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昆侖甚遠,柳臨風與凌天霜尋一附近落腳處,安放兩位道長,為二人療傷,次日,便辭別兩位道長,望少林匆匆趕去。
一路上,柳臨風二人談及‘刑天會’三大天,余悸猶存。不管是楚夜白,亦或駱家亭,二人之武功,更在中原大派高手之上,若是‘刑天會’一齊進攻,中原正氣不復存在焉。
一日行程,二人便來到少室山下。
剛到山下,便看到一群人在圍攻一紅衣女子,甚是兇惡。柳臨風二人觀察片刻,便拔劍相助,只須數(shù)回合,便將那群人擊退,紅衣女子對柳臨風二人抱禮致謝。
細看那女子,但見她體態(tài)豐盈,臉若鵝蛋,眼如水杏,雖過不惑之年,但是風韻未減。軟劍在手,更添風姿。
“感謝兩位小兄弟出手相救,不知兩位如何稱呼?”那女子道。
“在柳臨風?!?p> “在下凌天霜?!?p> “原來是柳公子與凌公子,我姓宇文名紅萼,叫我紅萼姐就行?!?p> 柳臨風二人點頭應允。
“紅萼姐,方才那群人為何要圍攻你?”凌天霜問道。
“我亦不知,我不過想上少室山,突然間他們便竄出攔我去路,并叫囂‘助少林者須死’,我大怒,便與之大戰(zhàn)起來?!庇钗募t萼道。
“實在蹊蹺,莫非他們是‘刑天會’之人,阻止中原義士援助少林?”柳臨風揣測道。
“兩位公子也是要上少林?”宇文紅萼問道。
“正是,不知紅萼姐上少林所為何事?”凌天霜問道。
宇文紅萼道:“我上少林,去尋我舍弟?!?p> “不知令弟叫何名?是出家在少林嗎?”柳臨風問道。
“非也,我弟五年前無故失蹤。近日聽聞他在少林出現(xiàn)過,故急來相尋,望能見他一面,我這姐,思之甚之?!闭f罷,紅萼一臉悲傷,粉淚盈盈。
柳臨風二人動容不已,勸慰一番。
柳臨風道:“紅萼姐無須過于擔憂,既然有人見到他,說明他便在這附近。對了,紅萼姐,方才看你用劍,不似中原武功,不知是何門下?”
宇文紅萼止住眼淚,道:“我來自北方的鮮卑族,武功自是本族流傳下來的武功,你們?nèi)羰俏丛竭^那邊,自然不識得我等武功?!?p> 柳臨風恍然道:“原來如此,中原亦有傳聞,說是塞北之處,有一少數(shù)民族,招式奇特,卻又劍法奇高。以方才所見,紅萼姐武功并非那傳聞所指?!?p> 宇文紅萼笑了一聲,道:“我武功自然無法提及,不過是舞舞刀劍,并未精修專研,習得一招半式,護身即可?!?p> 凌天霜道:“紅萼姐,你獨身一人,來到中原,如今此處正遭禍亂,須得小心些?!?p> 宇文紅萼道:“多謝兩位小兄弟關心,再危險我也不懼。我與弟弟感情甚好,早年他只身來到中原,漂泊無依,如今更是生死難料,我這做姐的怎得不心痛,還有遠在塞北的親人,思念成灰。我愿舍我一命,換他平安歸來?!闭f著,她又淚如雨下。
柳臨風二人又是勸慰一番,方動身一起望少林而去。
三人進入少林,景象大變,少林弟子嚴陣以待,還多了些中原其他大派人物,有衡山華山前輩等。
少林方丈等高僧,再見到柳臨風等人,心中自是欣喜,一番洗塵,柳臨風將此行之所遇所見道述一遍,方丈等人唏噓不已。
柳臨風得知方丈傷勢已無大礙,甚喜,是夜,眾人各自安睡,并無閑話。
次日,柳臨風等人一大早便起身,出到院中,少林弟子已經(jīng)在苦練武藝,陣容甚盛。
柳臨風三人,逛到一處,恰逢寂海大師,柳臨風問道:“寂海大師,身體如何?”
寂海大師半喜半憂道:“老衲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已無武功,怕是敵人來襲,無力相助。”
柳臨風甚是感慨,道:“可惜了寂海大師一身武功,如今盡失,真乃我中原正派之一大損失。”
寂海哈哈一聲,道:“柳公子此言嚴重了,我等都老了,將來武林正義還須仰仗你們這些青年才俊?!?p> 柳臨風與凌天霜等相視一笑,心中寬慰許多。
“這位紅衣女子不知是誰?亦是前來相助抗敵嗎?”寂海大師問道。
“見過大師,本女子名為宇文紅萼,此番前來,欲尋失散的舍弟?!庇钗募t萼答道。
寂海大師愣了下神,道:“你弟弟是何名?”
宇文綠萼道:“宇文庸。”
寂海大師吁了一口氣,道:“哦,未曾聽聞此人,我少林亦未曾見過此人。”
宇文綠萼嘆了一口氣,憂道:“或許他已不在人世?!?p> 寂海大師道:“宇文施主不必悲觀,吉人自有天相,我看施主面容仁善,預想令弟亦是善人,必能逢兇化吉?!?p> 宇文紅萼道:“得大師吉言,愿他一切安好,愿我們能早日團聚?!?p> 寂海大師道:“令弟是如何走散的?哪里得知他在我寺出現(xiàn)過?”
宇文紅萼陷入沉思,少頃,道:“那是多年前的事了,舍弟崇尚中原武功,只身南下,欲拜師學藝。之后的事我卻不得而知了,只知他一去便是多年,中間偶有書信,所談不過是些名家見聞。近段時間,有人聲稱他在少林出沒過,我便聞訊趕來。只是如今看這情形……”
“阿彌陀佛,如今已有不少外派人士進駐少林,或許可以從他們那打聽到些消息?!奔藕4髱煹馈?p> “是啊,紅萼姐,那些各地而來的人物,或許有些甚么消息?!绷杼焖?。
宇文紅萼垂眼點頭道:“希望吧。”
一眾人行到客堂外,堂內(nèi)一人,見到柳臨風等人,突然神色突變,眼神驚恐,起身退去。
寂海大師方欲招呼,那人卻消失于眾人眼前,眾人甚奇之。
“大師,方才那是何人,看那情形,不甚對勁?!绷R風問道。
寂海大師道:“他是衡山派的張?zhí)廊?,他來少林已有多日,之前一切無恙,今日卻有些反常?!?p> “莫非他做了什么難言之事?”宇文紅萼道。
“對啊,大師,現(xiàn)在是非常時候,只怕有不軌之人混入少林?!绷杼焖?。
寂海大師道:“這個問題我與方丈亦有擔憂,只是別無他法。敵人已放出風聲,定要攻下少林。只憑我少林,獨力難撐,若無各派相助,恐是兇多吉少?!?p> “想不到此次之敵竟能震懾少林?!庇钗募t萼道。
寂海大師沉吟半晌,道:“柳莊主蒙難,武當亦失守,不由得不懼?!?p> 柳臨風聽到此處,亦有同感,回想這一個月來的所遇所見,寒意料峭。
宇文紅萼道:“那大師還得多些小心,只怕真有賊人混進來,對少林不利?!?p> 寂海大師點頭道:“我會與眾位高僧一同商議此事,看如何防患于未然,寺內(nèi)決不能任何差錯,我會去找太玄道人了解情況?!?p> 柳臨風眾人人然之,爾后各自歸房休憩。
是夜,突然寺內(nèi)騷動,嘈雜紛紛。
柳臨風等人即刻起身,來到出寺大門,已經(jīng)圍著許多人。
柳臨風走近一看,大吃一驚,門外躺著一具尸體,赫然便是白天見到的張?zhí)篱L。
“敢問下張道長為何人所殺?”柳臨風問一少林弟子道。
“不知,方才我們打開門,便看到張道長之伏尸。”
柳臨風再細看,張道長身上未見傷口,臉色如活人一般,看來是剛死不久,而且是瞬間斃命。
不多時,寂海大師等人亦到來。
“阿彌陀佛,想不到張道長竟遭此劫?!奔藕4髱熀险频?。
“大師,你可知此事是如何發(fā)生?”柳臨風問道。
寂海大師搖頭,道:“老衲亦是驚惑,張道長不過是來相助抗敵,怎會慘遭毒手?”
“今日相見,張道長他人還是好好的,不過是行為有些怪異,莫非他一早便知少林欲害他之人?”宇文紅萼道。
“對啊,大師,今日張道長行色慌張而去,不知后來可有派人去詢問?”凌天霜問道。
“外來各派之餐宿,我一切都交給淳元徒兒去打理。今日你們離去后,我有派淳元去問候張道人?!奔藕4髱煹馈?p> “那淳元人呢?”柳臨風問道。
寂海大師道:“并未見他回報?!?p> 柳臨風等人心生疑忌。
“大概一個時辰之前,我看到一和尚進入張?zhí)篱L房間?!敝杏幸话种说?。
“這位可是來自崆峒派的趙昆?”寂海大師對著那矮胖之人道。
“正是。”那人答道。
“可否將你所見,俱皆道來?”寂海大師道。
趙昆道:“一個時辰前,我經(jīng)過張道長房間之際,瞥見一和尚關門入內(nèi)?!?p> “可有看到那和尚是誰?”寂海大師問道。
趙昆搖頭道:“未得看清,僅是一眨眼之事,我本以為是寺內(nèi)弟子有事找他商議,不過一個時辰,道長便被殺害,真是思之可怖。”
“阿彌陀佛,看來此事并非那么簡單,寺中或有惡人?!奔藕4髱煹?。
“大師,張?zhí)篱L身上并未發(fā)現(xiàn)傷口。”柳臨風提示道。
寂海大師上前細察后,道:“殺人不留痕,兇手該是絕頂高手?!?p> “大師,淳元是否有這武功?”宇文紅萼道。
寂海大師沉思片刻,高聲道:“少林弟子,速去將淳元搜尋出來?!?p> 少林弟子允命,匆匆而去。
“大師,你覺得有沒可能就是淳元所為?”柳臨風問道。
寂海大師道:“無臆不猜,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各位施主回去罷,若有消息,我寺定會給出公論?!?p> 眾人惶惶而去。
柳臨風離去前,叮囑道:“寂海大師務必謹慎些,還有方丈以及各位高僧,我猜測寺內(nèi)有奸細,這個時候,不能出差錯,敵人很快便會殺到?!?p> 寂海大師道:“阿彌陀佛,知了,我通知寺內(nèi)弟子加強警戒,還有方丈等人的安全?!?p> “大師,為何一直不見方丈的身影?”宇文紅萼問道。
方丈這段時間潛心修煉,并不見客,同時也在冥思破敵之策。
柳臨風等人別過寂海大師,各自歸房休息。
次日一早,柳臨風被一陣緊促的敲門聲驚醒。
“柳公子,寂海大師有要事相請?!遍T外一和尚道。
柳臨風一聽,急忙穿衣趕到寂海大師房間。
來到寂海大師房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凌天霜與宇文紅萼等人亦早來到,還有其他各派人物。
眾人皆肅靜不言,心知寂海大師有事相告。
寂海大師望著眾人,道:“打擾眾位,實在抱歉。召大家到此,是有一事要訴?!?p> 眾人屏氣望著寂海大師。
寂海大師接著道:“昨晚入睡時分,有黑衣刺客潛入我臥室,欲趁我睡著之際取我性命?!?p> 眾人驚呼一聲。
“大師,可曾看清刺客是何模樣?”柳臨風問道。
寂海大師搖頭道:“屋內(nèi)燭滅無光,看不到此人面孔,只看得一身黑衣,身形瘦削?!?p> “那大師可曾被傷到?”凌天霜問道。
寂海大師道:“未曾傷我一毫。也許此人以為我武功已廢,甚是大意,被我擊退。”
“?。看髱熯€身藏武功?”柳臨風驚訝道。
寂海大師道:“阿彌陀佛,老衲雖然自廢了武功,但是少林絕技依舊熟記于心。昨晚我趁敵不意,使出一招‘幻影指’傷到他。只是老衲已無內(nèi)力,故傷他甚輕。那人被傷后,便飛身逃去。”
“原來如此,實在大幸,想不到少林武功竟這般奇特。所以大師召集我們前來,是欲讓我等協(xié)助偵查兇手?”柳臨風問道。
“不錯,寺內(nèi)定有賊人混了進來,不揪出此人,眾人難安?!奔藕4髱煹馈?p> “大師,淳元是否已找到?會不會是他所為?”宇文紅萼道。
寂海大師道:“昨日派人去尋,至今未有音訊。若說昨晚那刺客的身形,與淳元的確相似?!?p> 眾人驚呼。
“不過與這里的眾多人亦相似?!奔藕4髱熃又?。
眾人沉寂。
“那大師打算如何找出此人?”柳臨風問道。
寂海大師道:“昨夜房里雖暗,但我知道那人被我‘幻影指’傷到了左臂?!?p> “所以說誰人左臂有傷,便是兇手?”凌天霜道。
寂海大師道:“不錯。雖有冒犯,但是此事關系大家生命安危,不得不行此下策,望各位諒解?!?p> “大師談何冒犯,我們來到少林,便須齊心御敵,既然敵在寺中,何況還關系眾人安危,露個胳膊算甚么?!闭f話之人,卻是一位壯漢,說完,他便卷起左袖,露出完好無傷的左臂。
“阿彌陀佛,這位是來自九刀門的岳桐大俠吧。岳大俠深明大義,豪邁大度,實在難得,老衲在此謝過?!奔藕4髱熐飞淼?。
“大師不必多禮,我奉師門之命而來,定當鼎力相助。各位俠士,不必扭捏?!痹劳┑?。
此人話音一落,稀稀疏疏有人卷起左袖。
但是還有部分人紋絲不動,室內(nèi)突然安靜,氣氛頓時緊促壓抑,唯聞呼吸之氣。
柳臨風見了此景,便抬起左臂,正欲卷袖。
忽然,一弟子匆匆奔入,對寂海大師道:“淳元師兄已經(jīng)找到,他正在趕過來?!?p> 眾人聞之大驚,寂海大師亦是吃驚。
不一會兒,淳元便快步走入房內(nèi),看到房里站著如此多人,甚是詫異。
隨著眾人目光,淳元走到寂海大師跟前。
“淳元徒兒,這兩日為何不見你身影?不知你去了哪兒?”寂海大師問道。
淳元環(huán)顧一周,神情肅穆道:“師傅,孩兒昨日聽你吩咐,去問候張?zhí)廊?。我見到張?zhí)廊酥畷r,他人并無異況,亦不曾對我說甚么?!?p> 寂海大師道:“那你可知張?zhí)廊嗽谀阕吆蟊粴⒅???p> 淳元道:“此事我亦是今早方才聽聞?!?p> 淳元之語,眾人半信半疑。
“那你昨夜一宿去了哪?”寂海大師繼續(xù)問。
“回稟師傅,”淳元停了一會,繼續(xù)道:“昨晚我從張道人房里出來后,遇到一黑衣人,我便追他下山,便耽誤了一宿?!?p> “黑衣人?”柳臨風同時驚呼。
“可認得那人是誰?”寂海大師問道。
“未曾看清,只知此人武功極高?!贝驹鸬?。
“阿彌陀佛!”寂海大師不再詢問,淳元此話難以讓人深信。
“大家或許質(zhì)疑淳元之言,那看下他左臂不就知道真假了?”宇文紅萼道。
眾人點頭稱諾。
“昨夜我左臂被那黑衣人所傷?!贝驹馈?p> 眾人疑心更重。
淳元看著眾人疑惑的眼神,左手一揚,袖子便卷起,左臂上果然有一道傷痕。
寂海大師走近一看,而后默然。
“兇手看來便是淳元了!”人群中一個聲音喊道。
淳元看著寂海大師,滿臉驚疑。
寂海大師來回踱步,遲疑不決。
“你們懷疑我是殺害張?zhí)廊酥獌矗俊贝驹馈?p> “太過巧合,不得不疑?!绷杼焖馈?p> “如今敵人將到,為了大家的安全,不能輕放可疑之人?!庇钗募t萼一身紅衣,看似柔弱女,話語間卻正義凜然。
“對!”眾人和聲道。
寂海大師愁眉緊鎖,嘆了口氣道:“徒兒,如今少林有難,你又是少林新一輩弟子中的佼佼者,我未自廢之前,你武功不在我之下。本該讓你一同抗敵,只是如今困境極險,你又有嫌隙在身,故不能讓你來去自如,否則人心惶惶,談何團結抗敵?!?p> “大師,那你打算如何處置他?真相未明,有罪無罪,尚無答案,不能錯放壞人,亦不能罰錯好人?!绷R風道。
“不錯,等退敵之后,查明真相,方定結論。如今,唯有將你困之,眾人方可心安?!奔藕4髱煹馈?p> 淳元合掌道:“一切聽從師傅安置?!?p> 說罷,寂海示意一側(cè)的少林弟子,將淳元押去關起來。
幾位弟子領命,押著淳元而去。
淳元被關押,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