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小鎮(zhèn)青石板鋪成的街道,縱橫相錯將小鎮(zhèn)最中心的部位劃分為九個部分。也不知從何時起,小鎮(zhèn)居民也按照這九個部分劃分為兩群人?;蛟S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吧,有錢的富貴人家多是住在小鎮(zhèn)中心的南邊,而家里有生意的人家,又大多是住在中心的北邊。至于中間的那三個巷子,則是魚龍混雜混居一起。如果有人飛到天上往下看,整個小鎮(zhèn)的中心地帶,活像是一個大王八蓋子。
而當(dāng)從小鎮(zhèn)中心的九個巷子往外走,則是又分為兩種生活截然不同的人家。從住著的商人的柳樹巷子,楊花巷子,茶花巷子往北延伸,一直到老牛山山腳下,都是散居的獵戶。而如果從富貴人家居多的魚鱗巷子,青陽巷子,暖春巷子往南邊瞧,又是一攏攏一簇簇的分居著大量田戶。再往南,這地方叫魚陽坡,是一大片的梯田,太陽在這魚鱗般層層疊疊的稻田上照過,到是會有幾分人間仙境的意思。
而站在魚陽坡上往小鎮(zhèn)左右看,左邊先入眼簾的便是陳夫子所在桃花林子,再往西北角看去,則是白鹿山與山神舊廟。至于右邊,出了小鎮(zhèn)首先擋在前面的是一道低矮山崗,叫黃石崗。山崗后面有條淺河灘,據(jù)說這河灘里經(jīng)常能沖出羊脂玉石。
一群白天無事做的小娃娃在河灘上挑揀那些花花綠綠的鵝卵石,倒也不是這石頭有啥用,只是小孩子們大多喜歡這種五顏六色的東西,打算帶回家去砌個小水洼,養(yǎng)個泥鰍啥的。
有時候霍野荊也會來河灘這邊,他到不是來撿石頭的,也沒想過自己慧眼如炬,就能發(fā)現(xiàn)隱藏在這成千上萬鵝卵石中的那些個羊脂玉。主要的,還是為了練劍。尤其是陳夫子送給自己的那把木劍,朝著河灘里的鵝卵石一劍下去,鵝卵石瞬間四分五裂,這木劍卻是一點事都不帶有的,甚至連個劃痕都不出。
這就是先生說的材質(zhì)有些特殊?這得特殊成什么樣?
之后霍野荊對這把木劍那可是百般寵愛,甚至都不愿意給別人看,總是用布包裹起來。生怕別人看出端倪給偷了去,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不是?而且之后霍野荊那可是睡覺都抱著木劍睡。霍父霍母見了,總覺得自家兒子犯了什么怪病,揪著霍野荊一頓關(guān)心呵護。最終,霍野荊沒法子也只能老老實實交代,這木劍是陳夫子送的,上面還有陳夫子給刻的字呢。
霍父一聽,好嘛,早知道兒子對木劍這么上心,當(dāng)初自己就該給兒子做一把,誰承想自己這邊還沒動手呢,人家陳夫子都給送來了。頓時,讓一直以來都對陳夫子十分敬重的霍父,第一次產(chǎn)生了許多怨念。
一直以來,霍野荊都是得空了才來河灘這邊練劍。主要的練劍場所,其實還是山神舊廟那邊,畢竟才與白鹿打好關(guān)系,總得經(jīng)常過去露露臉,刷刷存在感不是?
而這兩天不知道為啥,那個總是喜歡大晚上出來趴在山神廟前曬月亮的白鹿姐姐也不出現(xiàn)了。自己有心去找,也不知道去哪找,問過先生,先生說是白鹿有自己的事,讓自己無需擔(dān)心。霍野荊心說:我擔(dān)心個錘錘呦,我更在乎擔(dān)心的是那壇子就要是搞不到,怕不是又要挨那么一下“九天雷霆單腳蹬”?
所以,一身怨氣的霍野荊這會兒就跑到河灘上砍起石頭來了。
要說霍野荊的劍術(shù)吧,過去這么多天了,確實也沒個啥長進(jìn),倒不是不認(rèn)真的原因,其實霍野荊每次揮劍都是一絲不茍,全神貫注的。但若向?qū)⒁婚T技藝修煉的明白,除了天賦和日復(fù)一日的努力以外,還需要時間的沉淀,和閱歷心性的成長。閉門造車最是難以成才。
而不得不說,霍野荊站在這個階段便是屬于堪堪入門。雖然有著劍魂系統(tǒng)對每個劍技的演示解說,但霍野荊畢竟沒有名師指點,這也造成了他沒一個動作皆要自己摸索熟悉。這許多天下來,能堪堪將四個基礎(chǔ)動作入門,如果放在別的人身上,那絕對能說得上一句劍道天才了。
從黎明至黃昏,霍野荊兢兢業(yè)業(yè)的揮舞著比自己還高一節(jié)的木劍。光著腳丫挽起褲腿,在春季還有些冰涼的河水里,霍野荊趟水揮斬。木劍上似有靈炁凝聚,不成面,而是以線連點。用力揮斬而下,木劍一側(cè)的劍刃在即將接觸鵝卵石的一瞬間,依附在木劍這一側(cè)的靈炁細(xì)線突然加粗,幾乎同時將細(xì)線變成一道靈炁之刃。揮斬之后,鵝卵石一分為二。這一下,看似是木劍斬斷了河石,但霍野荊自己知道,其實木劍并沒有接觸到石頭,斬斷石頭的不過是靈炁的一瞬間綻放。
這一瞬間的靈炁綻放威力霍野荊自己暫時不好估測,但這靈炁的消耗程度是真嚇人。以自己一境修士的存儲量,這一下便是抽掉了二分之一。這要是和別人打起來,那就代表著兩下之后,自己就得躺在地上裝死狗。
這還了得?霍野荊的理想可是劍仙,寧死不屈,寧折不彎,寧……反正就是不能這么丟人。
不過,要說霍野荊倒也是想法奇妙之人。就想著,為何釋放靈炁會暢通無阻的跑出去那么多,而吸收的時候,這靈炁就跟個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不肯來呢?其實理由很簡單,當(dāng)然是散布在空中的靈炁都是飄蕩分散的,并且就算吸入體內(nèi),若想納為己用也得進(jìn)一步煉化,并不能直接使用。那么,若講者釋放出去的靈炁再收回來呢?
果然,不是正常人的思維也都奇妙非常。當(dāng)霍野荊將靈炁細(xì)線從木劍劍刃的一側(cè)延伸到另一側(cè),最后又回到手中時,這一天才的想法也宣告著……失敗了。沒錯,就是失敗了,因為靈炁綻放的速度太快,還沒來得及將其收回體內(nèi),自己就被割傷了。幸運的是,傷口并不大,沒有將自己的手像石頭那樣切斷。
傍晚的清風(fēng)吹著霍野荊的綁尾秀發(fā),有些失落,也有些意料之中。
霍野荊將綁頭發(fā)的布條解下,慢慢的纏著自己的受傷虎口。心中想著,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天賦卓絕的妖孽。這種回收靈炁的想法怕是很多修煉者都想到過吧,那會是怎么樣場景?扔出一道法術(shù),然后自己再跑過去吃掉?果然是自殺行為啊……
想著想著,霍野荊自嘲的笑了起來?!耙膊⒉皇菦]有收獲啊,至少知道了‘修煉之路不易走,劍仙風(fēng)光……也傷手’哈哈哈哈……”
就在霍野荊莫名其妙的歡樂中,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小家伙,好大的口氣!”
霍野荊被這一生嚇得頭皮發(fā)麻,順著聲音的來源轉(zhuǎn)頭看去,一老一少兩道身影腳踩飛劍,立于高空。
這還是霍野荊第一次見到飛在天上的人,而且還是踩在飛劍上,“難道是劍修?”霍野荊中心有了些猜測。
這兩人的身著打扮霍野荊并不認(rèn)識,但單單從氣質(zhì)上來看,卻給人一種氣勢凌云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總之對于生活在小鎮(zhèn)里的霍野荊來說,那真的是遇到不得了的高人了。就是不知道比起不顯山不露水的陳夫子如何?
霍野荊剛要詢問這兩位看起來與仙人無異的來人,便聽到空中一聲威嚴(yán)的聲音響徹,“青山鎮(zhèn)自有法度,自今日,封禁修為,不論何人,不得高于二境?!边@道聲音在小鎮(zhèn)內(nèi)回蕩之中,再看空中兩人,年青之人面露苦澀,想張嘴卻不知道該說點啥,而那老者卻是一臉無奈。再之后,一聲“禁!”,似是九霄之音,落于人間。
這聲音在霍野荊耳中甚是耳熟,像是陳夫子的,卻不是往日里那般的溫和。
霍野荊還在思索間,一抬頭便看到之前還是仙風(fēng)道骨的兩個人,再一聲“禁”后,像是兩個用彈弓打落的麻雀,倒栽蔥般大頭朝下的載落河中……
霍野荊嘴角微微抽出。
那年青人一身水漬,頭冠都摔歪了,幸虧河水不深,不然這會可能還得霍野荊進(jìn)去撈人。年輕人在河里摸了一會,找到自己的飛劍,面容苦澀,嘟嘟囔囔的走出河灘。剛才光顧著找劍了,這會才發(fā)覺,這河水是真涼,站在河岸邊凍得直打哆嗦。
到是那個老人,雖然也是倒載下來的,但沒想到還有一番伸手。就在快要落水的前一刻,竟然身體橫轉(zhuǎn),再空中打了個旋,之后雙腳搶先落入水中,微微搖晃之后,竟是再水中穩(wěn)穩(wěn)站直。再一伸手,飛劍下落途中,正好被此人接住,隨手甩了個劍花,老人將飛劍收入背后劍鞘。左手再伸出,打了個印決,口到:“俺滴個娘,這時弄啥嘞?”
霍野荊驚的無以復(fù)加,不曾想這老人不僅身手了得,口中竟還有這般虎狼之詞……
如果不是最后老人這句話,霍野荊真想給老人伸出大拇指,口呼:“好身手,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