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城,地處燕云兩州的交界之地。
如果說燕州荒涼苦寒,那么云州便是一個繁華之地。
剛?cè)肴匠潜隳芮逦陌l(fā)現(xiàn),與淮城的破落不同,這座城市便是臨近黃昏,也能瞧見不少商販在那里叫賣,甚至還有一些才出攤。
葉旭入城自然沒有去瞧那些商販,而是領(lǐng)著安葉往一地去了。
醉玉軒。
在天下間每一座城池都存有分號,也是這座城,葉旭唯一能信任的地方。
表面上看,它只是一間簡單的酒樓,可葉旭卻知曉,這里能滿足客人的一切需求。
刺殺、尋寶、信息……這一切,只要出得起價,便是當(dāng)朝皇孫貴胄,他都能幫你解決。
之前葉旭便因為老掌柜的原因,在醉玉軒做過幾年刺殺的任務(wù),也是因為那幾年,讓他自覺學(xué)了不少受用終生的東西。
入了酒樓,簡單交流兩句,葉旭便被領(lǐng)到了管事處。
管事的是個中年人,只知叫桂不語,看上去有些精明,身上還自然散發(fā)出一絲威壓,似有若無,在見到葉旭拿出令牌的一刻,威壓悄然散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讓葉旭不適應(yīng)的熱情。
“賢侄,你就是我那老大哥谷不言收的徒弟,”桂不語盯著葉旭仔細(xì)打量,等葉旭點頭了才接著道,“挺好的,性格應(yīng)該也不像我那大哥?!?p> 谷不言自然就是淮城醉玉軒的老掌柜,與桂不語是師兄弟,葉旭也只是聽老掌柜簡單說起過。
“晚輩見過師叔,”葉旭神色平靜,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執(zhí)了個晚輩禮。
性子淡漠也是做殺手那幾年養(yǎng)成的,要說突然改過來,還真有些難度。
桂不語也了解葉旭這一情況,并沒有不悅,又簡單的問了幾句關(guān)于谷不言的事,便讓葉旭領(lǐng)著安葉先去歇息了。
等真正到了客房,天也徹底黑了下來。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看著安葉熟睡的樣子,葉旭也終于感到了一絲疲憊。
先是臥龍嶺一戰(zhàn),再是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此刻少了危險的壓迫,那絲倦意也慢慢襲了來。
這一夜很快便過去了,顯得很平靜。
至少整個天下,還沒哪個勢力敢在醉玉軒動手,畢竟這里是所有勢力默認(rèn)的中立之地,一旦哪方勢力打破了這一潛規(guī)則,勢必會被其他勢力打壓。
葉旭也是深知這一點,再加上谷不言這層關(guān)系,才敢這般安心。
可惜一直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時間拖得越長,對他越不利,除非他一輩子和安葉窩在這座酒樓里不出去。
“好好待在這里,我去處理一些事,”囑咐完安葉,葉旭便獨自去尋桂不語。
而桂不語早料到葉旭會來找他,帶著笑意道:“賢侄,你要的東西都在這兒,我這個做師叔的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再多便是不合規(guī)矩,葉旭心領(lǐng)神會地點頭,“小侄先在這里謝過師叔了。”
看著葉旭的背影,桂不語突然開口道:“其實放棄那娃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葉旭沒有回話,至于桂不語話中的意思,他明白。
若是桂不語知道他與安葉的關(guān)系,或許便不會說出這種話了,可知道那層關(guān)系的人,天底下一只手便能數(shù)過來。
將手中的信息大致看了一遍,葉旭便借著燭火燒了那張紙,轉(zhuǎn)身走出了醉玉軒。
街道不寬,葉旭很快被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悠揚的琴音飄揚在某處街道,路過的行人都會忍不住駐足傾聽,偶爾也會把目光投向琴音傳來的那處閣樓上。
究竟是何人才能彈出這般的仙音。
葉旭此刻便站在閣樓前,倒不是被琴音吸引來的,反而是因為那張紙上的信息才尋到此處。
千音閣。
看了一眼門匾,葉旭邁步正準(zhǔn)備進(jìn)去,卻被一人拉住了。
“少俠可要卜上一卦?!?p> 一個中年道士不知何時突然冒了出來,一張大臉正對著葉旭,嘴里念叨著,“少俠,我觀你命格獨特,可要聽聽?!?p> 葉旭冷漠地看著那道士,吐出一個“滾”字,正準(zhǔn)備甩開那只手,卻發(fā)現(xiàn)中年道士那只手仿佛粘在他身邊一般,怎么甩也甩不開。
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那中年道士,同時臉上也出現(xiàn)了警惕的神色。
“這才對嘛,比那些毛毛躁躁的年輕人好多了,”中年道人笑瞇瞇地盯著葉旭,“走,我們?nèi)ヒ慌哉?。?p> 容不得葉旭拒絕,他已經(jīng)被拉到了閣樓旁的巷子里,那里正擺著一個攤子,一塊破帆布支在那兒,寫著“天師”二字。
這口氣真大,難怪?jǐn)[著這兒,若是擺在外面,怕是已經(jīng)被人掀了攤子。
葉旭稍稍蹙眉,不再想那帆布上的字,而是盯著中年道人,冷淡道:“前輩有話直說?!?p> 中年道人并沒有急著去說,只是細(xì)細(xì)打量了葉旭良久,才開口,“生在江源,長在燕州,雙親前些時候剛剛離世。”
見葉旭眼中的警惕色越來越濃,中年道人笑道:“沒必要緊張,對你我沒有惡意,不然你覺得憑你的實力能在我手下走過一招?!?p> “你是誰?”
“救你的人,想必這琴音你也聽到了,能彈出此音的人,修為比你差不上多少,再加上閣樓里還有兩人實力不弱于她,你覺得自己進(jìn)去,可有生還的希望?!?p> 葉旭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中年道人說的不假,但只要對方不死磕,自保的把握還是有的。
這種把生死壓在敵人手中的事,他已經(jīng)不清楚有多久沒這么做過了。
“不得不去?!?p> 中年道人置若罔聞,“你父母當(dāng)年將你留在江源,便是盼著能留住一條血脈,你應(yīng)該清楚?!?p> “你可以出手。”
“我有苦衷,”中年道人目露苦色,他若出手,事態(tài)只會更嚴(yán)重,現(xiàn)在只能旁觀,“你可以放棄那孩子。”
葉旭冷哼一聲,怒道:“辦不到,當(dāng)初他們選擇生下那孩子,便是想他活下去,既然風(fēng)汀白又將他送到我這里,便是豁出這條命,我也要保他無虞?!?p> “就因為他是你親弟?”
“你知道就好,”葉旭狠狠盯著中年道人,聲音低沉,“我想我猜到你是誰了,世人皆以為你死了,可我知道不是那樣,畢竟當(dāng)年就是我父親救得你。”
“是吧!元商叔叔。”
元商,一個十三年前就該死在宣國皇宮的人,若是重現(xiàn)世間,怕是連皇室都得坐立不安。
畢竟他當(dāng)年一人一劍,入皇城如入無人之境,于朝堂之上,劍指宣帝,若非最后被宮里潛藏的高手?jǐn)r住,怕是當(dāng)今宣帝的位置早換作旁人了。
元商輕笑一聲,“倒是聰慧,難怪你父親當(dāng)年冒死也要暗中救下我,就只是為了日后于關(guān)鍵時候護(hù)你周全?,F(xiàn)在看來,他似乎多慮了,反而是他那幼子更需要我的庇佑。”
“叔叔這是不打算攔我了?”
元商笑了笑,他這幾年一直暗中看著這孩子成長,自然了解葉旭的性格。
“我相信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