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舟心中警惕,面上卻嘻嘻哈哈,“別人想殺我,我不想被殺,所以只好殺了他們咯?!?p> 那一盒鋼針散落一地,都在他和工裝女子之間,他自然不可能當著對方的面去操縱鋼針,那未免也太……挑釁了。
說話之時,他的右手摸到了一小塊碎磚,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那玩意輕的可憐,就算用了【芥子須彌】也沒有絲毫威力,但也只好分析碎磚的材質(zhì)和結(jié)構(gòu),聊勝于無。
楚舟看著工裝女子右胸的鷹徽,知道對方的確隸屬于巡查局,可惜沒有肩章,不知道是什么級別,他只好搖搖頭。
畢竟,“正當防衛(wèi)”殺死異能者,和主動襲警,那可是兩碼事。
工裝女子沒有聽他辯解,居高令下盯著他,張了張口,正準備說些什么,不遠處卻傳來一聲凄厲的哀嚎聲:
“楚舟——”
楚舟愕然扭頭,卻看到自己的舍友李墨站在不遠處,一手提著亮白色皮革電腦包,一手抱著一大袋薯片,臉色慌張的看著他,嘴里絮絮叨叨:
“楚舟啊,爸爸我聽到了劇烈的聲響,還以為發(fā)生了啥情況,你怎么渾身是血,我,我叫醫(yī)生?!?p> 楚舟瞥了一眼眼神古怪的工裝女子,眼瞅著李墨掏出手機,立刻怒吼起來:
“別管我,快走!”
吼完之后,他就盯著對面的這個巡查局女人,生怕她有下一步動作。
普通人牽扯進異能事件,還不知道是什么下場。
在黑暗中搜捕異能者的巡查局,誰知道會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只是清除圍觀者的記憶,那都算輕的了,就怕會做些更恐怖的動作,比如額葉切除手術(shù)。
楚舟聽說過,但凡做過這種手術(shù)的人,都會失去記憶和性格,變成一個行尸走肉。
他不能將舍友小黑牽扯進去。
這個時候,巡查局的工裝女人站在墻洞后面,李墨自然是看不見的,他只能看到坍塌了一個洞的圍墻。
不過聽到楚舟的呼喊,看到楚舟眼神中的惶恐,以及不斷向側(cè)面瞥過去的視線,他明白了什么,陡然豪氣充斥胸間,一把扔下薯片袋,大踏步?jīng)_過來,
“楚舟,不過你面對的是誰,都得讓他知道,我李墨的舍友,哪個敢動!”
工裝女子邁出修長的腿,從倒塌的圍墻里走了出來,那條蛇一般的金色鎖鏈,不知何時起,已經(jīng)縮回了手心的拉鏈中,消失不見。
楚舟怒喝一聲,地面上一塊拇指大小的碎磚漂浮起來,射向工裝女子,卻被她揮掌為刀,輕松斬碎。
碎磚破碎,鋼針再來!
乘著工裝女子對付碎磚的關(guān)頭,楚舟的意識操縱起鋼針,但是鋼針緊緊上浮了半米,就仿佛孫猴子遇到如來神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又壓回了地面。
意識之中,那枚鋼針變得無比沉重,簡直像是一塊磚頭!
被碾壓的挫敗感,讓楚舟分外想要渴望更強大的力量,至少,能夠守護自己,守護自己身邊的人。
李墨虎頭虎腦地沖過來,一把攔在了楚舟和女人面前,高喊道:
“有種你……”
剛說了三個字,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渾身顫抖。
楚舟咬牙切齒,李墨你小子舍命護我,我特么當然很感動,但你以為面對這個冷血的惡魔,跪地求饒就能讓她放手,怎么可能?
他一邊扶著墻,一邊齜牙咧嘴地站了起來,豪氣萬丈:
“李墨,站起來,這不關(guān)你的事,對面的美女,來,要殺還是要逮捕,給個痛快話。”
李墨背對著楚舟,聽到舍友的這么一通慷慨陳詞,臉頓時哭喪起來,嘴唇哆嗦著,不知道說什么好。
工裝女子卻露出古怪的笑意,“有種什么?”
李墨擠出笑容,“有種……姐你先聽我說,他是……”
“閉嘴!我李青凰不需要別人的介紹和評價,我只靠自己的眼睛去判斷,懂?”
李青凰喝出聲,李墨渾身一陣哆嗦,一臉乖巧,像小雞啄米般點頭道:
“懂的,懂得?!?p> 姐?
楚舟有些呆滯。
舍友李墨在只言片語中,也曾偶爾提過自己的姐姐,每次提到都是畏懼中夾雜著敬佩,楚舟原本以為只是個威嚴的姐姐,現(xiàn)在看來,恐怕不止如此。
不過看起來,一米八八魁梧如熊的李墨,和這個明艷銳利如獵豹的李青凰,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有某種莫名的和諧感。
雖然李墨還跪著。
李青凰皺了皺眉,眼神森寒如霜,低聲呵斥道:
“站起來,李家的男兒,不準跪!”
李墨趕緊站了起來,像是從小到大練出來的本能反應(yīng),他想要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看著李青凰的氣勢銳利如刀,把話又咽了回去。
楚舟也扶著墻,緩緩呼氣,緩解這渾身的劇痛。
李青凰看看李墨,再看看楚舟,嘖嘖地點點頭,“有點意思?!?p> 楚舟一臉坦然,“你是巡查局的巡查員,該怎么處理,你說了算?!?p> 李青凰沒有理會,對著李墨沉聲道:
“從這個拐角拐到南邊,往南走20米,站在那,不許回頭。”
李墨哀求了一聲,“姐~”,可惜李青凰不為所動,他攝于李青凰的威嚴,只好照辦,臨走時,給了楚舟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滿地碎磚爛瓦的小巷中,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秋日的風(fēng)吹過小巷,卷裹了幾縷灰燼,帶來了些許寒意。
李青凰從軍綠色工裝外套的左口袋中掏出銀質(zhì)雕花煙盒,又從右口袋中掏出純銅打火機,紅唇叼著純白香煙,吧嗒一聲,火焰點燃了褐色煙草。
她抬起頭,看著溫暖的秋日,眼神迷離,仿佛在思索著什么,幽藍色的煙霧無聲無息地噴吐出來,氤氳著在空中飄散。
楚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盯著她,既是為了戒備,也是因為這一幕的確很好看。
要是再來一首吉他彈唱的鄉(xiāng)村音樂,就更棒了。
純白香煙緩緩燃燒到了盡頭,煙灰在風(fēng)中消散,李青凰隨手將煙頭放在了倒塌的圍墻上,再堅決地一揮右手。
楚舟的耳畔突然一片寧靜。
輕聲嗚咽的風(fēng)聲,樹葉被吹動的嘩嘩聲,細小瓦礫在地上飄動的沙沙聲,遠處海天大廈散發(fā)的呼叫聲和警笛聲……
一瞬消失!
天地俱靜!
無聲的環(huán)境,楚舟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從來未曾發(fā)覺,一個人的心跳聲,竟然能從胸腔散發(fā)到全身,讓人打心眼里有種惶恐感。
李青凰盯著楚舟,氣勢碾壓過來,像是車輪碾過螻蟻,“昨天凌晨,白朔本來與你談判,但是胸前桃花生根發(fā)芽,你乘機用八根鐵簽將他刺殺,夠狠!”
楚舟知道李青凰的異能是那根金色鎖鏈,看起來應(yīng)該屬于強大的攻擊型異能,對于復(fù)原兇案現(xiàn)場,用處應(yīng)該不大。
那么這一切,很可能是對方推斷出來的。
他心中震撼于對方的推理能力,知道自己的那些小手段,已經(jīng)被巡查局看破,但面上依然平靜如水:
“聽說犯罪側(cè)寫能夠察覺犯人的作案細節(jié),果然厲害?!?p> 李青凰終于正視著他,認真打量,“沒想到大學(xué)這樣的象牙塔里,也能有狼一樣的人物。”
楚舟笑笑,“這是在試探我的過去?”
李青凰盯著他的眼睛,“你是個聰明人,我就直說,舉報白雍容,再伏擊殺死她的一系列操作,不錯?!?p> 楚舟察覺到氣氛出現(xiàn)了某種變化,笑道:
“看樣子,至少不用蹲監(jiān)獄了?!?p> 李青凰瞇起眼睛,緋色的眼影在深秋的陽光下,有種讓人躁動不安的媚意。
“那可不見得,這得看你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