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兩三日,許延壽幾乎沒怎么睡好覺,天天提心吊膽的提防禍事發(fā)生。
壬午日,七月初九,忽然之間街道之上有人大喊:“江充、劉屈氂欲效趙高、李斯之事禍亂朝綱,今皇后、太子奉皇帝遺詔起兵,長安百姓聽令,隨皇后、太子殺敵,斬劉屈氂者封萬戶侯!”
只見此人騎在快馬之上,背后背著象征太子的旌旗一路狂奔一路喊著。
聽到這,許延壽家看守房門的奴仆嚇得哆嗦,連滾帶爬的趕緊到庭院里面匯報此事。
聽完匯報,許夫人嚇得六神無主,對跪坐在旁邊的許延壽問道:“叔叔,這該如何是好?”
許延壽此時心中卻默默說了一句:“終究還是發(fā)生了?!本o張了好幾天的心情,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此時他面色如常,指揮眾人發(fā)號施令道:“嫂嫂莫慌!諸位聽令,關(guān)門閉戶,精壯男子房頂張弓準備,有強闖房門者皆殺!”
眾人聽此,仿佛有了主心骨,大喊:“諾!”
眾人紛紛行動起來,按照此前許延壽所做的各種準備紛紛到達了自己的預定崗位之上。
只見此時許府宛如一座小城,被嚴密的防護起來。
而此時的長安街上,已經(jīng)慌亂起來,從屋頂不遠往外面看去,一群黥面的亡命之徒在街上囂張的打砸一些大戶人家的門戶。一看就是自各個官獄之中釋放的囚徒。
部分被這群囚徒?jīng)_開門的家中,囚徒本能的惡給釋放出來,家中稍有姿色的女子便被奸淫、錢財被盜搶。
宛如人間地獄。
此時這群囚徒也沖擊到了許府門口。
一群人叫嚷著:“快開門,太子發(fā)詔,隨我等起兵反江充、劉屈氂。若不開門,就是抗旨不遵!”
此時站在屋頂看著這一切的許延壽當即喊道:“家兄原昌邑王郎官,現(xiàn)在建章宮隨今上。家中只有婦孺老幼,手不能提,肩部能抗。太子仁慈,必不忍我等受奸佞屠戮?!?p> 這群人不管不顧,乒乒乓乓的對著許府的大門打砸了一陣子,看沒辦法沖開房門,便紛紛散去,禍害別家。
忽而,一群身著精美裝甲的兵士過來,手拿弓弩、長戟,對著這群人射殺過去,射殺之前嘴里還喊著:“奸淫婦女,搶盜財物,違反軍禁,當斬!”
此時站在屋頂上的許延壽默默的看著這一切,沒多久,長安街上平靜下來,但是許延壽知道,這僅僅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罷了。
許延壽一雙奶胖的手背在身后,仰望天空,心中謀劃著如何才能讓許家無損度過這場幾乎禍及整個長安城的禍事。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著,等到許夫人前來喊許延壽吃飯,他才自沉思中恢復過來。
家中奴仆見許延壽自屋頂下來,再看向許延壽時候的眼神又不一樣了,除了之前殺人立威之時的恐懼,還有對禍事將起精準預判和完備防備的拜服。
要不是許延壽,說不得大家伙都遭了秧了。
此時,在眾人的眼中,許延壽不再是六七歲的孩童,而是一個令人敬畏的領(lǐng)導者。
待晚飯過后,許延壽又和許夫人商量了一下家中警戒防衛(wèi)之事,待夜色已晚,許延壽六七歲的身體總算是熬不住了,在丫鬟冬香的伺候下沉沉的睡去。
“三少郎,不好了,不好了!”尚在睡夢中的許延壽被冬香一陣慌亂的叫喊吵醒了。
他皺眉搓了搓眼睛,自床上坐起來說道:“如此慌亂,何事?”
冬香趕緊慌忙伺候許延壽穿衣,一邊穿衣一邊說道:“外面又有人砸門了?!?p> 許延壽一聽,衣服還沒穿好,便出門來帶屋頂,查看情況。
這一看,許延壽不禁皺起了眉頭,他發(fā)現(xiàn)外面這群砸門的竟然盔甲完備,手拿長矛,更有甚者后面的幾個竟然還手持弓弩,顯然不似之前那群黥面匪徒一樣好對付的。
許延壽不禁走了一下眉頭,對著身旁的一個家伙說道:“我說什么你就對外面喊什么。”
“諾!”身旁的人趕緊應答一聲。
許延壽開口:“對面的軍爺,不知何敲我許府大門?!?p> 身旁人趕緊重復許延壽的話。
外面的人一聽里面有應答的,一個領(lǐng)頭的抬頭看了過來,回答道:“江充、劉屈氂禍亂朝綱,今皇后、太子起兵,長安城眾百姓均需效死力助皇后、太子撥亂反正!凡違背令者,殺!”
語氣鐵血,令人生寒。
“三少郎,該如何是好?”見對面動真格的,眾人有些慌亂。
“我數(shù)三下,快開門,否則視為違抗軍令!”此時領(lǐng)頭的將士直接對站在屋頂?shù)脑S延壽開口。
許延壽咬著牙看著外面的眾人。
開了門,參與了太子造反,漢武帝劉徹肯定不會放過;若是不開門,頃刻之間便有滅門危機。
“三!”
外面將士可不管許延壽此時的猶豫,直接開了口。
許延壽眼中帶著掙扎。
“二!”
外面將士再次喊道。
許延壽一咬牙,手一揮,最后還是大聲喊道:“開門!”
眾人聽此,也仿佛松了一口氣,將大門打開。
這一隊正的士兵進入了許家,其中領(lǐng)頭的將士左右看了看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他發(fā)現(xiàn)許家四十余人,精壯男子竟然不足10個,剩下的不是女子就是老人和小孩。
許夫人此時嚇的臉色蒼白,雖然許延壽在家中當家,但是終究年歲還是太小了,她主動迎了上去。
“諸位軍爺,妾身郎君隨陛下臨幸建章宮,不在家中,只得妾身前來迎接諸位軍爺。”
將士一聽,眉頭一皺,手一揮道:“我不管這個!奉皇后、太子命,京師百姓家中男丁全部征調(diào),隨太子清君側(cè),誅謀逆!”
許夫人一聽,下意識的看向了許延壽,下意識的希望許延壽做決定。
許延壽松了一口氣,畢竟這群人看起來還算是正規(guī)的部隊,至少還算有軍紀。
察覺到許夫人向這邊看過來,許延壽微微點了點頭。
許夫人見此,安定下來開口說道:“請軍爺稍后,我這就召集家中男丁,請軍爺點兵?!?p> 說完,吩咐身邊人將家中所有男丁全部召集過來。
這些男丁見此,一個個面帶恐懼,望向許延壽的眼神帶著求救的渴望。
他們也知道自己參與事情絕對是九死一生。
但是許延壽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無奈的閉上眼睛。
將士看著已經(jīng)這些召集過來的男丁,有些失望,但還是一揮手說道:“走!”
說完,就準備領(lǐng)人離開。
許延壽此時趕緊喊了一聲:“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