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麗的一雙眼睛！
比天空更湛藍(lán)，比泉水更清澈，比寶石更璀璨。
一顫一顫，晶瑩剔透，一眨一眨，明勝秋水。
不經(jīng)意的一瞥，讓人心情搖曳，當(dāng)眸中那道月光照進(jìn)人杰眼簾時(shí)，他只覺腦海中一聲巨響，第一次被彩蝶體香刺激時(shí)的場景再次重現(xiàn)，意識瞬間“炸裂”開來：
依稀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一團(tuán)紅光拖著長長的尾巴從九天猛然落下，等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只是一場幻覺。
可此時(shí)再看那雙明眸和周身泛著的淡淡月光，他終于明白了“最高貴、最神圣”的含義。
這一邊，人杰一臉陶醉地看著那雙閃爍著月亮光華的眼睛。
而對面那雙大眼睛，也被性光所吸引，同樣陷入陶醉之中。她腦海里也出現(xiàn)了一瞬間幻覺，自己似乎在對面撕心裂肺的哭聲中被紅光砸中，等回歸到現(xiàn)實(shí)，又緊接著陷入一片暖洋洋的金色海洋。
在外人看來，人杰眼中金光一閃，凝聚出一束光芒，朝著公公腰間左側(cè)飛去。
在金光的照耀下，一輪彎彎的月亮從云霧中冉冉升起，清淡的光點(diǎn)凝聚，一個絕美的少女逐漸顯形。
她外罩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花縐裙，耳垂素玉明月珰，腰系白絹流紈素。
她指若蔥根，一雙纖纖赤足裸露在外。她此時(shí)小嘴微張，臉紅如開蓮。
少女出現(xiàn)后，就一直保持著彎腰露出腦袋的姿態(tài)，呆若木雞。
縱然彩蝶和兩兄弟都發(fā)出了驚呼，她也狀若未聞，依舊迎著那一抹金光，一臉陶醉地回望著人杰，雙目之中，更是回應(yīng)般的灑出了一片白色的光芒。
沒有人敢出聲，這一幕的畫面實(shí)在是太美了。
人杰與李君知的對視，如同太陽與月亮之間的邂逅。
璀璨而又強(qiáng)大的金色，是那云撥后灼灼升朝霞。
圣潔而又柔弱的白色，是那霧散后芙蕖出清波。
足足過去一盞茶，中途公公故意讓開一條路，但兩人依舊還是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仿佛他們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再也沒有其他人。
李元啟見狀，十分復(fù)雜地呼出一口氣，對著眾人傳音道：
“看來先生和小女一見如故，就讓他們兩個單獨(dú)相處一會吧?！?p> 其他幾個人也點(diǎn)點(diǎn)頭，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彩蝶在關(guān)上門之前，深深地望了一眼隔音結(jié)界中的兩人，神色間有期盼，有祝福，也有羨慕。
書房外，李元啟與彩蝶、九娘分別交代了幾句，就這么丟下李君知，匆匆離去。
他走之前，連一句話都沒有跟自己的女兒說。
彩蝶從頭到尾只從那位公公的眼神里，看到了濃濃的不舍。
書房內(nèi)，人杰終于反應(yīng)過來。
他沒想到，自己會對一雙眼睛如此著迷，簡直就和他第一次握刀時(shí)一模一樣。
而且又出現(xiàn)了與彩蝶那次相同的幻覺，不僅如此，總覺得這雙眸子似曾相識，自己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一直發(fā)呆多久，此時(shí)看著房間里所有人都走了，忽然有些尷尬。
“咦？陛下直接回宮了？”
人杰并未解開“始解”，看著李元啟、公公、將軍、外面的騎兵全都不見蹤跡，心想應(yīng)該已經(jīng)趕回了京洛。
“就這樣把女兒丟在這里？莫非是因?yàn)槲铱吹臅r(shí)間長了，所以陛下不忍心打擾我，要趕著回去處理國事？”
這讓他心中越發(fā)的不好意思了。他看到李君知依舊保持著那個搞笑的姿勢，怔怔地望著他，便知道對方正被自己的性光所控制。
“不好！要是收回性光，她會不會變回陛下說的那樣？我也未必能治好她??！”
人杰腦門子一緊，感覺自己有點(diǎn)像是被趕鴨子上架。
這個李元啟，未免也太草率了吧，他還沒有正式同意呢！面對眼前的這位公主，他也算是進(jìn)退兩難了。
人杰一咬牙，硬著頭皮來到李君知面前，扶著她慢慢直起身，左手?jǐn)堉难?，固定住她的身體，右手托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湊了過來。
“這個距離應(yīng)該可以發(fā)揮出最強(qiáng)效果?！?p> 就在這時(shí)，兩人的鼻尖觸碰在了一起。
人杰將性光的力量發(fā)揮到極致，對準(zhǔn)了近在咫尺的那對雙瞳。
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比蘇丞丞那時(shí)又強(qiáng)大了二十倍不止。高度凝聚之下，就像是兩道金色的光柱，再加上如此近的距離，別說先天三品的李君知了，就算是普通的金丹修士，短時(shí)間都要被影響心智。
李君知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人杰左手緊了緊，看著她提問：
“叫什么名字？”
“李...君...知...”
“怕不怕我？”
“怕...”
“你是不是看見誰都怕？”
“是...”
“為什么？”
“怕...殺...我...”
“他們?yōu)槭裁匆獨(dú)⒛悖俊?p> “不...知...道...”
“你就沒有不怕的東西嗎？”
“公...公...娘...娘...”
“為什么不怕他們？”
“保...護(hù)...我...”
“我要是能保護(hù)你，你能不能別怕我？”
“嗯...”
“你父皇剛才已經(jīng)走了，公公也走了，他們讓你留在這里，就是為了讓我治好你?！?p> 李君知聞言，淚水奪眶而出，哽咽道：
“公公...也...不要我了...”
“我保護(hù)你啊?！比私軐捨康?。
李君知猛地一把抓住了人杰，雙手拼命用力：“保護(hù)...我...”
“好，我會保護(hù)你的?！?p> “不...要...拋...棄...我...”
“可我將你治好后，得把你送回家?！?p> “不...要...拋...棄...我...”
“這也不叫拋棄你，等你恢復(fù)之后，自然就不會再怕了?！?p> “不...要...拋...棄...我...”
“難道你就不想回皇宮？”
“不想...”
“你就不想公公嗎？”
“想...”
“那等我治好了你，就把你送回公公身邊好嗎？”
“不好...”
“這又是為什么？？？”
“他...拋棄...我...嗚嗚嗚嗚！”
“……”
人杰看到李君知的哭聲越來越大，也有點(diǎn)慌了神。
如果是其他人，他這時(shí)也就算了，但眼前這丫頭，他也不知為何狠不下心拒絕。
“不要拋棄我”，這五個字過于沉重，背后的責(zé)任是“一輩子”。
今天兩人不過是萍水相逢，就算第一面再有好感，這種話也不可能輕易允諾。
此時(shí)的人杰，早已不是之前的懵懵懂懂的“新生兒”了。
“不...要...拋棄...我...”
李君知說著，兩只手死死地抓著他背后的衣襟。
“我要把我的性光收起來，你別害怕，也不要跑好嗎？”人杰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輕聲地安撫著。
“怕...”
“好怕...好...怕...”
“怕...”
“不好！怎么感覺比之前更嚴(yán)重了！”
人杰眉頭一皺，看李君知這個模樣，卻是不敢收回自己的性光，內(nèi)心還生出了一絲心疼。
“你留在我這里，以后就沒什么機(jī)會見到你的父皇和公公了，說不定連公主都做不成?！?p> 人杰試試能不能換個角度去勸說，不料李君知一聽，居然很高興地應(yīng)了一句：
“嗯...不想...做公主...”
“……”
“我身上有很多秘密，你要是待在我身邊，得發(fā)誓保密。”
“嗯...”
“你給我想清楚了！我如果讓你做我的婆娘，給我生娃，你也愿意？”
“嗯...”
“我們才第一天認(rèn)識！”
“喜歡...你...的...光...”
“好吧，我現(xiàn)在就解除神眼，你不要怕?！?p> “嗯...”
書房之中，金色的光芒漸漸暗淡，人杰小心地盯著李君知。
“呀！”
在性光回歸神眼國度之后，李君知猛地回過神來。
她低著頭，如同一只受驚的小鹿，在人杰的懷中抖了幾抖，然后從臉蛋一路紅到了腳指頭，渾身上下都羞出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四肢邊緣開始化光。
“放心吧，我會保護(hù)你的。”人杰拍了拍李君知的后背，輕聲說道。
在人杰的安撫下，她哆嗦得沒那么厲害了，整個人也稍稍安靜了一些，化成月光的軀體慢慢回?cái)n。
她抬起頭，怯生生地望向人杰。
人杰此時(shí)已閉上了眼睛。他對著李君知擠出一絲自以為友好的笑容。
“呀！”
看見人杰鼻梁上擰成一團(tuán)的刀疤，還有額頭上的那個猙獰印記，李君知頓時(shí)被嚇了一大跳。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化成月光，在書房里躲了起來。
“……”
人杰此時(shí)手還虛抱在空中，笑容瞬間變得僵硬。
但下一刻，他的肌肉又重新舒緩開來。
只見一片肉眼可見的月光緩緩凝聚在他上方，開始圍著他轉(zhuǎn)圈。人杰能夠感覺到，有一只纖細(xì)的手指，正在不斷地想要觸碰自己。
手指一觸即退，過一會又在額頭上，眼睛上，胸膛上，每一處均是蜻蜓點(diǎn)水，小心地點(diǎn)上一點(diǎn)。
人杰再次露出笑容。
這一次，他不是努力裝出來的，而是發(fā)自真心在笑，他覺得李君知這個樣子很可愛。
他似乎能看見一個女孩，此時(shí)正閉著眼睛，想看又不敢看自己的樣子。
他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在路邊看到過一只小貓仔，它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伸出爪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朝著食物挪動。
足足一炷香過后，李君知才在人杰面前重新現(xiàn)出了身影。
她甫一現(xiàn)身，就歡呼地一頭扎入了人杰懷里，然后抬起頭，期待地喊著：
“光！想要光！”
她懦懦地喊著，一雙美麗的雙瞳開始閃爍月華之芒。
“好?！?p> 人杰也輕柔地回抱，他將所有思緒都拋之腦后，再次盯著那雙似乎等待了很久很久的眸子。
仿佛在此刻，鴛鴦終于相遇，日月終于重逢。
鳥飛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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