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香錦巷口,林肆用足了力,狠狠甩了李安裕一耳光,“我給你臉了吧?!?p> 他用回男聲,冷冷發(fā)話,“李安裕,你與我約好的時日已然過了足足半個月,對此你作何解釋?”
李安??粗侨岁幚涞纳袂榫陀行┎皇娣?,卻是不卑不亢,“對不起?!?p> 街上有人偷偷地在瞄他二人,林肆別過臉,冷哼一聲,“賣shen契拿來?!?p> 李安裕從袖口取出一份紙契,遞給林肆,淡淡地說,“你要去哪。”
“你管我?”林肆一把奪過,將紙撕了個粉碎,反問道。
“你就不去宮里瞧瞧她?”
“住口?!绷炙撩摽诙?。
“她為了你甚至——”李安裕面色有些凝重,話只說到一半。
青年眉眼間仿似有鮮艷奪目的桃花在閃爍,媚態(tài)萬千,看著遠處突然感傷起來,“我已經(jīng)死了,死人有什么好留戀的,我這樣挺好的?!北砬橛行鋈?,看著街上行人,半晌又說到,“你走吧,我也要走了?!?p> 過了半晌,李安裕離開。
林肆蹲在一角,大口哭泣。
心被扯得生疼,哭聲都帶著幾絲顫抖。
自己現(xiàn)在是戲子,不是阮國世子。而她是天下尊貴的女子,自己當(dāng)初拋下她跑了,現(xiàn)在有什么臉面去見她。
“對,對不起!”
他支離破碎地說著,無力地靠著墻角滑坐在了地上,眼淚緊跟著落了下來。自己很臟很臟了,如果她真的看到自己也會惡心泛嘔,怎么辦。
有小孩過來圍著他,被他趕走。有人在賣糖葫蘆,他抹了抹臉上的淚,向四周看了看,巷口緩緩走出了一個人,拿著串糖葫蘆。一身墨綠色的長衫,表情淡漠。
他的手不覺捂住了嘴,剛剛止住的淚又出來了。他狠狠要了自己手背一口,忍住淚意,兇巴巴地問,“你干嘛?”
李安裕冷冷說著,“哭完了就走吧?!?p> “去哪?”林肆忍著哭腔問。
“花滿園?!?p> “不是倒了嗎?”
“我盤下來了。”
林肆有些別扭,“不去,我剛從玉竹館出來,又要羊入狼口?!?p> “讓你當(dāng)一回管事——”
……
御花園里唯一的池子被填了。漸入夏季,熱得心生煩躁。在御花園里頭漫無目的地閑逛,腳步停在竹林前,安了指著那竹子問一喜,“那里邊是什么?”
一喜一怔,搖搖頭,“娘娘還是快些回宮吧,和碩公主昨日約了娘娘?!?p> “你慌什么?”
“奴婢——”
“拜見安妃娘娘,娘娘萬安?!?p> 一喜的話被一行宮女打斷,安了抬眼瞧見和碩,福身,“見過公主。”
“起來吧?!?p> 和碩故意端著架子,“本宮在華庭宮等了安妃近一個時辰,安妃倒是應(yīng)了自個那稱號,安逸得很。怎么,難不成御花園里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說著也朝竹林的方向看去,輕聲念著安了的名字,“安了,安樂,倒是個好名字。不知安妃娘娘是否對本宮有意見?”
不知怎的,這和碩公主跟卞清方一樣,都對她的姓名感興趣。安了,安樂,又不見得她過得有多安樂。
接著蹙了下眉,“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出來透會氣,不知公主在尋臣妾,還請公主恕罪。”
“罷了。”和碩看了看安了,一時心里說不出的滋味。自己這是跟她賭的哪門子氣,這一問三不知的模樣看了心里也煩。
她帶著一行宮女離開,留下莫名其妙的安了。安了看看一喜,又指了指自己,噗嗤一聲笑了,擺擺手,“回宮?!?p> ……
“皇兄!”
和碩上前拉住卞清方衣口,“我是勸過你可以為了喜歡的人去爭取,但我現(xiàn)在后悔了。”她臉色灰白,“我現(xiàn)在后悔了行不行,我今天看到她了,我怕——”
“和碩?!?p> 卞清方打斷了和碩要說的話,轉(zhuǎn)身提筆,“太后已經(jīng)殯了?!?p> 和碩繞到卞清方正前方,急得眼圈泛紅,不由大聲喊著,“廣葉給她重新取名叫安了,皇兄先是封她為妃,等到后來說不定還要讓她當(dāng)皇后,她要是想起來了呢?”
和碩仰著臉,大聲質(zhì)問,讓卞清方一個愣神,筆尖歪了,毀了一副畫。
“那就是卞氏欠她的了?!?p> 和碩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像被什么堵住了,梗在了喉口,最后木木地說:“和碩知道了?!?p> 停筆,卞清方抬眼瞧了她一眼,“林脂已經(jīng)死了,活著的人叫安了。是宮里的宮女,是朕一時興起立的妃子?!?p> 和碩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低頭說著:“父皇犯的過錯全讓皇兄一人抗了,這不公平。”
卞清方低咳一聲,捻筆在毀了的畫上提字。
“不公平嗎?”卞清方輕笑,“和碩,你被護得太緊了,所以你不知道??諘r隨李安裕去天牢那一趟吧?!彼馕恫幻鞯卣f。
外邊下起了雨,雨水打在地上,傳來聲音。和碩下意識地搖頭,張了張嘴,“不,我不想知道,你們做些什么事瞞著我就好,我不要知道!”說罷她又靜了下去,賭氣似的一聲不吭。
提完字,卞清方并不是很滿意,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過幾日玉景宴上,你可還想被明里暗里的逼著擇婿?”
和碩一愣,反應(yīng)過來笑了,“和碩心里有人,自是不想選駙馬的。”
“知道了?!北迩宸綔\淺地笑,把畫收起來不讓和碩看,“你得先答應(yīng)朕件事?!?p> “皇兄但說無妨?!焙痛T乖巧回答。
“不去招惹安了。”
“做不到!”和碩嘴一撇,悶悶地說,“皇兄都糊涂了,心里眼里都是那個女人?!?p> 雨漸漸下得更大了,串成了珠子噼里啪啦打了下來,雨聲也愈發(fā)大了。
卞清方突然把畫撕了,嘆了口氣,“和碩,朕知道你只是一時賭氣,我也記得你護著她的時候?!?p> “雨是會停的?!?p> 卞清方對著門外那場雨,出了好久的神,過了好半天,才突然醒了神,轉(zhuǎn)過身正對著一副畫。他將畫取下,平鋪在案上,頓了頓,說道:“這幅畫是林脂畫了送給卿肆的,現(xiàn)在在朕手中,朕現(xiàn)在把它給你了,你懂朕的意思嗎?”
時日不多了,實在騰不出時間去處理這些個復(fù)雜令人頭疼的關(guān)系了。
林脂的身份是大運太后,已經(jīng)作為大運太后死了。剩下的安了,只是個宮女,不管外人信不信,我自己必須信。去誆騙她,學(xué)著卞毅的法子,只是為了護住自己心愛的人而已,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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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修改了關(guān)于說要圍獵部分,改成玉景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