害落霞，將來我們的關系發(fā)展到不管哪一步，我都會負起相應的責任?！?p> “心甘情愿嗎？真心的嗎？”
“當然！”
張明艷臉上的表情生動起來，放了些心，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那就好，我覺得你不是一個好撒謊的人。你說到就得做到，千萬不能隨便應付，好嗎？”
老余詫異，她的語氣竟然那么柔和，似乎帶了一點點哀求的意味。
很快地他意識到，在母親的心里，沒什么比孩子更重要，只要孩子過得好，母親可放下一切，包括自身的面子。
老余的眼濕潤了，為張明艷感到自豪，這是一個外表強大，實際上特別愛女兒的母親。
“您讓我感動，我佩服您！”
“嗯？”張明艷有些意外，這話從何說起！
“平時您愛訓斥落霞，可您剛才和我講的話，證明你心里一心一意愛著她！”老余認真地說，聲音開始顫抖。
張明艷的目光漸漸現出柔和的光彩，是啊，她怎能不愛落霞呢？這孩子雖然不大順從，個性張揚點，但是活潑、聰明、孝順，是個好女兒??！
老余望著張明艷，差點認作了自己的母親，一臉崇拜地看著她。
張明艷也看了看老余，沉思著。
他們沒看見剛剛走過來的落霞，保持著各自的靜默。落霞驚訝地喊道：“才一會兒不見，你們怎么啦？一個個不說話，大白天的，反而更加嚇人！”
兩人還是沉默著，沒人看落霞一眼。
“喂，老余，你聽到我講話了沒有??？”落霞又轉過身，看向母親，“媽媽，你聽到我講話了嗎？”
在落霞大聲的驚叫中，老余與張明艷先后看到了身邊的落霞，“啊，你說什么呢？”
過了好幾秒，老余笑了，張明艷笑了。
“你們談什么呢，那么地投入，以至于都沒有看到我過來？”落霞好奇地問。
老余不自然地笑著說：“沒談什么啊，隨意聊了幾句，又不聊了?！?p> 落霞對老余的回答不滿意，又問母親：“媽，你們談什么啊，為什么變得怪怪的？”
張明艷表情復雜，“我倆能談什么，不過是說說你罷了！別胡亂猜疑，不會說你壞話的，放心吧，我心里清楚得很！”
吃完飯，張明艷很疲倦，淡淡笑著：“落霞，送送余同學吧！”
離家超過三百米，落霞小心地問道：“你倆聊什么，我瞅著不對頭哎！”她瞧老余的眼神里，充滿著求知的渴望。
“關于男人的責任，你媽媽讓我感到不能打無準備的仗！”
落霞捶了老余一拳，“跟我打啞謎呢！沒猜錯的話，我媽媽問你，我們兩人到底算啥關系，你將來如何待我，是這樣嗎？”
“差不多吧?！崩嫌嘈α诵?，隨即又消散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