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番合計后就往冬柏所說的士兵家中去了。
“有人嗎?”冬柏毫不客氣地用蠻力敲了敲門。
可惜一直無人回應(yīng)。
蘇茉讓冬柏敲響了隔壁一扇門。
“誰啊?”老眼昏花的老爺爺上下打量著來人,一雙眼睛瞇得不留幾絲縫隙,冬柏努力找了找,才確定老爺爺是個健全的人。
“老人家,請問您知不知道隔壁人家去哪兒了?”蘇茉十分恭謹(jǐn)?shù)貑柕馈?p> “哦,你是說隔壁的蔣小子吧?”
“嗯,是的,就是那小士兵。”
“他啊,早就搬家咯?!?p> “那老人家您知道他們搬去哪兒了嗎?”
“聽說是搬去萬柳街了。”老爺爺十分惋惜的搖了搖頭。
蘇茉和冬柏按著老爺爺?shù)闹甘?,在萬柳街找到了蔣千。
蔣千因給娘子治病花銷巨大,最后將祖宅賣了,在萬柳街租賃了一間低廉的房子。
從“萬柳街”的名字便可見一斑。
據(jù)說從前萬柳街還是萬福街,當(dāng)時一批身份低下、走投無路的妓子流落至此,不消一月,萬福街便花柳病縱橫,死傷無數(shù)。
盡管病情被遏制住了,經(jīng)此一役,萬福街徹底變成了貧民窟。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名字就變?yōu)榱恕叭f柳街”。
蘇茉看到了病床上枯骨如柴、衣衫襤褸的蔣娘子,散亂的發(fā)髻遮住了大半面容,從窗外稀稀疏疏透來的一縷陽光更突顯了臉色之蒼白。羸弱得似乎一碰就散。
再看蔣千,雖體格粗壯、身形挺括,也遮不住臉上的疲憊。多日未打理的胡須十分猖狂,硬是將年輕小伙催老了幾分。
迫切需要銀子的蔣千干脆利落地答應(yīng)了兩人的交易。
“娘子,我要出去一會兒,你安心在家等我?!贝质执帜_的蔣千將嘴唇貼在娘子耳邊,聲音輕柔得不像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死生相許。
蘇茉想起了在馬車上仔細(xì)護(hù)著丞相府小姐的少將軍李晟,更想起了對自己百般溫柔、萬般寵愛的表哥。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死生相許。
在蔣千的幫助下兩人順利地進(jìn)入了軍營,打扮成廚子的蘇茉和冬柏直往王爺帳營去。
“站住,干什么的?!笔匦l(wèi)長矛直戳戳地向蘇茉一行襲來,蘇茉偷偷抬頭掃了一眼。
士兵手中的長矛不如蘇茉在將軍府看到的锃亮鋒利,但氣勢卻很唬人。
“幾位軍爺好,我們是給王爺送飯的。”
蔣千好人做到底,不僅帶著二人躲過崗哨的查探入了軍營,更是引薦了給王爺帳營送飯的廚師。
“他們兩個是誰?”往常王廚子都是只帶一位小徒弟送飯,今兒帶了兩位難免引起關(guān)注。
“他們倆是我的徒弟。今兒個爭著向我獻(xiàn)殷勤,我近來腿疾頻發(fā),索性就帶來了?!?p> “放行?!睅ь^的士兵凝著三人看了一眼,最后朝身后的手下點了點頭。
馬上就有一位小士兵領(lǐng)著三人往里走。
身材頎長,頭發(fā)墨黑的男子朝里側(cè)躺,穿的也是王爺最喜歡的白色袍子。
從身形上看確實和王爺很像,但蘇茉對宋煜言行舉止都非常熟悉,想騙過她很難。
她向冬柏看去,冬柏也對她搖了搖頭。
雖然蘇茉早已料到了此番結(jié)局,卻還是異常失落。
為今之計,只有回京揭穿這一切了。
哥哥和爹爹不好明目張膽地來軍營查看,一是怕皇上忌憚文臣插手軍權(quán),二是怕李老將軍百般阻撓,最后偷雞不成蝕把米。
如今,自己已經(jīng)親眼所見,軍中對外稱是王爺?shù)娜藢崉t并非王爺,把這點稟報皇上,京中必然會有所行動。
至于自己為什么會來軍營,那也很好解釋,只需說我太過思念王爺,不顧家人勸阻、深夜出逃,孤身前來即可。頂多招來一些流言蜚語,不會有大的隱患。
蘇茉頓感柳暗花明又一村,但愿表哥能再等等自己。
“二少將軍好?”是剛剛帶頭喝問蘇茉一行的士兵的聲音。
室內(nèi)三人一驚。
“完了”,冬柏最先沉不住氣,偷偷向蘇茉和王大廚偷來眼神。。
“王師傅他,他可能認(rèn)識我?!碧K茉貼近兩人,避開士兵,用只有自己三人聽得見的聲音耳語。
二少將軍,豈不就是李婉的二哥——李晟?想起兩人的初次見面,蘇茉十分懊惱。
李婉說:我二哥除了對顧婳姐姐有一丁點溫柔,對其他人都是冷淡至極,就連我這個親妹妹都比不過。我都不知道他這么不懂憐香惜玉的人是怎么得到顧姐姐喜歡的,又是怎么學(xué)會在顧姐姐面前化為柔腸的。
李婉還說,別看我二哥的軍功不如大哥顯赫,他耍起長矛來無人能敵,一雙利眼過目不忘,那都是年少練出來的。
蘇茉越想越心驚。
帳內(nèi)三人不知所措,帳外李晟正大踏步推門而來。
王廚子叫苦連天,最后拋了個無計可施的眼神,打手勢示意兩人待會兒低頭裝鵪鶉,也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
“二少將軍好”,陪著蘇茉三人進(jìn)來的士兵恭恭敬敬地向李晟行禮。
王廚子三人也有模有樣地學(xué)士兵行禮,只是蘇茉和冬柏壓低了頭,恨不能找個地縫埋著。
“只你二人為何一直低著頭。”李晟銳利的目光盯緊了蘇茉二人,像一頭看到食物的獵豹。
“他二人是我的徒弟,今兒跟著來幫忙,想必是從未見過少將軍您這樣的大人物,心里發(fā)憷。都是些不起眼的,怕污了將軍的眼,不見也罷?!?p> 王大廚極力控制住顫抖的雙腿,強裝鎮(zhèn)定地打哈哈。
“既然是不起眼的,那觸怒了我,我想怎么處置都行吧?王大廚?”
李晟挑起眉眼,滿是戲謔,故意加重的后三個字,更是讓王大廚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匍匐在地的姿勢如一只張開四肢的癩蛤蟆。
“來人,拖下去,斬了。”李晟冷冰冰的聲音充盈著整個營帳,配合著遠(yuǎn)處幾聲狼叫,讓人膽寒。
“等等,你要抓就抓我,和王師傅沒有關(guān)系?!碧K茉梗著脖子抬起了頭,明明害怕得要死,卻還是掐著大腿向前邁了一步,恰好擋在王大廚身前。
司hades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許”出自元好問·元·《摸魚兒·雁丘詞》,原詩為“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