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誤會
駱玉書見他行蹤飄忽,嘆道:“梅前輩果為出世高人,他既知雷世叔本名,兩人多半是故交舊友?!鳖櫱嘬瓢櫭嫉溃骸拔铱傆X這老兒透著些古怪。他方才講的這些事情,管墨桐為何不說與我們知曉?其人身為林岳泰的師弟,不當(dāng)對此更加清楚么?”
駱玉書道:“他二人師兄弟反目,早已屏絕往來,管前輩不知道也不足為奇,況且同門未必情好,不見松筠道人跟他兩位師弟么?這幾位雖都是武林中的前輩奇人,畢竟非屬名門正派,講話行事有些不循常理,但梅長老既如此說,不去應(yīng)天瞧一眼總是不能安心。眼下于府既無后顧之憂,我們先向前尋到景師兄會合,之后再兵分兩路而行?!鳖櫱嘬撇唤獾溃骸拔叶藖砺飞衔从邪肟痰R,景大哥怎能搶在我們前頭截住王林?”駱玉書道:“這事當(dāng)真奇怪得緊。我們到長葛縣瞧瞧有無丐幫弟子,打聽下景師兄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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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尋水淺處牽馬趟過了河,行不數(shù)里便至長葛。駱玉書道:“芷妹,如今天色已晚,我們且不急著趕去許州,先在這兒駐腳打探下景師兄的消息?!倍送读说臧仓煤民R匹行囊,草草吃過晚飯,問了一圈客棧伙計及左近鋪戶,卻無人見過長相打扮類景蘭舟者。
駱玉書無奈之下,正要去馬槽添料,忽見門外數(shù)名衣衫襤褸的乞丐匆匆行過市街,個個步履輕捷,皆是身負(fù)武功之相。他心中一喜,搶出攔住眾人抱拳道:“諸位少停,請問幾位可是丐幫的朋友么?”
帶頭一名乞丐微微一怔,停步問道:“閣下是誰?”駱玉書道:“在下河間駱氏子弟賤字玉書的便是,適才冒昧擾駕,是要向貴幫弟兄打聽一人?!蹦侨讼驳溃骸霸瓉硎沁|東駱少俠,我等在河南也多聞尊駕事跡,當(dāng)真英俠無雙,幸會幸會?!瘪樣駮t讓道:“兄臺謬贊了。幾位既是河南分舵的弟兄,在下有一位姓景的朋友近日同貴幫打過幾回交道,諸位可知他眼下在甚么地方?”
那人臉色一變,道:“少俠說的可是思過先生的徒弟景蘭舟?”駱玉書喜道:“正是,兄臺認(rèn)得他么?貴幫這趟義助景師兄共濟忠良之后,實令人欽佩不已?!蹦瞧蜇づ溃骸拔业纫舱教幷宜?,怎么這種人也是少俠的朋友么?”
駱玉書聽他語氣不善,心中一驚,問道:“兄臺這話是甚么意思?”那乞丐恨恨地道:“本幫敬重思過先生威名,這一趟本愿玉成其美,將這份大功勞送與景蘭舟這小子。不料這小子色迷心竅、吃里扒外,見那無為宮主略有幾分姿色,昨夜故意放走了妖女,累得我們陳舵主身受重傷,今兒中午更同那妖女勾搭一處,傷了分舵弟兄兩條人命。陳舵主午時吃完飯回房歇息,未時便死在了床上,除了無為教的妖女,還有誰武功如此高強,能夠來去自如而無一人察覺?本舵出了這樣的慘事,一時間群龍無首、人心擾攘,眼見便要捅出天大的亂子,幸好吳副舵主收到消息得知本幫韓長老眼下人在鄧州,立時飛鴿傳書到長葛哨站,命我等速去請韓長老前來主持大局。嘿嘿,說來著實可笑,原本這道哨站也是為替姓景的小子打探情報而設(shè),算我們這群叫花子瞎了眼。”
駱玉書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問道:“兄臺口中所說的妖女,可是一名身著綠衣的美貌女子?”那乞丐道:“正是,駱少俠也見過她么?”駱玉書心下大駭,道:“難道那女子竟是無為教主?”那乞丐怒道:“本幫弟兄親耳聽見那妖女的手下喊她作宮主,這還會有假么?”
駱玉書默然半晌,緩緩道:“在下同景師兄雖相識時日不長,但其人慷慨磊落,決非兄臺所說的奸佞之輩,這當(dāng)中定有誤會。”那乞丐道:“我跟姓景的小子素昧平生,冤枉他作甚?那妖女還說這小子已做了無為宮的甚么青蓮使者,嘿嘿,思過先生的高徒公然結(jié)交妖佞不說,竟至親入無為邪教,若非本幫多名弟子親眼所見,說出去誰人能信?少俠千萬勿受小人蒙蔽,吳副舵主已將事情前后原委細(xì)細(xì)寫明,是在下剛剛親手從信鴿身上取下來的,這便要去鄧州交給韓長老過目?!?p> 駱玉書沉吟道:“韓長老駕臨河南,也是專程為了此事么?”那乞丐道:“韓長老早已廣發(fā)英雄帖,今年秋天便要金盆洗手。他本是南陽府人,近來回老家料理些俗務(wù),不想仍是未能免于卷入此等武林風(fēng)波?!?p> 駱玉書點了點頭,道:“韓長老是出了名的鐵面判官,江湖上人所共敬,有他出面料理,此事必能妥善措置。如此說來,幾位也不知景蘭舟在哪里了?”那乞丐道:“府城弟兄最后見他今日午牌時分同那妖女一道鬼鬼祟祟躲在樹上,之后兩人便不知所蹤,還能有甚么好事?待得料理了陳舵主的后事,丐幫少不得要去鑄錯山莊興師問罪?!?p> 駱玉書心道:“然則景師兄今天中午仍在開封,出手教訓(xùn)王林之人不會是他?!毕?qū)Ψ奖溃骸按耸陆K歸有些蹊蹺,懇請貴幫先勿急于定論,駱某定將來龍去脈查個清楚,給丐幫一個交代?!蹦瞧蜇さ溃骸霸┯蓄^債有主,這事與閣下無關(guān),丐幫何須少俠交代?我知顧駱兩家交情極深,但這回姓景的小子勾結(jié)妖逆決計錯不了,且看思過先生到時如何裁處。”說完朝二人拱了拱手,徑領(lǐng)著諸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