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曹玨！他兒子曹玉貪功冒進，一次幫戰(zhàn)中被趙大膽殺死。趙大膽一身修為就是被曹玉廢的。
后來曹玨為了報仇，先對趙大膽下了必殺令，然后設(shè)計害死了他義子，隨后策劃了多次刺殺，殺他全家。
這小子近來有點失去理智，刺殺趙大膽的時候還傷及無辜百姓，最后一次正好撞上趙公子歸家，盟里因此損失了六十多位好手。
接著他以五鬼幫暗中增援先天高手為由，找到我，讓我這邊也派幾名先天高手幫忙壓陣。
到了養(yǎng)殖場，曹玨得知了先天高手就是趙公子，知道此時要殺趙大膽難上加難。他不敢再向我開口，自己狗急跳墻，擅作主張，聯(lián)系了無生門。接下來就是剛才發(fā)生的那些事情了?！?p> 袁辰一口氣將來龍去脈說完。
“曹玨！虧得我在他出事后不僅幫他轉(zhuǎn)移身份，還交予如此重任，沒想到這混蛋居然為了一己私憤，誤了我的大事！”
謝無僵面色鐵青，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么看好的人會做出這種假公濟私、不分輕重的事。
“接下來怎么辦？趙公子不會放過問天盟的，我們要不要增派人手？曹玨是保還是不保？”袁辰問了兩個最關(guān)鍵的問題。
“增派人手？干什么？與趙人杰拼個你死我活？其他仙門的人近幾日定會出現(xiàn)，你這是要把他拱手讓人？現(xiàn)在人杰好歹承了我的情，還收了我的腰牌，我們已經(jīng)快人一步，接下來只要大力爭取，希望還是有的。
更何況，就算要增派，你派什么人去？派先天？先天對上人杰，去多少死多少！派金丹？這個時候誰敢讓金丹在盟中露面？”謝無僵把接下來的局面看得十分通透，繼續(xù)對袁辰說：
“城外那兩具尸體，直接讓衙門去收尸。
問天盟在明面上是保不住了！趙大膽臨死前交代人杰，今晚就去找田鎮(zhèn)堯，所以他很有可能今晚就動手。沒人能擋得住他，我們也不可能出手。
讓他復(fù)仇吧！趙大膽有仁義之風(fēng)，相信他兒子也不是嗜殺之人，最多把幾名帶頭的殺了。我們不僅不動手，還要幫他做好善后之事，讓他知道背后是我們在幫他。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人杰一時憤恨，把人都?xì)⒘?，不過是一些后天螻蟻而已。盟中根基不是那幫人，而是滲透到湘城各個領(lǐng)域的那些普通人。到時候換批管理者便是。
至于曹玨，也保不了了！今晚被殺便罷，若他逃得一命，此人也決不能留。一切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但是，如果換一幫人，繼續(xù)打著問天盟的名號，趙公子應(yīng)該不會善罷甘休吧？”袁辰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將心比心，若換成是他自己，接下來壓根不會讓湘城再次出現(xiàn)問天盟。
“如果是讓田鎮(zhèn)堯來接手呢？”謝無僵眼中精光一閃，悠悠問道。
“什么？可他是田老那邊的人，要是這事讓他介入...”
“就讓他介入吧！”謝無僵打斷了袁辰要說的話，抬起頭：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旁人以為我和大師兄不和，在鬧分裂。殊不知，我們從小便親如兄弟，父親走之前，我們更是發(fā)了天道誓言。
這段時間我刻意疏遠(yuǎn)，還作出針對之狀，已經(jīng)傷透了大師兄的心，被他逼問了很多次。沒把問天盟的事告訴他，就是怕敗露后讓整個門派受牽連。我以前只是想留條后路?！?p> “宗主這么考慮是對的，這樣做是為了顧全大局，我相信以后田老會理解宗主的一片苦心?！弊鳛橹x無僵的心腹，袁辰很早就知道他的這些意圖。
“但這樣實際上是掩耳盜鈴。我一直在想，如果真的出了事，你覺得上面清算起來，會放過控尸一脈？如果真的出了事，你覺得大師兄會撇清一切關(guān)系，袖手旁觀？”
“這...可這也是一種希望啊，至少還有一條生路。田老英明神武，在大是大非面前，不會只顧個人感情，知道該怎么做?！?p> “正因為大師兄有謀有略，我此時更需要他的幫助。曹玨年輕時號稱智公子，可你看看現(xiàn)在？一次打擊，變成了這樣公私不分，獨斷專行！接下來的事步步驚心，你覺得我還能放心交給誰？
田鎮(zhèn)堯是大師兄選出來的人，膽大心細(xì)，辦事老練，手下能人義士眾多，這些年已有深厚的根基。如果能在明面上由他繼續(xù)經(jīng)營五鬼幫，暗中發(fā)展問天盟，那就最合適不過。
至于我們考慮的多留一條生路...我已經(jīng)想通了，生路早就不存在了，失敗就是萬劫不復(fù)！
生路生路，何來生路？天下十四州，如今還有生路可言嗎？此舉本就是向死而生。如果失敗了，天下修行者便繼續(xù)如那籠中之鳥，渾渾噩噩，永遠(yuǎn)看不到希望！
阿辰，我問你，當(dāng)初我們是為了什么，最終決心加入？”謝無僵眼中紅光大盛，看著袁辰。
“因為老宗主！”袁辰也冒著紅光，咬著牙說。
“對！我不僅要為了今后的路而努力，還要為死去的爹討個公道！這段時間我心中有愧，一直瞞著大師兄，對他太不公平。
我決定了，現(xiàn)在就跟他開誠布公，重新籌謀這件事。兄弟齊心，才能有更大勝算，才能有更大把握讓人杰加入我們。我們這代是沒希望了，資質(zhì)平庸，那就全力賭一個未來！”
“好！既然宗主已決定，那我們行動要快，必須趕緊把派去曹玨那增援的高手撤回來。此外，想讓趙公子承我們的情，還是通過田鎮(zhèn)堯的口來說比較好。
局勢瞬息萬變，最好讓田老現(xiàn)在就跟田鎮(zhèn)堯打招呼。”
“就這么辦。”
……
趙宅燈火通明，趙大膽一眾還未歸家。步九娘也不知道他們今天晚上能否回來。
殺豬飯還剩不少，她招待封不白一群護衛(wèi)吃好后，就讓小翠把幾份菜熱了又熱，等待老爺歸家。
如今府中丫鬟只剩下小翠一人，只有十三歲的小翠，一天下來忙上忙下，早已餓得小肚子癟癟，現(xiàn)在看著一桌香噴噴的飯菜，她趴在桌邊，兩手托腮，一邊咽著口水，一邊問：
“夫人，老爺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呀，今天晚上說不定又不來了。”
九娘坐在椅子上，一針一線安靜織著棉衣。那是她為人杰準(zhǔn)備的第一件禮物。她聚精會神地穿著線，然后停下來看了一眼窗外，回答道：
“再等半個時辰，還沒回來，我們就先吃?！?p> 話剛說完，門外就傳來人杰的聲音：
“姨娘。”
“哎呀！是少爺！老爺少爺回來了！”小翠高興地蹦起來，“啪啪”拍了兩下手，然后就向門外沖去。
九娘一個機靈，不小心扎破了手指，鮮紅的血珠從食指根冒了出來。她看左右無人，悄悄用嘴吮了吮手，然后把棉衣小心地疊在旁邊，也高興地站起來，快步往外走去。
剛到門外，就聽到小翠一聲尖叫。九娘探首瞧去，就見人杰抱著趙大膽一動不動，直直站在寒風(fēng)中。
“老爺！”九娘渾身一抖，手腳發(fā)軟地朝前走去，嘴里呢喃著：
“這是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剛剛觸到趙大膽冰冷的手，人杰低沉的聲音便傳到了她耳中：
“父親死了?！?p> “不！不會的！”九娘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瞬間流了下來。她的腳再也站不住，一下子軟倒在地。九娘努力抓向趙大膽衣角，泣血嘶喊了句：
“老爺！！”
接著便暈了過去。
這里動靜驚動了趙宅其他人。封不白帶頭沖過來，看到此情此景，眼皮狂跳，大叫一聲：
“趙老大！”
“趙老大！”
“趙老大！”
一眾護衛(wèi)不可置信地圍了過來。
人杰將父親尸身暫交給封不白，然后馬不停蹄地通過神眼定位，分別來到眾師兄家中，告知父親去世的噩耗。
五位師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應(yīng)過來后，大哭大叫向趙宅狂奔而去。
人杰呆呆望著昨晚還開開心心吃殺豬飯，現(xiàn)在卻一個個傷心欲絕的師兄們。
他就這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上妖氣洶涌，殺意奔騰。他似乎忍得很辛苦，心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嘶吼：
殺！殺！殺！
過了一盞茶時間，人杰突然睜開了神眼，然后又把眼瞼蓋上。他雙手搭在腰間刀柄上，身形不斷閃現(xiàn)，來到如今田鎮(zhèn)堯的所在地---五鬼幫總部，湘城仁義堂。
此時的仁義堂燈火通明。眾人齊齊舉起火把，集中在操場上。
包括田鎮(zhèn)堯在內(nèi)的其余三位大頭目，七位堂主，十九位香主，三十三位精英，五百來名幫眾，在半個時辰前剛剛集合完畢。
來時，已經(jīng)有人把人杰在東家門外的逆天消息給帶來了，大家簡直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恨不得現(xiàn)在就八抬大轎把人杰接過來，然后一路殺到問天盟去。
因為在場的目擊者注意力都在人杰身上，趙大膽或是被他背著，或是靠坐在墻邊，除了東家和羅橫外，其他人也沒太注意，所以也沒有人知道趙大膽的具體情況。
田鎮(zhèn)堯在集合之前就與四頭目銅皮鬼盧勇，五頭目兼軍師玉面鬼吳中堂，商量好了明天的一系列安排。
此時他站在高臺上，有條不紊地分發(fā)著一條條指令，已經(jīng)到了尾聲。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田老大剛才講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然后像是傾聽著什么聲音，接著整張臉就像被泡進了染缸，變得五彩繽紛。
他表情從最初的激昂到震驚，再到悲傷，再到憤怒，沉重，最后甚至一度閉上了眼睛。
眾人別提有多好奇了，卻不敢多問。盧勇和吳中堂并非第一次見到這一幕，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想到了一塊。
中間足足過了半盞茶時間，田鎮(zhèn)堯才睜開眼睛。他復(fù)雜地看了看眼前眾人，深吸一口氣，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xù)布置著，只是語氣中已經(jīng)帶著絲絲顫抖。
人杰一個閃身，直接落在了高臺前面。
他在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里著實有不少人，但并不在乎。這時突然間落在田鎮(zhèn)堯與數(shù)百人之間，如鶴立雞群，極為顯眼。
眾人見面前突然變出一個人，嚇了一大跳，“乒鈴乓啷”把兵器抽了出來。
“誰！”
“報上名來！”
“都給我住手！”田鎮(zhèn)堯見人杰果然來了，虎軀一震，急忙一聲喝住眾人，然后跳下高臺，走到人杰面前，和藹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賢侄，你怎么來了！忙了一天，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然后轉(zhuǎn)過身來向眾人介紹道：
“這位便是你們趙老大的公子，趙人杰！”
“什么！這便是趙公子？”
“我靠！好酷！看上去就是一個猛人！”
“臉上還有刀疤，不愧是趙老大的種，看起來還是道上的?！?p> “公子牛逼，連飛天的金丹神仙都可以一刀砍死！”
“人家趙公子本身也是神仙好吧?！?p> “趙神仙，請收下小弟的膝蓋。”
一大幫弟兄一聽這就是趙人杰，哪還忍得住，“嘩然”熱議開來。這些人一個個搓著手，激動不已。
有幾個操刀堂的老油條飛奔而來，求人杰收他們做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