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竹撫掌大笑,笑著笑著抱住了他。這個男人為了自己,明明心中舍不得,也會盡力去做到最好;明明沒有多少錢,卻愿意傾其所有給自己。
她將頭埋在高子青懷中不讓他看見自己流淚。
高子青輕輕撫摸她的秀發(fā),“這次哭完以后就不要再流淚了。你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我也希望自己能讓你忘記過去的苦難?!?p> 淚水越來越多,等感動慢慢平息以后陳文竹說:“如果我承受的所有苦難,只是為了最后能遇見你,那我不會再抱怨蒼天不公了?!?p>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如所有久別重逢的夫妻一般,時時刻刻膩味在一起,寸步不離。
第四天吃了早飯后,高子青對陳文竹說:“咱們請孫管事吃頓飯吧?”
陳文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為什么?”
高子青輕松地說:“就是想感謝他一下?!?p> “沒有這個必要吧?”陳文竹猶豫。
“一起吃個飯,畢竟人家也算幫了你?!?p> “那好吧,一會我去織坊給他說一聲,是晚飯還是?”
“中午時間緊,晚上咱們?nèi)バぜ覉@子吃羊肉行不?”
“吃羊肉太貴了,一斤就要九百文呢。”陳文竹計算著錢。
“偶爾吃一頓,再說我也想和你一起吃一頓羊肉?!?p> “好,依你?!标愇闹裉鹛鸬匦Α?p> 中午時候,高子青陪陳文竹站在織坊門口,讓人去找了孫管事出來。陳文竹為他二人做了介紹,說明來意后,孫管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也沒幫什么,不去了吧?”
“就吃頓飯,也當是我倆認識了,一起喝場酒?!备咦忧嗾\懇地說。
“那行,我到時一定到?!?p> 陳文竹與高子青提前到酒樓,進了二樓雅間。酉正,孫管事應約而來,落座后高子青請他點菜,孫管事推辭。高子青也就不再客氣,點了兩斤清蒸羊羔肉,一盤羊皮花絲(羊肚絲),一盆乳炊羊(大骨燉的羊肉湯),兩壺碧光酒,又讓小二去飲子店(現(xiàn)代冷飲)給陳文竹要了一杯杏酥飲。
“我酒量不行,咱們意思一下喝點就行?!睂O管事攔著改成了一斤酒。
陳文竹坐在一旁臉上帶著笑,心中卻在暗算這幾道菜下來兩貫錢能打住不?高子青點完后,在桌下勾住她的手捏了一下。
菜上齊后,店家額外送了一碟蠶豆,一盤豆腐干。
高子青向?qū)O管事敬酒,謝過他對陳文竹的關照。喝了兩杯酒后,孫管事人輕松了話也多了,和二人隨意聊起來。
“我再過兩日就要回家了。”孫管事說。
“為什么不在織坊干了?”陳文竹問。
“曾總管說我管事的活干得不錯,推薦我去別處任個小管事,正好離我家近?!?p> “那不錯啊,你家娘子見到你回去一定很高興?!标愇闹裼芍缘卣f。
孫管事的臉上露出一絲暖意,“是啊,我也很高興。”
高子青舉杯說道:“既是如此,今日也當我夫妻二人為你餞行,愿你此去前程似錦?!?p> “多謝你吉言?!?p> 一頓飯賓客盡歡,孫管事說酒量淺,還確實不是客氣,走時已略有幾分醉意,揮手別過二人去了。高子青結賬時,陳文竹再次心疼,一共三千二,“天啊,我一個月的月錢都沒夠。”陳文竹心中哀嘆。
高子青今日做東,比往常喝得多些,膽子大了起來,在路上非要攬著陳文竹走,陳文竹牽他的手都不行,看街上燈光昏暗,來往人也不多,陳文竹紅著臉依了他。
回家后高子青賴在床上不動,陳文竹又好氣又好笑,當哄孩子似的,哄著給他擦干凈臉和手,千辛萬苦幫他脫了外衣,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被他一把拉到懷里躺倒在床上。
“好啊,你裝醉騙我。”陳文竹笑著不依,用手推他。
高子青對著陳文竹的耳朵輕語:“娘子,我明日又要走了?!?p> 陳文竹不再掙扎,靠在他懷中任他為所欲為。
高子青去翠山窯廠后,陳文竹回了成都。陳文蘭和王成義見到她來,也是很高興,陳文蘭特意回家中做的晚飯。
飯后王成義說:“小妹,你陪你姐姐聊天就行,別的都我來。”
陳文竹笑著謝過,陳文蘭拉她坐下滿臉笑意地說:“讓他去收拾吧,我還真有話要和你說?!?p> 陳文竹心里有些緊張,不知道陳文蘭是不是要給她說大哥的事,她可不想去判斷他們之間的對錯。
“你聽沒聽說,成都尤知府被抄家了?”
“嗯,什么?”陳文竹一時反應不過來。
“今年元宵節(jié)剛過,皇上特點李元修為成都府路提點刑獄公事,來查成都這十年的銀稅賬目,查出尤知府貪污鹽田稅款整整三百七十萬兩?!?p> “啊,十年貪了近四百萬兩銀子,活該抄家查辦?!标愇闹裾f道。
陳文蘭看她一眼說:“聽人講以前汴京的晉國公被抄家的時候,查出來的奇珍異寶不可勝數(shù)。十年四百萬算什么多?不過尤知府家敢花一百多萬打烏木家具,卻只抄出了不到一百萬的家產(chǎn),也不知是花完了還是將銀子藏去了別處?”
“哦。”陳文竹不再輕易表態(tài),只不知陳文蘭和自己說這個干什么。
“你可知這李元修是誰?”陳文蘭話鋒一轉(zhuǎn)問她。
陳文竹搖搖頭,自己聽都沒有聽過。
“你那時年齡小,可能不記得。”陳文蘭回憶起過去說,“娘嫁給爹前,曾和李家大郎定過親,你可知道?”
陳文竹想不到陳文蘭會提及這些舊事,她回答說:“有點印象。”
“這李元修就是李大郎?!标愇奶m道破。
“哦?!标愇闹駴]有陳文蘭意想中的驚訝,她淡淡應了一聲,心中卻低嘆:是又如何,娘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娘去世太早,當年娘對他可是有大恩啊?!标愇奶m嘆息道。
“娘幫人,又不是為了施恩圖報。”陳文竹不喜陳文蘭說的話。
“你當就是簡單的幫一下?!标愇奶m反駁道,“那是救命之恩。”
陳文蘭將當年李大郎如何在與丁氏成親前被抄家流放,丁氏將嫁妝銀子全部給了他細細說與陳文竹聽。然后說:“娘是不圖他報恩,可是他就能置之不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