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浮浮沉沉許久,陳碧書終于尋到了光明。
那光,來自于她房間的窗戶,待眼睛適應(yīng)了光線之后,陳碧書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成新的,受傷的地方也已經(jīng)精心的包扎過了。
她穿好衣服出門,下意識的就朝盛楠的房間走去,剛好在樓下碰到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
他受傷了?
陳碧書一念剛起,三步并作兩步往上走,也顧不得什么禮數(shù),直接推門沖了進(jìn)去。只看了一眼,她臉上的焦急就漸漸消失。
原來,受傷的不是他,是木子梨。她正半臥在他的床上,而他,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小心翼翼的喂著藥。
這畫面,諧和而刺眼。
原本氣氛融合的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破門聲驚醒,盛楠回頭看見來人,臉?biāo)查g板了起來,“你來做什么?一晚上不見規(guī)矩都喂了狗了?”
面對他的質(zhì)問,陳碧書定定的看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木子梨卻先她一步說話了,且還帶著哭腔,“陳姑娘,青秀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拉她為你擋刀?”
“我沒有......”陳碧書下意識否認(rèn)。
“沒有?”木子梨留下了眼淚,“昨夜除了我,還有盛宮主和楊護(hù)法也親眼看見了!是,我理解你想要活命的心情,但是,青秀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她跟了我十年,早就不是簡單的主仆關(guān)系,可是你......你卻......”
木子梨情緒激動,話沒說完,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來,搖搖欲墜。
盛楠扶住她的肩,厲聲道:“出去!”
陳碧書被這一聲吼得抖了一下,愣愣道:“我沒有,我是想推開她的,我......”
盛楠臉上浮現(xiàn)出不耐煩,聲音更是冷厲,“滾出去!”
陳碧書愣了片刻,一邊后退一邊道:“你也不信我?”
說完,她轉(zhuǎn)身跑了出去,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跑到花園的時候,她看見楊墨正朝這邊走來,連忙跑過去,緊緊拉著他的袖口道:“三師兄,當(dāng)時你離我最近,你一定看見了,青秀不是我推的對不對?”
楊墨在陳碧書期盼的眼光中,輕輕拍了她的肩,安慰道:“沒關(guān)系,師兄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傷還沒好,回去休息吧,這件事交給師兄處理?!?p> 陳碧書如受重?fù)舭愫笸艘徊?,而后以更快的速度跑開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楊墨無奈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朝盛楠的書房走去。
“木姑娘怎么樣了?”楊墨看向走進(jìn)來的盛楠問。
“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而且,她替我擋的那一劍有毒,閆大夫說從未見過這種毒,無從配置解藥,只能暫時先用藥壓制住毒性,再從長計議?!笔㈤碌溃皩α?,昨晚那些刺客應(yīng)該是沖你我來的,他們身份有線索了嗎?”
楊墨搖頭,“他們個個都是經(jīng)過長期訓(xùn)練的死士,身上沒有留下任何印記,刺殺失敗后也全都服毒自盡。不過,這種有計劃的埋伏一定要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才能實施,昨日的出行知道的人并不多,而路線又是你臨時決定的,一路上我也小心的確認(rèn)過并沒有人尾隨,所以,我猜測,應(yīng)該是內(nèi)鬼所為。”
盛楠瞇了瞇眼,默然片刻道:“木子梨?”
“她好歹也是個才女,這種一下子就暴露自己的計劃應(yīng)該不是她的手筆。況且她也沒有動機,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也能察覺到她對你的仰慕,而且她死了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自己還受了傷中了毒,被查出來還會被你厭惡,得不償失啊?!睏钅穸ǖ馈?p> “萬一是苦肉計呢?”盛楠毫不猶豫反駁。
“......你夠了,心都偏到?jīng)]邊了。”楊墨無語,“說實話,比起木子梨,小師妹的嫌疑更......”
楊墨忽的抬手遮住自己的臉,以抵擋盛楠眼里迸射出的冷箭,“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這只是合理的推測!再說了,你現(xiàn)在瞪我有什么用,想想你昨晚到今天的所作所為,小師妹的心都傷透了,今天我看見她的時候眼睛都哭紅了,嘖嘖?!?p> “你這么替木子梨開脫,見色起意了?”盛楠斜他一眼道。
“別!”楊墨睜大眼睛說,“你自己算算,這些年我替你擦了多少回屁股了,這回我堅決不管!”
“呵,是覺得自己搞不定木子梨吧?!笔㈤恍?。
“激將法對我沒用?!睏钅珨[擺手說,而后想起另一件事,好奇道:“話說回來,你的影子呢?怎么關(guān)鍵時候沒發(fā)揮作用,白白讓你欠木子梨這么大一個人情?”
每一屆雪陽宮宮主都有一個影子,影子從小就收到嚴(yán)酷的訓(xùn)練,忠心耿耿,武功高強,以主人的意志為意志,可以是主人的利刃,更可以是肉盾。
盛楠不語,低頭喝茶。
楊墨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把影子給小師妹了!難怪啊......”
“我不需要任何人擋在面前,是她自己非要沖上來礙手礙腳,如若不然,那些刺客早收拾干凈了?!笔㈤馈?p> 楊墨清楚盛楠的武力值,沒有反駁,只是更加疑惑了,“既然你對小師妹有情,我看小師妹對你也并非無意,還生米煮成了熟飯,那你們倆在鬧什么別扭?”
盛楠沒有回答,而是把頭歪向了另一側(cè)。
楊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瞬間就不淡定了,“我滴乖乖!你把這玩意兒擺桌上干嘛,碰壞了怎么辦?”
原本他以為桌上擺的只是普通的綠植,仔細(xì)一看卻發(fā)現(xiàn)是綠幽靈,還是打了花骨朵的,這種程度,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用純正的盛氏血統(tǒng)喂養(yǎng)了近兩個月。
“以前讓你把它養(yǎng)出來放著,以防不時之需,你從不采納,現(xiàn)在開竅了?”楊墨揚眉。
盛楠依舊沒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在內(nèi)鬼抓出來之前,你幫我看著點兒她?!?p> “她不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干嘛不自己照顧?”楊墨問。
“我擔(dān)心,我的保護(hù),反而會給她帶去危險。”盛楠的目光有些空,輕聲道。
楊墨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師弟,師傅最為得意的門生,目空一切的雪陽宮宮主,這回是真的把一個人放在了心尖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