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問心涯 下
玉穆淡然瞥了天空一眼,向峰頂?shù)膯栃氖呷?,一塊古樸的青色大石頭佇立在崖頂?shù)钠降厣?,這塊顯眼的青石就是問心石了。
玉穆略一遲疑,伸出纖長的手輕覆在巨石表面。
陣紋蕩漾開來,玉穆進(jìn)入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各種數(shù)不清的天材地寶法器法寶堆積在宮殿四角,如果尋常修士看到這些肯定會兩眼發(fā)直,恨不得全部搬走,但玉穆仿佛毫不在意的走了過去。
宮殿內(nèi)正進(jìn)行著一場隆重盛大的酒宴,各個賓客席上都擺滿了美酒佳肴,周圍各種不同風(fēng)姿的美女服侍在側(cè)。
玉穆一襲精致華貴的正黃色龍袍著身,容貌肅穆莊嚴(yán),他此刻是仙界最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擁有者,玉帝。
玉穆淡然穿過站立行禮的眾大臣,傲然的坐在主座上,他身旁立馬迎來兩位絕色佳麗上前斟酒夾菜,玉穆不為所動的冷然直視著正在跳艷麗舞蹈的舞姬,她身姿妖嬈嫵媚,一顰一笑都魅惑誘人,舞裙下那若隱若現(xiàn)白皙的玉腿更是引人遐想。
玉穆身旁的兩位佳麗見玉穆只盯著領(lǐng)舞姐姐而不盯著自己時,皆嬌嗔的朝玉穆懷中倒去,玉穆似毫無察覺般無視她們。
突然他召出一柄利劍直直朝領(lǐng)舞的舞姬胸口刺去,一聲嬌柔的尖叫聲后,舞姬化成一股青煙,周圍的一切繁華利祿盡皆消散。
哼,這種障眼法也想迷惑他嗎,這也太小看他了。再說,美女金錢地位財寶這些都不是玉穆所求,他根本不屑一顧。
場景輪換,這次是在一片荒蕪的荒漠上,玉穆是一個七八歲瀕臨死亡的孩童,他絕望的躺在荒灘上。四下無人,他直視著天空,碧藍(lán)的天空上盤旋著數(shù)不盡的禿鷲,它們在天空中叫囂著,有幾只已經(jīng)落在了他的身旁,一動不動直勾勾盯著他,隨時準(zhǔn)備上前將他分食。
玉穆眼神冰冷決然,他可不是順天命的人,他要抗?fàn)?,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準(zhǔn)備坐起來,無奈他的身體已經(jīng)到達(dá)了極限,渾身使不出一絲力氣。
“這就想讓我束手就擒嗎?”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緩緩閉上了雙眼,就在他閉眼的瞬間,黑壓壓的禿鷲好像得了信號一樣,一起俯沖下來,爭先搶后的伸出尖銳的嘴去啄食他的全身。就在大群禿鷲包圍他的瞬間,劇烈的爆炸將鳥獸們紛紛炸成碎肉,這其中當(dāng)然也包括玉穆他自己。
他玉穆即使幻化成了最弱小的孩童,也會跟命運抗?fàn)幍降?,身死又算得了什么?p> 場景再次變幻,這次玉穆是秦淮河上的一名歌女,‘她’日日期盼著跟自己的情郎相會,有一日她表明了自己的情意,希望他來替她贖身,以此終身廝守在他身邊。哪想‘她’的情郎至此之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仿佛失蹤了一般,她再也打聽不到他的任何消息。直到有一日‘她’聽聞他要跟另一名女子成婚,‘她’心如刀絞,日日以淚洗面。
玉穆見此場景,心有觸動,嘴角勾起徹骨的冷笑:“既留不住他的心,那便留下他的人,即便是尸體也好?!?p> 在男子大婚之日,他一身大紅婚袍喜氣洋洋的跟著賓客交談甚歡,玉穆(歌女)也穿著一襲精致華麗的喜袍翩翩來到他的婚宴上,她姿色絕麗,美貌動人,眾賓客紛紛都看傻了眼,驚訝道:“這不是秦淮河上的歌女秀秀嗎?怎么今天她也一身喜袍?”
情郎皺眉,怒氣沖沖的說:“你怎么來了?是來擾亂我婚禮的吧?你個娼婦不好好在畫舫上呆著,沒事來這里干什么!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去!”
玉穆眼神冷漠,突然嗤然一笑,笑容冷艷炫目,仿佛是天底下最美的風(fēng)景,她猛的拔出腰間配劍,一劍穿喉,這男子片刻化成一陣青煙消散。在賓客驚恐的喊叫聲中,場景再次切換。
就在這場景轉(zhuǎn)換的瞬息,有個蒼老的聲音說:“定性不錯,資質(zhì)不錯,可惜敗在情之一字上,難以斬斷凡世情緣。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且看你如何抉擇。”
這次玉穆落在地底巖漿旁的峭壁上,火紅的巖漿不斷翻滾升騰,他周身被炙熱的巖漿不斷灼烤著。
熔漿中心有兩塊巨大的浮石,每塊浮石上都跪坐著一名捆住手腳的女子。熔漿不斷侵襲著浮石,隨時都有沉沒的風(fēng)險。
他仔細(xì)看去,這兩名女子竟是他最熟悉的人,一個是他的師父玉沁,另一個是長著陌生臉龐的女子,她居然是穿越異世融合了他師父靈魂的沁兒。
見她們二人同時呼喊求救,玉穆心中緊緊抽動一下。
玉沁還是如前世般,一貫的冰冷高潔,聲音清冷道:“玉穆,師父有難,快來救我!”
此刻,另一塊浮石上的‘玉沁’神情黯淡,情緒低落道:“我不該騙你,我并不是你師父,對你而言我只是一個陌生人,你做選擇吧,我不怪你?!?p> “玉沁”仿佛已經(jīng)斷定了玉穆肯定會救另一個人,眼神彷徨無助,而這眼神讓他心痛極了。
玉穆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術(shù),但是他內(nèi)心還是不斷翻騰,師父和沁兒他都要救,明明師父就是沁兒,沁兒就是師父,她們明明是兩個殘魂融合在一起的整體,為什么要做出抉擇?為什么?
“哈哈,有趣有趣!關(guān)心則亂,我倒要看看你要救哪個?嘿嘿,不過最后我要讓你哪個都救不到!”在一旁觀察的白胡子老者惡趣味的說。
突然熔漿暴漲起來,逐漸淹沒了浮石的頂端,眼見師父和沁兒都要被吞沒。
“不要......”他低聲嘶吼道,來不及思考,他撲向沁兒的方向。
在玉穆伸手即將夠到沁兒的瞬間,她已經(jīng)被熔漿席卷的一個大浪吞噬進(jìn)去,在被吞噬的一瞬,她無助的眼睛里充滿了喜悅,一滴晶瑩的淚花從她的眼眶中掉落出來,她開口輕輕吐出幾個字:“謝謝你,小穆兒,我很開心你來救我!”不過最后這幾個字她還沒全部說出口,就完全消失在翻滾的熔漿之中。再也尋不到她的身影,仿佛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巨大的悲傷與憤怒同時侵噬著他的大腦,他的心中涌出毀天滅地的沖動,他運轉(zhuǎn)凝聚起周身全部的威能準(zhǔn)備毀掉這個幻境,毀掉這塊問心石,跟他的沁兒相比,這問心石的饋贈又算得了什么,這個幻境最不該的就是拿他的師父來驗證他的道心!
“我玉穆可以失去所有東西,但唯獨不能失去沁兒,既然你讓我失去了師父,我就要毀掉你!”他揮手施放出龐大的威能全部一下子打在幻境結(jié)界上,瞬間幻境碎片似碎琉璃瓦一般紛紛掉落下來,連問心石的表面都有細(xì)小的裂縫出現(xiàn)。
幻境瞬間消失,他站立在一片虛無的平地上,周遭漆黑一片什么都沒有。
這時有一陣蒼老虛弱的聲音從黑暗中的一個角落傳來:“咳咳咳,臭小子,你快打死我了,差一點一命嗚呼,幸虧我躲得快!你這臭小子心眼這么小,經(jīng)不起逗弄!哎呦,老朽脆弱的身子骨快斷了!”
玉穆臉色冷著臉,看著這突然出現(xiàn)的長須老者。他須白如雪,眉毛胡子都長長的,垂到了地上,眼睛亮閃閃的帶著狡黠的光,五官端正俊朗,隱約能看出他年少時也是一位有著絕世風(fēng)華的帥哥。
“你啊什么都不錯,靈根不錯,悟性不錯,膽識也不錯,就可惜誤在了情上?!蹦抢险咿哿讼律n白的胡須遺憾道,頓了下繼續(xù)說,“你若是斷情絕愛呢,我這里就有一項逆天的技法可以饋贈給你,通天術(shù),你知道不知道?若是你繼續(xù)糾結(jié)于情愛呢,我這里就只能饋贈你一些次一點的技法,比如這羅剎殺術(shù)、占天術(shù),亦或是這個控音術(shù)?!?p> 他這一世重活只為玉沁,他是不可能斷情絕愛的,若要他斷情,他寧愿放棄這勞什子的通天技法。再說這些都是些什么爛技法,說實話他都不是很中意,羅剎是什么鬼東西能跟他烏金神龍相比嗎,還有那個占天術(shù),他只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根本不需要去遵天命卜吉兇,至于控音術(shù)嘛,彈琴譜曲營造氛圍,嗯,這個還算有些作用吧,沒事彈個小曲給師父聽。
“我是斷然不會斷情絕愛的,我意已決。這樣,我就選控音術(shù)吧,沒事還能彈曲控音,營造氛圍,也不算太無用?!庇衲氯缡钦f道。
“額,無用?控音術(shù)可是一門神技,以音域殺人,操控人的意識,還具有療愈之力,多少人求都求不得呢!你這不識貨的小子!嘖嘖嘖,罷了......拿去吧!”老者擲給他一個白玉牒,然后很不耐煩的把玉穆移出了幻境,語氣不耐道,“你走吧,你這小子好生煩人,以后別讓我再看到你……老朽可要療傷去了,哼,下手沒個輕重的,哎呦.......”
玉穆在問心石外,恭敬的行了一禮:“謝前輩饋贈!”
他也不做過多停留,轉(zhuǎn)瞬間就來到問心涯下,待遠(yuǎn)離這問心涯禁空的禁制,正準(zhǔn)備御劍飛行而去時,旁邊響起一老者渾厚的問詢聲。
“晏華尊者,方才那百道天道雷劫可是由你引來?你身體可有礙?”縹緲宗主攔住玉穆,朗聲關(guān)心道。
“我并無大礙,多謝關(guān)心了。”玉穆淡然一笑。
宗主雙目炯炯的盯著玉穆,一臉恭敬樣,有絲惴惴不安的問:“想來你必然獲得了問心石的考驗,不知可否透露下你獲得了什么技法?”
“控音術(shù)。”玉穆平淡的回答。
嘶~周圍眾人倒吸一口氣,這等可攻可防的神技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玉穆竟有如此大的機緣獲得此術(shù),想來他們門派可以又往前排上那么幾名了。
縹緲宗一眾弟子恭敬行禮道:“恭喜晏華尊者,我等必以尊者為榜樣,光耀宗門!”
玉穆并不喜這些拘禮,瞟了一眼玉沁峰方向,語氣平靜道,“不必如此拘禮,我還有急事,就不做過多寒暄了,先告辭!”
他儒雅的翩然而去,一襲白衣掠過。
眾弟子在目睹了玉穆百道雷劫過后依舊處事不驚、翩若謫仙的風(fēng)采后,又掀起一波崇拜風(fēng)潮,各種小話本不斷涌現(xiàn)出一波又一波,玉沁自此以后不愁生活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