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疾行,不一日,便進入河南安陽,尋得一客棧稍作休憩。
三人在飲酒進食之時,不免擔憂起來。
“五哥,我們離開龍城已經(jīng)好些天了,如今還不知爹的消息?!绷酪酪荒槕n愁。
“我們行進太快,那里的消息并不會這么快便傳到這里?!绷R風道。
“柳姑娘,不必太擔心,柳莊主還有長風前輩武功高強,定能化險為夷?!绷杼焖拷宓馈?p> 柳依依抬頭北望,秋波盈盈。
“如今情況未明,我們也不用太過擔心,吉人自有天相。我們愈快完成爹的囑托,對形勢愈有利?!绷R風停頓一會,繼續(xù)道:“此去少林已不遠,但距離慕千城將軍所在之地尚遠。三人一起行事,定浪費許多時間?!?p> “柳公子是想我們分頭行動?”凌天霜道。
柳依依也望著柳臨風。
柳臨風點頭道:“不錯,此去慕千城將軍之處,尚有上千里;上少林又須幾日,而且綠柳山莊如今人去空空,總要有人回去看著些。這樣吧,凌少俠,你上一趟少林吧,將龍城之所見以及我爹之話傳給寂塵方丈即可;柳妹,綠柳山莊不能無人鎮(zhèn)守,你就回一趟山莊,況且爹或者大哥回到山莊也未可知;而我一人獨自繼續(xù)南下,望能見到慕千城將軍,助我等一臂之力。”
“可是,五哥,你一人甚是危險,柳妹不放心。”柳依依反對道。
“柳妹,如今還須以大局為重,我一人之安危不算甚么,若不能阻止強敵南侵,到時候可是千千萬萬的民眾喪命啊,到時你我皆無立身之處?!绷R風道,“萬一有信回到山莊,你也得而知之,爹或大哥若是回到山莊,你也能協(xié)助他們共同抗敵?!?p> 柳依依欲言又止。
柳臨風撫摸了一下她的臉,回過頭對凌天霜道:“凌少俠,少林此行也事關(guān)重大,若要對抗強敵,無少林則難矣。上次我們離開少林之時,方丈大師已負重傷,如今不知安好。你只須告訴他敵人即將來襲,讓少林做好準備即可。等慕千城將軍來了之后,再一起御敵殺賊。”
“五哥!”柳依依驚慌道,“之前淳正為什么要千方百計傷害方丈?還有為何要對爹下手?我明白了,寂塵方丈和爹都是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惟有他們能震懾敵首。敵人想先鏟除武林中武功最高之人,然后便可輕易鯨吞中原?!?p> “柳妹,你這番分析很有理,敵人真是陰險卑鄙,也可怕至極?!绷R風怒道。
“那少林方丈更不能有失了,我定全力協(xié)助他們?!绷杼焖馈?p> “這樣的話,那敵人極有可能要對慕千城將軍下手了!”柳臨風道。
“不錯,所以,五哥,你此務(wù)必小心,可能敵人已在路上。彼時,若力不足,不必勉強,回來再議?!绷酪罁鷳n道。
“好,凌少俠,柳妹,就此別過,你倆也務(wù)必小心?!绷R風道。
“好!保重!”
三人分道疾馳而去。
柳臨風心中一直都不安,快馬加鞭,一路尋問,一路南下。也不知過了幾日幾夜,來到了南疆邊境。
南疆之境,情景大不相同,相隔不遠,便有旌旗屹立,每一關(guān)卡,皆有兵士盤查。
柳臨風一路打聽,風塵仆仆,終于來到慕千城將軍之地—羲皇城。羲皇城巍峨壯觀,甚是威嚴。
走在城里,百姓安詳怡悅,很不像這是一座邊疆近敵之城。
“嗚~嗚~”突然城里想起了一陣陣號角聲,緊接著便是鼓聲震天。
“蠻人來襲!”一陣長聲后,城里的百姓迅速讓出一條直道,接著,一隊鐵騎疾風而過,為首一人鋼盔鐵甲,倒拖長刀,好不威風。
“慕將軍!慕將軍!……”城里百姓一陣歡呼。
眨眼間,這隊鐵騎便奔出城門,狂卷而去。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城門又開,慕將軍率著鐵騎飛奔而回。
“來犯之敵已被慕家軍盡數(shù)斬殺!”
城里又是一陣雷聲般的歡呼。
柳臨風第一次見到如此震撼的場面,實在激動不已。
“這位兄臺,請問下方才的這隊鐵騎是什么來頭?”柳臨風問一身邊的人道。
那人有些驚疑道:“小兄弟,這你都不知?你是剛來到羲皇城吧。方才那便是令蠻夷聞風喪膽的慕家軍!”
“慕家軍?是慕千城將軍的武裝嗎?”柳臨風問道。
“不錯,好歹你還知道慕將軍?!蹦侨俗院赖?,“方才那提刀的首領(lǐng)便是慕千城將軍。這里地處南疆,常有蠻夷之敵來犯,燒殺搶掠,百姓苦不堪言。自從朝廷派遣慕千城將軍到此后,他便日夜苦訓軍隊,這支慕家軍便是他從眾多人中精挑出來并一手操練起來的?!?p> “哦,方才所見,慕家軍確實雄壯威武?!绷R風贊道。
“不錯,慕家軍真正厲害之處,在于慕千城將軍。將軍不止是一方將領(lǐng),還是個武功冠絕江湖的高手。兩軍對陣前提刀,切磋武藝時握劍。當年與中原綠柳山莊莊主比劍,難分勝負,如今依舊讓人津津樂道?!蹦侨艘荒樀靡獾馈?p> 柳臨風一聽到爹之事,便心情沉重。
那人繼續(xù)道:“就是有了慕家軍鎮(zhèn)守此處,即便蠻敵時來侵擾,南疆百姓依舊心安神泰?!?p> 柳臨風聽到此處,又有些擔心,慕將軍對這方百姓那般重要,那他是否會跟他北上呢?
柳臨風在城里逛了一會,便往將軍府走去。
道明來意后,門衛(wèi)讓柳臨風在客廳里等候。
不多時,只見一婦人健步而來,衣不重采,身形矯健,滿臉容光。
“這位是將軍夫人?!笔倘说?。
柳臨風畢恭畢敬道:“見過慕夫人!”
慕夫人打量柳臨風一番,便往廳中主椅上一坐,和藹而又不失威嚴問道:“公子你來自綠柳山莊?”
柳臨風答道:“不錯,慕夫人,晚輩是綠柳山莊莊主第五子柳臨風,有要事求見慕將軍?!?p> “哦?柳莊主之子?為何我未曾聽過汝之名?當年柳莊主也曾來過羲皇城,只知有風四子,未曾聽過還有個柳臨風?!蹦椒蛉寺宰黧@訝道。
柳臨風道:“柳臨風人微名薄,江湖無名,慕夫人自然不曾聽聞。”
慕夫人道:“來歷不明之人,也不是說想見就能見到慕將軍。當年我也曾親眼見過柳莊主的絕世劍法,這樣吧,你露幾招柳家劍法,好歹讓我確定你來自綠柳山莊?!?p> 柳臨風很是難堪,爹也從不教他柳家劍法,只得道:“慕夫人,實在抱歉,家父從未教過我柳家劍法。”
慕夫人滿臉狐疑道:“柳公子,這就奇怪了,風四子聞名江湖,柳莊主卻不教你武功?不知是偏心還是?”
柳臨風默然。
慕夫人又道:“那柳公子欲見我家相公是為何事?”
柳臨風道:“慕夫人,北方有一黑惡勢力興起,欲南下禍亂中原,如今我爹和大哥已入虎穴,生死不知。我剛從彼處而來,爹囑托我務(wù)必告知慕將軍。”
慕夫人先是驚異,而后又平靜道:“此事為真?我境之內(nèi)未曾聽到這等消息?!?p> “柳臨風來之迅疾,消息未必來得這般快?!?p> “好吧,柳公子,府中有客房,待會我讓下人帶你入住,你先在此處暫住,我會告知相公此事的,爾后再議?!闭f完,慕夫人離身而去。
柳臨風自知慕夫人不信自己的話,借住此處,還有可能有危險,只是如果只身離去,那更惹得他們確信我乃賊人,此行有謀。柳臨風內(nèi)心掙扎一番,最后選擇住下,靜觀其變。
南疆的夜,星宇壯闊。
柳臨風卻心事重重,徹夜難眠。起身庭中踱步,思緒萬千。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往里走去,柳臨風悄步跟上,大驚失色,此人竟然是山莊大管家司馬寇!
柳臨風突然想起來,山莊出事之夜,司馬管家也一同消失,他緣何消失?這段時間又去了哪?為何如今出現(xiàn)在此?意欲何為?
一連串的驚疑在柳臨風腦里盤旋,給他極大不安。
司馬寇竟有人迎接,徑直帶入了將軍內(nèi)閣,柳臨風只能在外靜探。約莫半個時辰,司馬寇方從里出來,在另一側(cè)客房住下。
柳臨風不知司馬寇此行何意,不欲打草驚蛇,便悄然歸房。
次日天明,柳臨風向?qū)④姼T人打探究竟,門人告訴柳臨風,司馬寇是托柳莊主之命,邀慕將軍北上論劍而已。
柳臨風大驚,心想爹如今身陷囫圇,司馬寇怎會造此謊言?定有不軌,莫非他已投身‘刑天會’?此行欲殺慕將軍?司馬寇來綠柳山莊多年,深得爹的信賴,又潛心練武,身手深不可測,若是他……
柳臨風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往下想。急讓門人傳話,事態(tài)緊急,欲見將軍。等候多時,卻不見有令入見。
柳臨風心急如焚,心里一橫,決定強闖將軍府。
柳臨風正欲出手強闖,此時恰有門人匆匆傳令,將軍有請,讓柳臨風入內(nèi)相見。
柳臨風心中驚愕,將軍怎么會主動召見自己?不會是有詐吧。柳臨風也不多想,跟隨門人徑直入內(nèi)。
來到客廳,將軍夫妻正襟高坐,威嚴有加。現(xiàn)在柳臨風才看清慕將軍的面容,年紀與爹相仿,虎須淺短,幾道皺紋,幾道滄桑。
而側(cè)面儼然坐著的便是司馬寇,柳臨風一看此景,頓生不祥預(yù)感。
“見過慕將軍?!绷R風抱禮道。
慕千城端詳片刻,盯著柳柳臨風道:“柳公子,聽說你是柳莊主之子?不知尋我何事?”
柳臨風瞟了一眼司馬寇,答道:“不錯,在下柳臨風,綠柳山莊莊主第五子。家父如今身陷困境,生死難料,中原即將有難,柳某前來,便是想與慕將軍商議此事?!?p> 慕千城聽完,未動聲色。
慕夫人道:“柳公子,你說你來自綠柳山莊,正好,這位是綠柳山莊的管家,當年曾隨柳莊主來過此處?!蹦椒蛉耸种杆抉R寇,“司馬先生,這位可是柳莊主的公子?”
柳臨風望著司馬寇,待他回應(yīng)。
司馬寇看了一眼柳臨風,對慕千城夫妻二人到:“回將軍和夫人,綠柳山莊并無此人,我也不知此是何人?!?p> 柳臨風大吃一驚,想不到司馬寇竟出此狠招,雖然他在山莊不受人待見,跟司馬寇平日也極少往來,但是在山莊里也是經(jīng)常見面,如今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推嗎?
“司馬管家,枉我爹待你這般信賴,山莊大小事都由你管理,如今你卻落井下石?”柳臨風憤懣道。
“這位公子,不知你何出此言?老夫并不認識你?!彼抉R寇一臉平靜地說道。
柳臨風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
“柳公子,這下你還有何話可說?司馬管家我們是識得的,如今你一個素未謀面之人,宣稱是柳莊主之子,又揚言柳莊主身遇不測,慌言一破,定不留你命。”慕夫人厲聲道。
柳臨風一聽,腳底發(fā)涼,慕夫人已經(jīng)起了猜忌,自己已身處險境,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當場斃命。
“這位公子,你說柳莊主如今身遭不測?真是笑話,我從綠柳山莊來,攜柳莊主之命,誠邀慕將軍北上論劍,哪來的莊主遇險?”司馬寇陰冷地補上一句。
慕將軍依舊不動聲色,而慕夫人卻臉現(xiàn)怒氣。
柳臨風無可辯駁,心想司馬寇是要置他于死地了。過不了多久,北方便會傳來消息,到時候他謊言自破。如今他竟名目張膽欺騙慕將軍,看來他很快便會下手!
柳臨風愈想愈驚,可又無計可施,只得苦想計策。
“司馬管家,你昧著良知說這話,有何居心!”柳臨風斥道。
司馬寇一臉平靜,道:“公子,有何居心的是你吧?你有何證據(jù)證明你是柳莊主之子?我在山莊多年,卻從未見過你?!?p> 柳臨風如今才知道,這個在綠柳山莊待了這么多年的管家,竟是這般陰險。但他忽又平靜下來,心知跟他爭論實無勝算。
此時,慕將軍突然發(fā)聲:“既然兩位各執(zhí)其詞,我等也難辨真?zhèn)?。不如這樣,你二人比試幾招,誰是柳莊主之親傳,我從劍法中便知?!?p> 柳臨風不會柳家劍法,比劍必然毫無優(yōu)勢,更不會博得慕將軍的好感,柳臨風正欲拒絕,司馬寇一聲“正合我意”后,便舉劍迅疾刺向柳臨風。
柳臨風反應(yīng)也極快,劍出鞘,兩劍相交,廳里便是劍光點點。
司馬寇使得正是柳家劍法,劍在他手上,極其流暢輕盈,慕夫人看得極為高興。而柳臨風心里有些荒,自己不會柳家劍法,無論如何這場比試都不能贏得慕將軍的信任,但他也管不了這么多,幾招出去,都是日臻熟練的達摩劍法,因為心中無顧忌,柳臨風這劍舞得隨心所欲,倒也不輸司馬寇。
而慕將軍臉上卻呈現(xiàn)怪異之色。
柳臨風與司馬寇二人正打得難解難分,慕將軍突然站起,道:“住手,點到為止?!?p> 柳臨風二人收劍立住。
“哈哈,司馬管家的柳家劍法果然了得,真有柳莊主之風韻??吹梦乙蚕肷锨氨仍囈环!蹦綄④娝实馈?p> “慕將軍過獎了,我雖得柳莊主指導(dǎo)不少,但跟他比相差甚遠。我豈能跟將軍比?”司馬寇謙虛道。
柳臨風卻是極為不爽。
“這位公子,你連柳家劍法都不會,怎敢妄稱柳莊主之子?如今誰是誰非我已有答案,司馬管家,你先去休息,我有些話要盤問這位公子?!蹦綄④姷?。
司馬寇嘴角一揚,笑道:“好,回頭再見,將軍?!闭f完,他便離去。
約莫一個時辰后,將軍府傳出驚人消息,將軍遇刺,兇手竟是柳臨風。
消息一出,將軍府立刻亂作一團。
“請問下將軍遇刺的消息可為真?”司馬寇遇一下人,問道。
“千真萬確,刺殺將軍的就是那個柳公子,原來他就是壞人?!毕氯藲鈶嵉?。
“那將軍現(xiàn)在傷勢如何?”司馬寇繼續(xù)問。
“將軍性命無礙,只是傷得較重。那位柳公子已被擒住,敢刺殺將軍,這人定不能活著出去?!蹦侨伺瓪鉀_沖。
司馬寇聽到此處,冷笑一聲,道:“那我可否進去看下慕將軍?”
那下人道:“不行,如今不管何人,禁止入內(nèi)。”
司馬寇冷笑一聲,踱步而去。
夜風已冷,將軍府內(nèi)寂靜無聲。
一個黑衣身影閃入了將軍臥室,手持利刃,一步步走向臥睡的將軍。
“你終于來了,司馬寇?!北澈笫橇R風的聲音。
司馬寇回頭一看,柳臨風與慕夫人持劍并立。
“司馬寇,讓我們久等了。”床上的慕將軍已經(jīng)站起,臉色紅潤,毫無受傷跡象。
“你們……”司馬寇一臉恐慌。
“想不到吧,終究中計的是你而非我?!蹦綄④娎渎暤?。
“慕千城,你是如何識破我的?”司馬寇不甘心道。
“哈哈!”慕將軍大笑道,“其實從你一出現(xiàn),我便心生疑惑。當年柳莊主來尋我比劍,大戰(zhàn)三百回合,酣暢淋漓。柳莊主臨別前,曾說那一戰(zhàn)大慰平生,從此不會對我舉劍相迎,唯有把酒言歡。故你道此行是柳莊主之托,此疑點一。另外,今日你跟柳公子比劍,雖然你用的是柳家劍法,但是柳公子用的卻是少林達摩劍法。想來能得到少林高僧的真?zhèn)?,必非惡人。而你的柳家劍法還帶著邪氣,故對你心生疑忌。而后,我便留下柳公子,柳公子獻上這一出‘詐傷’之計,如今你已現(xiàn)出原形?!?p> 司馬寇低頭嘆氣,甚是不甘。
“司馬寇,是誰派你來暗算將軍的?為何要背叛柳莊主?”慕夫人厲聲道。
司馬寇回道:“不可奉告?!?p> “是刑天會?”柳臨風質(zhì)問。
司馬寇一聽,一劍刺向柳臨風。柳臨風與慕夫人也同時出手,三人房內(nèi)大戰(zhàn)起來。
慕將軍一代名士,不想以多欺少,只在一旁觀看。
三十回合后,依舊未分勝負,而且司馬寇劍法愈發(fā)狠毒。
慕將軍大吼一聲:“讓我來!”
一聲吼罷,慕將軍一劍如虹,寸鋒逼人,不過十招,便擊傷司馬寇。司馬寇自知不是對手,人影一閃,破窗而出,瞬間便消失在夜里。
“好俊的輕功!”慕將軍嘆道。
“相公,我派人去追?!蹦椒蛉思钡?。
“不用了,追不上,讓大家作好戒備?!蹦綄④姷?。
柳臨風望著將軍及將軍夫人,心中升起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