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神不知道,面前畏畏縮縮的小男孩,曾好幾次專門前來打鐵鋪子,就為了弄明白腦袋瓜子里的奇思妙想,但是每一次看到那噼里啪啦冒著大火的火爐子,都望而生畏,最后只好跑回家去。
“呵呵,小家伙,你叔我可看不見,你自己可要小心些,來,往這邊走,別去火爐子那邊。”器王伸出手指,自然朝下,在空中畫了一個弧形,笑呵呵說道。
“嗯?!毙√焐耱嚨攸c了下頭,聲若蚊蠅,只有自己能夠聽得到。
小家伙小心翼翼地來到了距離火爐子較遠(yuǎn)的地方站著,大眼睛里帶著些許膽怯,說到與鐵神叔接觸,那都是少之又少的事情,烏溜溜的大黑眼睛看著中年男人,心底猜疑,也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打鐵鋪子內(nèi)溫度高,熱氣逼人,小家伙臉蛋沒過多久就變得紅彤彤的,渾身倒是有些汗水,不自在了起來。
中年男人轉(zhuǎn)過身,渾身古銅色,肌肉線條優(yōu)美,精壯,汗水從肌肉之間的夾縫流下,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陽剛之氣。
“小天神,今日怎么想著來我這打鐵鋪子了?”器王笑呵呵問道。
“阿娘叫我來的。”小天神聲音很小,不敢太大聲。
“哦?那你說說來我這里作甚?”器王稍稍一愣,然后詢問道。
“阿娘說你能回答我的問題?!毙√焐裾f話帶著奶音,慢慢吞吞地解釋著。
“什么問題?給你器王叔說說,看我能不能回答你?!逼魍跞匀皇且桓焙苡心托牡臉幼?,不知不覺中,說話也跟著小天神的節(jié)奏,慢了下來。
“什么是打鐵?”小天神問道。
聽完,器王哈哈大笑了起來,小天神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器王笑得那么燦爛,自己也尷尬地?fù)现^笑了笑。
“這不就是打鐵咯?!逼魍鯏傞_一只手,示意這我打鐵鋪子里的一切東西。
“這打鐵啊,得先冶鐵,至于這個冶鐵是個怎么一回事,你叔我一時半會兒也給你這個小娃娃解釋不清楚,簡單來說,這打鐵就是對于鐵這種東西,重新鍛造的一個手段。
需要什么樣的鐵質(zhì)工具或者法器,就用猛火去燒制它,用大鐵錘掄它,反反復(fù)復(fù),千錘百煉。”器王盡量講得通俗一些,好讓面前的小家伙能夠聽明白。
小天神愣了,腦瓜子亂亂的,平日里哪里聽過這些說法,好家伙,本來帶著問題來想要解惑的,現(xiàn)在又多了好幾個問題,一時間都忘了自己站在這里干嘛了。
“小家伙,怎么沒聲了?”器王良久都沒有聽到答復(fù),但是肯定小天神還在這里,隨口問了一句。
小天神晃了晃腦袋,決定還是先問一問先前想要問的那個問題,“法器又是什么?”
“來,這邊坐著。”器王拉過小天神,來到了一處較為遠(yuǎn)離火爐子,較為涼爽的地方坐下。
小家伙腦門上有著細(xì)密的汗珠,這會兒終于舒了一口氣,這里可比剛才站著的地方?jīng)鏊嗔恕?p> “既然你好學(xué),特意來問我,那我就給你說一說。”器王略作思量,興許是小天神這個小家伙的出現(xiàn)的緣故,心底忽然變得有些開心,“平日里你可看見大家伙手里拿的那些個家伙?”
“刀,劍,錘?”小天神歪了歪腦袋。
“你看見的法器并不是尋常的鐵器,不事明面上的刀槍棍棒那么簡單,其中的門道,極其復(fù)雜,想要鍛造一把合適的,能夠發(fā)揮最大力量的法器并不容易?!逼魍醺锌?。
法器鍛造的程序非常復(fù)雜,先是材料上的選取,非精華不取,非純凈不取,再者是與其他物料的融合,在這個過程當(dāng)中,并不能一次便能融合,還需要反復(fù)測試,所以半成品很多,最后浪費掉的純鐵也很多。
上乘的法器,百煉成鋼,更上乘著,繼續(xù)千錘百煉,成為精鋼,這樣的法器,本身就已經(jīng)很堅硬,若是配合自身神力的運用,神力越是強(qiáng)悍,越是所向披靡。
這只是一個鍛造法器的簡單過程,鍛造出來的法器只是半成品,最后握在一個人的手上發(fā)揮它的作用才是最終的目的。
法器認(rèn)主,是一個人想要擁有法器的必要途徑,金、木、水、火、土,五大基本靈根,天、地、玄、黃,四大中級靈根,巨靈根和太靈根兩大高級靈根,最后一個神靈根,頂級靈根。
其組合更是復(fù)合多樣,一旦法器與一個人確定了契約關(guān)系,那么這一件法器,將要終生為其所用,當(dāng)然,也有例外,那就是靈根屬性一樣或者類似,更甚者靈根屬性逆天強(qiáng)大,只有這樣的人,能夠使法器重新認(rèn)主,古往今來,一種法器多人使用的例子也不在少數(shù)。
這也是器王尋常時候經(jīng)常在苦心鉆研的問題,到底如何鍛造才能使人與法器更好的融合,發(fā)揮最大的用處。
大荒世界中,人族想要赤手空拳保衛(wèi)家園,無異于癡人說夢,有法器的輔助,才能擊退更為強(qiáng)勁的敵人。
這些個鍛造之術(shù)的知識,對于一個還不到兩歲的小孩子來說,無異于聽天書,小天神聽著就頭大,左耳進(jìn)右耳出,一個也不懂,但還是乖乖地坐在那,聽著器王叔滔滔不絕地說著。
器王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安靜,就停了下來,輕聲喊了一句,“小天神?”
“在的?!毙√焐襦诺攸c個頭。
“哈哈哈,還以為你這小家伙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呢?!逼魍蹰_口大笑,伸手摸了摸旁邊,碰到了小天神,這才一手輕輕放在他的腦袋上,撫摸了幾下。
“你還小,這些東西也許你現(xiàn)在還聽不懂,等你長大了,到了那時候,我再給你多講講吧?!逼魍跣呛堑?,有些自嘲,跟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說了那么多,這不是白費口舌嘛。
事實上小天神也真的沒有聽懂,看見器王笑呵呵的,心里打著小九九,想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兇兇的大人,也沒有那么難相處嘛。
相反,好像對自己還很不錯,想著下次還可以來這里,想到這里,小小少年忽然覺得眼前火爐子的大火都沒那么可怕了。
“小家伙,你現(xiàn)在還小,等你明白這些的時候,你就知道你會有多么厲害了?!逼魍踝孕朽止玖艘痪洹?p> 天生神靈根,這是大荒世界至高無上的榮耀,是山中神靈所賜予的絕世天賦,器王每每想到這里,都忍不住咂舌,所以這一年來,他更是做了一個非常大的決定,那就是凝練精鋼,到時候根據(jù)小天神的自身情況,精心打造一把曠世法器,一把絕不亞于九天神弓的驚天法器。
這是器王這一段日子以來,最想干成的一件事,但是...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卻很骨感,想要鍛造這樣一把精鋼法器,并不容易。
一塊巨鐵石能夠凝練一小抔精鋼已經(jīng)很不錯了,想要鍛造一把法器,鍛造之術(shù)只是次要,凝練精鋼的材料才是重中之重的問題。
“可惜啊,可惜。”器王忽然搖頭嘆息,“可惜我是個瞎子,注定看不到你日后的風(fēng)采了?!?p> 小天神聽不懂,抬著大眼睛,看著器王,忽然又覺得這個大人怪怪的,總喜歡說一些自己聽不明白的話,一點意思都沒有。
“那個是什么?”火勢噼里啪啦,小天神眼神被吸引了過去,盯了一會兒,忍不住指著火爐子里的一塊紅色滾燙的東西,好奇問道。
“就是火爐子里的紅紅的,冒著熱氣的那個東西!”小天神剛說完,突然意識到器王眼睛瞎了,看不見,只好慢吞吞的解釋道。
“那已經(jīng)是一塊熟鐵了,我打了一早上了?!逼魍跣χ忉尩?。
“這也是...法器?”小天神不解問道,在他現(xiàn)在的理解范圍內(nèi),一塊鐵就是一個法器,法器就是鐵塊。
“呵呵,那還不是法器,法器是...你就當(dāng)它是法器吧?!逼魍跣α诵Γ胫忉?,但是想想剛剛已經(jīng)解釋過一次了,小天神也聽不懂,就由著他怎么想吧。
“當(dāng)真?”小天神眼一亮,吐口而出。
“呵呵,當(dāng)真,當(dāng)真?!甭犞√焐竦恼Z氣反應(yīng),器王一愣,笑了。
“明白了,明白了。”小天神仿佛找到了千真萬確的答案,像是心底有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小小少年心境豁然開朗,不再有問題纏繞于心,先前器王所說,皆是云里霧里,一竅不通,法器就是鐵塊,鐵塊就是法器,這樣通俗的解釋,才算是解釋嘛!
小小少年,中年瞎子,一大一小兩個人,一個問,一個答,不知不覺聊了大半天,時光飛逝。
小小少年肚子傳來咕咕叫喚,器王聽著大笑起來,“小家伙肚子又餓了!”
小天神赧顏,覺得當(dāng)中肚子叫喚是一件讓人很不好意思的事情,當(dāng)下站起身,有模有樣,跟著大人那樣怕拍屁股,臉紅道:“我要回去找我阿娘了?!?p> 小家伙繞開火爐子,跑了,跑出去好遠(yuǎn)才回過頭,最后頭也沒回回家去了。
器王面對小天神的突然到訪,不知為何,感到很開心,此刻心情極佳,在小天神撒開腿跑開后,搖頭笑了笑,來到火爐子旁取出滾紅鐵塊,“當(dāng)當(dāng)”繼續(xù)悶頭打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