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不當老大
每個月都會不定時精神異常。
時間不定，有時候是在白天，有時候是在夜晚。
五年多，將近兩千個日日夜夜，某個時刻，某個院子里的某個角落，會冷不丁出現(xiàn)陳家的十三公子……
然后院內(nèi)大亂，十三公子追著打人。
即使陳棟梁下了死令，從上到下封口，但是這件事還是因為持續(xù)時間太久，被人知曉了。
小兒子五歲多，這個秘密，保持了五年多。
泄露出去后，陳棟梁反而病態(tài)的輕松了。
張意遠問了幾句話，陳棟梁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
天虛道長在一旁，心頭一陣唏噓。
他們接觸到的家屬這么多，頭一次看到這么麻木的。
張意遠問完了，沒說話，只說等兩天再看看，便由管家領(lǐng)著去了客房。
天虛道長讓陳棟梁放心，說有他們在，沒有對付不了的問題，然后才慢悠悠的踱步回去。
豐和縣在徽州本地是第二大縣，地域廣闊，盛產(chǎn)水稻，這里的百姓都比較富足。
第一天，張意遠獨自出門，去周圍查看。
第二天，張意遠又要出門去，中途巧遇天虛道長。
他正在坐在房頂?shù)囊唤?，和那排房檐上的神獸坐在一起，非常和諧：“法師要去哪里？”
張意遠迎著朝霞，看到天虛道長的輪廓被一道金光鑲邊兒了。
裝十三小能手啊。
“出門逛逛?！?p> “正巧，我與法師同去，買點東西?！碧焯摰篱L道。
張意遠不打算看他裝，轉(zhuǎn)身奔著院門走去。
天虛道長伸長胳膊，想哎哎嚷兩聲，又覺得不合身份，只好直接飛至院外，與張意遠匯合。
出了陳家，走遠了，沒人看著了，他笑嘻嘻的問張意遠：“和尚，這孩子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妖？”
人與獸的結(jié)合，叫半獸人，人與妖的結(jié)合，不該叫半妖人嗎？
天虛道長見他表情怪怪的，以為自己猜對了，雙手一拍，可惜道：“還是個孩子，以后該怎么辦？血脈不穩(wěn)，元氣相沖，這孩子不知道能不能長大。嘖，女人真是不可捉摸的生物，也不知道讓什么妖怪勾搭走了。”
他跟著張意遠走，一心想著陳家的事，沒注意走到哪里，只跟著張意遠進了店門。
進去之后，聞到一股藥味，才感覺不對。
“師傅是要問診？”迎客的是一位年輕人。
張意遠環(huán)顧四周，這家招牌鍍了金子，走進店門，正堂寬敞明亮，坐診的郎中就有五位，后院還有侍弄藥材、來往幫忙的伙計。
九濟堂。
是豐和縣，最大的醫(yī)館。
張意遠對那迎客伙計道：“我找你們館主?！?p> 剛剛還點頭哈腰的伙計，緩緩直起后背，打量著張意遠和天虛老道，口氣冷漠而客氣：“不知您找我們館主，什么事？”
九濟堂里來往的人多了，三教九流，誰都需要看大夫。
館主沒交代，突然來訪、張口就找館主的，只有兩種人。
一是找麻煩的，二是來談生意的外地人。
眼前的一僧一道，顯然不是來談生意的。
張意遠笑著，伸手一指天虛道長，道：“知道他是誰嗎？他是陳縣令請回來的天虛道長。”
然后又低頭在小伙計耳邊嘀咕了一句：“他有權(quán)又有錢?！?p> 天虛道長心說你嘀咕倒是聲音小點呀，我都聽見了。
伙計一聽到天虛道長這四個字，表情立刻有了變化，他有些心驚，慶幸自己剛剛還算客氣。
張意遠笑道：“他來，是看病的?！?p> “你，你，說……”天虛道長有些生氣，本來想質(zhì)問張意遠為啥咒他，后來話到嘴邊，想到張意遠可能另有謀劃，就把質(zhì)問的話咽了回去。
伙計一聽，立刻垂首低聲道：“我們館主在后院，我?guī)?。?p> 張意遠笑著伸手，請?zhí)焯摰篱L先走。
天虛老道防備的看了他一眼，沒來由一陣膽寒。
穿過三個門，走過一條小徑，張意遠和天虛道長見到了九濟堂的館主，姓林，本職也是個郎中。
林館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年紀不算大，但滿面皺紋。
天虛道長站在他面前，不經(jīng)意間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立刻有了一些優(yōu)越感。
七十三歲，沒多大。雖然頭發(fā)胡子白了，但是他沒皺紋呀！年輕滴很！
張意遠說明來意，想要查看最近幾年，和陳家小兒子具有同樣癥狀的病人的情況。
有天虛道長的名頭，林館主對他們所求，無不應(yīng)下。
沒想到林館主這樣重視配合，張意遠覺得省心不少。看來天虛道長在徽州塑造的形象，很成功。
林館主找來幾個老郎中，說了病癥，想找尋相同癥狀的病人。
在這個世界，郎中們都是有人求著，有人請著，能來九濟堂坐診的，都是經(jīng)驗豐富、醫(yī)術(shù)高明的老郎中。
醫(yī).鬧什么的，誰敢？
沒事砍個郎中試試？別說割.喉，敢上去拔掉人一根胡子，就別想看?。?p> 有病的時候，求著人家，病治不好了，拿刀伺候，耍流氓！
老郎中們他們一言一語，相互不服，爭論了一個時辰，最后的結(jié)論是，此病不存在。
哎呦，歪樓了還。
張意遠覺得滿臉黑線，最終結(jié)論一致，也沒辦法選出一個最佳辯手呀？
他安穩(wěn)的請了這老幾位回去，再和館主說話。
請林館主找人查看最近五年的問診記錄，找相似病癥的患者。
“這件事，可能關(guān)乎眾多人命，還請您多派人手?！睆堃膺h說著話，用胳膊肘碰了碰天虛道長。
天虛道長應(yīng)和著：“對，麻煩您了?！?p> “咳！”張意遠咳嗽一聲。
天虛道長又道：“給您添麻煩了?！?p> “查病癥，需要人手眾多，不能讓您白忙活?！睆堃膺h笑看天虛道長。
天虛道長咬著牙微笑，伸手在袖子里愛.撫自己那錠金子，終究沒忍心拿出來。心說總算知道這和尚為什么拿我名頭打頭陣了，他慈眉善目的笑道：“調(diào)配這么多伙計查記錄，會影響您的生意。這事雖說是關(guān)乎豐和縣百姓的平安，但不能讓您多勞累，稍后，縣衙會派人來，幫您一起查，這幾日的進項，您不必擔心。”
張意遠心說，高，然后配合著笑。
林館長自然又是一陣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