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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十二品

第十六章 褪盡滄桑顯青華

長生十二品 盈門車前草 3075 2020-01-14 20:52:19

  遠(yuǎn)推三代之外,老狐貍青丘菀的祖輩也曾是妖族中的大族,是為青丘家族,曾出現(xiàn)過顯赫一時的九尾白狐青丘瀲,被永恒帝庭封為十一品仙子,庇護(hù)一方。后來遭逢大難,九尾白狐一夜失蹤,家族被眾多暗中窺視的敵人襲擊,瞬間分崩離析,族人流散于四方。

  幼年的青丘菀跟隨父輩四處流浪,艱難謀生,后于鸂鶒山定居下來,機(jī)緣巧合,于棋道一途略有所得,忽有一日明悟一線天機(jī),得以化形通靈為人形。

  單論天賦而言,青丘菀可謂繼承了遠(yuǎn)祖九尾白狐的優(yōu)良血脈。只因不得名師指點,所以蹉跎到天年將近,未曾領(lǐng)悟道之真意。

  青丘菀乍得無上道法,猶如干裂大地遇上春風(fēng)甘霖,猶如鴻蒙未開,一片混沌遇上了開辟天地的那一道光。她豁然頓悟,轉(zhuǎn)瞬之間便已然領(lǐng)悟出道之真意。原來此道法雖非棋道,但所傳導(dǎo)的卻是剖分天下大勢的六韜之術(shù),是為無上道法,與棋道一途當(dāng)屬殊途同根。相較之下,前者卻遠(yuǎn)勝后者。所以乍得六韜之術(shù),他瞬間開朗,明悟真意。

  所謂一枚道念化成形,一絲真意得長生。青丘菀在壽元將盡時,領(lǐng)悟道法,修成道境,壽元五百歲。

  灰色的狐貍抖擻身體,蜷曲一團(tuán)的四肢伸展開來,忽然化為一位妙齡少女,身姿窈窕,容顏出于塵世之上。她轉(zhuǎn)身搖頭,上下而顧,眉間心頭均是喜意。

  牧青山見她瞬間領(lǐng)悟無上道法,可見天資驚人,不由為她感到萬分欣慰,忽然又見她毛發(fā)褪盡,轉(zhuǎn)眼化成妙齡美女,窈窕身姿,未有寸縷遮掩,不覺面色尷尬,默默將頭低下。

  他微微轉(zhuǎn)身,忽然大袖一揮,將一件破爛衣衫丟于地上道:“老人家,您先穿上吧?!?p>  青丘菀雖然恢復(fù)青春姿容,但一雙明眸卻也難掩歲月滄桑,見牧青山如此年少青澀,不覺微微一笑,輕巧附身撿起地上的破衣爛衫,胡亂的在身上一扎,不過粗略遮掩了隱秘之地而已。

  隨后她赤足來到牧青山面前,一只青蔥玉手緩緩拍了拍他的肩膀,頷首說道:“小伙子不錯,今日救命傳法之恩,老身定不會忘記,將來必有報答?!?p>  牧青山雖明知她年逾百歲,但見她如此美貌青春卻自稱老身,一時不知如何自處,略顯僵硬的抱了抱拳,嘿然一笑道:“好說,好說,老人家能夠領(lǐng)悟道法真意也是天賦所秉,我不過順手而為罷了,報答就不用了。”

  青丘菀輕輕頷首,蒼蒼青眼在他身上仔細(xì)打量半晌,忽然抬頭看了看冥冥蒼穹,悵然低語一聲道:“該回去了,我那孫兒未修道法,獨自留在深山中,實在令人擔(dān)心?!?p>  牧青山一扶額頭,猛然醒悟道:“是是是,我們需要馬上回去看看,此子天賦驚人,若出了意外就太可惜了。”

  話音未落,忽聞一孩童般的稚嫩嗓音無力的嘶喊道:“奶奶,奶奶,你在哪里……”

  遠(yuǎn)方而望,則見荒草從中,隱隱一孩童身影茫然而立。

  二人驚詫呆立半晌,相顧對望一眼,臉上均有驚喜意外之色。

  不久接著青丘明玉,青丘菀將其攬于懷中,憐愛的問:“好孩子,你是怎么一人找到這里來的?”

  青丘明玉愣了半晌,心想此美麗年輕女子是誰,怎么會叫出我的名字?不過他終究是個在山里長大的野孩子,見識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片刻便明悟眼前的明艷少女竟是他祖母無疑,小孩秉性天然,并不以之為奇,立刻便悶頭伏在她懷中,啜泣低語道:“那些壞蛋將你擄走后,我便悄悄尾隨,他們走的快,我跟不上,只得一路追隨他們的腳步,輾轉(zhuǎn)來到這里?!?p>  青丘菀聞言錯愕半晌,不覺欣慰不已,撫了撫他腦袋道:“好孩子,真是個聰明的小家伙?!?p>  稍后忽然神情一愣,轉(zhuǎn)而疑惑問道:“不對呀,山中道路崎嶇,草深林密,間或有許多光禿碎石小徑,你是如何從中找到這些人蹤跡的?”

  青丘明玉聞言面色一緊,小臉糾結(jié)半晌,終究太年輕,一時緊張,左右思索不知如何回答,最終只能實話實說道:“我見他們所走方向,便是大哥哥居住的地方,平日里對這里很熟,又很擔(dān)心你,所以就跟來了?!?p>  青丘菀聞言,勃然變色,厲聲質(zhì)問道:“大哥哥,什么大哥哥,我不是警告過你,這里的怪物會吃人,萬萬不可靠近的嗎?”

  “是是是,是的。”小家伙略顯緊張,期期艾艾的說道:“可是,可是那日我不小心迷了路,是大哥哥救……了我,還邀請我在此居住,送了我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都是我平日里見不到也想象不到的。他對我說,這里沒有妖怪,安全的很,還時常邀我過來玩呢。真的,這里沒有吃人的怪物,很安全,也很美。只是,只是,不知為何,今日卻變成這樣了……”

  “所以,這些都是你瞞著我做的?”青丘菀臉色冷厲,異常敏銳的察覺到這言語之外的不可饒恕之地。

  “我,我!”青丘明玉錯愕抬頭,呆呆的看了青丘菀一會,最終垂頭喪氣的低頭道:“是的?!?p>  青丘菀聞言,緊握了雙手,身體顫抖不止,許久方才伸出一個指頭,點著小家伙的額頭數(shù)落道:“你可好了,長大了,不聽我的話,居然相信了妖邪的花言巧語,居然瞞著我跑到這兒哥哥長哥哥短的跟個妖邪廝混?我養(yǎng)你七八年,日夜敦敦教誨,我白養(yǎng)你了不成?”

  “大哥哥不是妖邪,大哥哥很好……”青丘明玉無力的強(qiáng)詞辯解。

  “你還敢說?”青丘菀瞪緊了一雙大眼。

  青丘明玉無言的垂下頭,氣鼓鼓的,淚水在眼眶里無助的打著轉(zhuǎn)。

  牧青山總算明白過來,原來這小家伙平日里竟然瞞著老狐貍,大膽的跑到這片妖邪之地來跟泥鰍精玩耍,而這泥鰍精也不知腦袋怎么想的,竟然真的似乎跟著小家伙和睦相處了好一段時間。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牧青山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見小家伙被訓(xùn)得有點狠,不覺上前勸解道:“好了好了,你擔(dān)心孫兒安危正常,但一個小孩子常年住在深山之中沒有什么玩伴,難得有個玩伴,怎會知道竟是妖精,小孩家無心之過,就不要過于苛責(zé)了?!?p>  “可是,萬一呢。你想想多可怕,簡直不敢想象,一個弱小孩童,居然跟那吃人的泥鰍精相處了這么長時間?!鼻嗲疠乙廊粵]有從剛剛得到的訊息中回過神來,依然沉浸在可能發(fā)生而沒有發(fā)生的可怕想象中。

  “別擔(dān)心了,這不是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嘛,師尊說過,世間沒有絕對的善亦沒有絕對的惡,也許那泥鰍只是單純的喜歡小家伙也說不定。若你真的還是不解氣,不如我將這泥鰍放出來,讓你打罵一番出氣如何?只是這泥鰍于我有大用,你千萬不能失手將他打死了。”

  青丘菀神色稍解,隨后嘆息道;“是老身道行太淺,終究無法看透罷了。既然一切過去,就隨他過去了吧。那泥鰍我也不想見,只是你抓他回師門后,千萬不要放出來害人才好?!?p>  牧青山呵呵一笑道:“放心吧,在我?guī)熥鹗掷?,這小小泥鰍翻不出浪花來?!?p>  想想師尊折磨人的千百種手段,他不覺狠狠打了個寒顫,覺得這泥鰍即便不死,將來過得怕也是比死還難受。

  青丘菀見他提起師尊時那副又敬又怕的樣子,不覺悠然神往,那位能教出如此驚天道行徒弟的師父,究竟是何方神圣,怕不是仙人吧?

  念及此,她忽然低頭再次打量了孫兒一眼,沉吟片刻道:“罷了,我一生隱居深山,到頭來還是得了你的益處才勉強(qiáng)悟了道法真意,如此茍且偏安,終究連一黃口小兒也無法保護(hù)。我欲從此周游列國,為天下執(zhí)掌大勢之人籌謀劃策,精修六韜之術(shù)。從此后,我便前途不定命運無依,不想我這孫兒也隨我四處飄零。你還不錯,修為驚人又有名師指點,將此黃口小兒托付于你,我當(dāng)可放心遠(yuǎn)去。”

  牧青山聞言,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她令孫兒跟隨自己是意料之中,陡然欲要遠(yuǎn)行倒有些意料之外。恐怕此狐貍乍得無上道法,孫兒也有了托付,心無掛礙之下,已不甘于就此深山獨居,打算有所成就了吧。

  這樣也好,這只狐貍天賦不錯,將來怕是另有一番奇緣也說不定。

  于是他點點頭,鄭重承諾定當(dāng)仔細(xì)教導(dǎo)青丘明玉。他當(dāng)然要鄭重一些,不說他還指望此子將來能夠出奇不意給某位老不死的一個下馬威,單憑此子驚人的弈道天賦也要另加看顧的。

  青丘菀飽含憐愛的撫摸了孫兒一會,一把拉著他的手,指著牧青山道:“從此后,他便是你的師尊,你要敬他,跟他好好學(xué)習(xí)?!?p>  青丘明玉懵懂點頭道:“好的,奶奶!”

  “去,磕頭拜師!”

  青丘明玉依言跑到牧青山面前,搖搖晃晃跪下,懵懵懂懂的俯首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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