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
沙丘行宮外,大秦禁軍護衛(wèi)著始皇帝的靈柩開始上路。
成片的火把自城外蔓延到天地盡頭,如同一條活靈活現(xiàn)的火龍,在為這開創(chuàng)一個時代的千古一帝送葬。
然而始皇帝駕崩的消息,卻被嬴扶蘇極力封鎖,知道的人卻并不算多。
“陛下……”馬背上,蒙恬拱手說道:“丞相李斯和中車府令二人神色有異,臣懷疑先帝駕崩的事情恐有蹊蹺?!?p> 嬴扶蘇雙眼一凝:“蒙將軍的意思是?”
“臣仔細回想了一下,臣與陛下趕到大殿的時候,丞相和中車府令兩人神色異樣,公子胡亥則更是面色大變,直接嚇得跌坐在地上,小便失禁……”
蒙恬看了看新帝陰沉的臉色,接著說到:“但這兩人皆乃是重臣,不可輕易猜忌,所以臣以為,不如傳喚侍奉在陛下身邊的宦官前來問話!”
“傳!”嬴扶蘇比誰都想殺掉趙高這混賬東西,可是他現(xiàn)在初登大寶,尚未如宗廟禱告,而且找什么理由殺趙高?
始皇帝還在的時候,趙高精通法令,做事穩(wěn)妥,深得始皇帝之心。
他和李斯密謀的事情,除了李斯和胡亥知道以外,就無人知曉。
李斯會說,還是胡亥會說?
嬴扶蘇總不能直接對這李斯或者是胡亥大刑伺候吧?
那自己這副身體的前身建立起來的仁厚形象,豈非全部毀掉了?
蒙恬完全是憑借自己的經(jīng)驗看出兩人可能有問題,但沒有十足證據(jù),也不敢隨意詆毀朝廷重臣。
很快,兩個一直侍奉在始皇帝身邊的小宦官被帶了過來,嬴扶蘇在隊伍邊上勒住戰(zhàn)馬,面色陰沉的看著兩人。
兩人一見新帝,直接嚇得跪在了地上磕頭。
“先帝尚未到達沙丘宮之前,就已經(jīng)神色困乏,本來想要在沙丘宮安住一段時日,養(yǎng)足精神再繼續(xù)巡游的,誰曾想……”
那宦官說著,便低頭哭了起來。
“今日昏時天黑之后,都發(fā)生了些什么事情?”蒙恬冷著臉喝道。
那宦官嚇得止住哭聲,趕緊道:“皇帝揮手讓我們所有人退下,只留下了中車府令,說是要……”
宦官看了一眼嬴扶蘇,畏懼的說道:“寫傳位詔書!”
嬴扶蘇雙目微微一沉,那宦官嚇得匍匐在地上:“陛下,奴婢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謊言?。 ?p> “朕知道了,念在你侍奉先帝多年,回到咸陽以后,就安心養(yǎng)老吧!”嬴胡亥揮了一下手,示意兩人退下。
兩人跪在路邊上,對這嬴扶蘇千恩萬謝!
“陛下,看樣子想要揪出這兩人的罪行,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蒙恬面露沉吟之色。
嬴胡亥輕笑一聲:“倒也無妨,朕繼承天下,這兩人安分下來,朕自然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再敢有任何異心,定殺不赦!
不過嘛,到卻也可以著人暗中盯著他們兩人的,防止他們暗中勾連?!?p> 蒙恬拱手道:“吾皇圣明!”在他心中,這倒也符合一向?qū)捄袢蚀鹊拈L公子性情。
只是他又哪里知道,嬴扶蘇現(xiàn)在只不過是苦于找不到弄死這兩人的理由。
畢竟,你新帝登基,都還沒有到大秦宗廟中正式祭祀列祖列宗,就開始殺戮重臣,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所以,嬴扶蘇也只能咬牙忍著,是狐貍,就會露出尾巴來!
另外一處,趙高正在馬背上和自己的女婿閻樂低聲交流著什么。
“嬴扶蘇突然出現(xiàn)在沙丘行宮,著實令我意外無比。
我甚至都感覺他已經(jīng)看出我和丞相大人密謀的事情,只是苦于沒有證據(jù),所以才沒有動手?!?p> 閻樂臉色大變:“父親,那我們該如何是好?新帝即位,你我父子豈非大禍臨頭?”
“慌什么!”趙高地喝一聲:“你可知道他為什么不敢將先帝駕崩的消息傳告天下?非要等回到咸陽以后才發(fā)喪?”
“這……”閻樂搖頭:“孩兒不懂,這先帝的傳位詔書,不就是給他的嗎?他還在擔心什么?”
趙高輕笑一聲:“那你可知始皇帝為何要巡游天下?”
閻樂猛然懂了:“父親的意思是說,他擔心始皇帝駕崩的消息傳開,天下會大亂?”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壁w高道:“然而這只是所有憂慮中的其中一個,你姑且想想看,如果關中咸陽諸公子聽說先帝駕崩的消息,會是什么反應?”
閻樂表情震驚的看著趙高:“父親是說,諸公子會發(fā)動叛亂?”
“哼!諸公子誰不想做皇帝?”趙高冷笑了一聲:“但皇位卻只有一個,你我父子兩人為胡亥公子謀劃許久,奈何到了最后,卻還是便宜了他,不若將這消息散布出去。
屆時,天下為始皇帝震懾的逆賊必定出來作亂,關中咸陽城諸位公子為謀求帝位,若是緊閉函谷關,他無法回到關中,諸公子卻先行于宗廟稱帝。
等到那個時候,嬴扶蘇內(nèi)有諸公子爭奪帝位,外有東方六國逆賊趁機作亂。
這樣一來,你我父子還用擔心嬴扶蘇會轉(zhuǎn)過頭來對付我們嗎?”
閻樂目中兇光大作:“父親,等到那個時候,你我父子未必就不能創(chuàng)立一番基業(yè)!”
“噓……”趙高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閻樂下的打了一個哆嗦,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聽到兩人談話之后,這才兇惡一笑:“父親放心,孩兒知道該怎么做,只是……”
“只是什么?”趙高似乎有些不悅。
“丞相那邊,可要?”
“哼!”趙高冷哼一聲,想著李斯在始皇帝靈柩為新帝捧著玉璽的模樣,就恨的牙根發(fā)癢:
“那李斯老狗現(xiàn)而今已成為新帝的忠犬,他本就無反叛之心,當初只是被我一時說動心中貪念。
現(xiàn)而今就算是我們指責他為逆賊,以這件事要挾他,恐怕他也會抵死不認。
再者,當初密謀這件事的時候稍顯匆忙,李斯確實是沒有什么把柄落在我們手中。
所以這一次,你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做好,不能留下任何給人順藤摸瓜的機會。
畢竟,你我父子二人的身家性命,可都在這件事情上了?!?p> 閻樂嘴角冷峭:“父親秘密培養(yǎng)的三百死士,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我即刻讓他們出發(fā),前往天下各州郡,散布始皇帝駕崩的消息?!?p> 趙高目中滿是兇厲怨毒之色,看了一眼火龍隊伍最前列的方向,惡毒道:“嬴扶蘇啊嬴扶蘇,你以為你突如其來出現(xiàn)在沙丘行宮,就能打我一個措手不及嗎?
可笑啊,你實在是太年輕了,至于蒙大將軍,嘿,戰(zhàn)場上十個我捆一起都不是你的對手,
可這朝堂之上,非是我趙高狂言,十個你捆一起,也不是我的對手?!?p> “閻樂!去吧,為父等著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