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菲莉絲?!?p> 門外之人的語氣上挑,帶著無比明顯的調(diào)侃意味。
蘭思頓全身都僵了一下,握著左輪的手松了又緊,最后還是放開來搭到門把手上將門擰開。
看著門外涂抹著淡妝,明艷漂亮的菲莉絲,蘭思頓不禁冷下臉,直接問道:“有什么事?”
“變得可真快?!?p> 菲莉絲將自己調(diào)皮的酒紅卷發(fā)挑到耳后,笑容明艷:“不讓我進去坐坐嗎?”
蘭思頓很不想讓她進去,但他也知道廊道上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他也注意到有些傭人已經(jīng)注意到這邊,只好勉強露出笑容,裝作兩人是熟人好友的模樣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菲莉絲提起裙擺,優(yōu)雅地從蘭思頓身邊走進了房間內(nèi),蘭思頓暗暗咬牙關(guān)上門,然后轉(zhuǎn)身,用一種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無奈語氣道:“現(xiàn)在能說了嗎?”
菲莉絲也甩開了優(yōu)雅的偽裝,她隨意地坐在了房間的沙發(fā)上,拿起面前的糕點咬了一口,語氣稍顯慵懶地道:“沒什么事,就是特地回來看看你,感動嗎?”
說完后菲莉絲又看向了桌上擺著的精致盒子,饒有興致地問道:“哦,這里面是什么,壽宴禮物不該早轉(zhuǎn)交給傭人了嗎?”
蘭思頓頗為無語地看著菲莉絲,嘆了口氣,沒有解釋,反而認真道:“雖然我被你抓到了把柄,也被迫簽訂了‘至諾之紙’,但這不代表你能隨意拿捏我,肆意干涉我的生活。”
“肆意?”菲莉絲輕輕挑眉,稍有些意外地看向蘭思頓,嘴角微翹,“你不會真以為,我們是平等的合作關(guān)系吧?”
蘭思頓微愣,仿佛沒想到菲莉絲會這樣不留情面地說,但這時菲莉絲已經(jīng)站了起來,突然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說道:“區(qū)區(qū)一個躲在黑暗里的預備啟靈者,不過是有點可憐的天賦罷了,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平等對待!”
蘭思頓不知道菲莉絲發(fā)的什么瘋,以至于突然這樣,但菲莉絲的話確實刺耳,蘭思頓慢慢皺起眉頭,冷厲道:“我想,你應該道歉!”
“道歉?”
菲莉絲有些尖利地笑起來:“我覺得你更該跪下向我道謝,感謝我不殺的恩情!”
略有些瘋癲地笑著,菲莉絲就突然手速極快地從裙下取出一把手槍,然后以一種無比熟練、匪夷所思的速度對準蘭思頓,手指都已經(jīng)扣在了扳機上,也許只需要手指輕微抖一下,子彈就會不可阻擋地射殺蘭思頓。
這家伙tm真瘋了!蘭思頓第一時間沒有恐懼,反而涌出了這么個念頭,菲莉絲這種不顧時間和場合,甚至不顧邏輯和因果的行為,跟瘋子有什么區(qū)別?
但這時蘭思頓又突然想起了之前菲莉絲在圖書館向他打的沉默的招呼,想起了前不久與他互看一眼后形同陌路地轉(zhuǎn)頭,一時間蘭思頓都有點無法分辨自己到底在面對誰。
房間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既沒有菲莉絲繼續(xù)的瘋狂,也沒有蘭思頓在面對槍口時的恐懼嘶吼,兩人就這么靜靜地對視著,許久后,菲莉絲“嘁”了一聲,旋即蘭思頓看到菲莉絲慢慢地進行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她放下了槍。
“你……”蘭思頓知道自己該開口了,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只好歪了歪頭示意。
菲莉絲沉默地收起手槍,將它收回了綁在腿上的包里后,她眼神清冷不見絲毫瘋狂,冷淡地道:“我不想解釋,你也不需要知道原因,但我可以保證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p> 神經(jīng)?。√m思頓嘴角微抽:“然后?”
“然后?”菲莉絲看著蘭思頓,道,“不可以對外說起今天的事,否則我們的約定直接無效,你不會真以為我找不到權(quán)階啟靈者幫忙解除契約吧?!?p> “所以我就這么白白被嚇,而且最后吃虧的還是我?”蘭思頓一點也不想順著這個瘋女人,當即冷冷地懟道。
“嗯……”
菲莉絲優(yōu)雅地一步步走到蘭思頓身邊,每一聲腳步都仿佛惡魔的低語,響在蘭思頓心底,直到她的左肩碰到蘭思頓的右肩,精致的臉蛋幾乎貼到蘭思頓的臉。
蘭思頓看到了菲莉絲微翹的嘴角,聽到了她的輕語:“也許吧……”
門被打開,門被關(guān)上,蘭思頓的鼻尖還殘留著淡淡的清香,那是一位已經(jīng)離去的惡魔的印記。
……蘭思頓沉默許久,眼神中露出少許疑惑,喃喃道:“難道真的是神經(jīng)???……雙人格?”
側(cè)頭看了眼身后被關(guān)上的房門,蘭思頓放出精神感知,確定門外沒人后他走到了沙發(fā)上,特意避開剛才菲莉絲坐的地方后,放空多余的思緒開始思考起來,慢慢地整理著過去與菲莉絲相關(guān)的記憶。
“不好確定,但確實有很大的可能性,但現(xiàn)在也不是想更多的時候了,這家伙怎么樣都好,能推出她不會打擾我之后的計劃就足夠了,她是不是神經(jīng)病以后再說,現(xiàn)在華法利的事情更重要。”
蘭思頓初步整理完記憶,有些無奈地慨嘆一句,然后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下午四點。
壽宴是在下午五點準時開始,蘭思頓在此之前最好先匯合華法利,然后在宴會開始前的那段時間渾水摸魚找到他那位家教,至于是在宴會開始前動手還是在宴會結(jié)束后動手,這得看當時的情況,不過必須得先鎖定這家伙。
如果宴會開始,作為米德爾頓爵士的唯一孫子,華法利肯定沒時間也沒機會與蘭思頓交流,那對后面的計劃就有很大的影響了。
“難頂,時間還是太緊了……”蘭思頓吐出口氣,站起身來,已經(jīng)打算搞一個“大”動作了。
藝術(shù),就是派大星!
咳!
他只是想靠些許烈火膠來引燃煙花,好與華法利匯合,當然,更重要的還是確認華法利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將桌上的盒子提起,蘭思頓走出門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走到了花園的角落,小心地順著墻走到無人地方后,蘭思頓快速地打開盒子取出了里面的小型煙花,拉出引線后,蘭思頓在上面放了一點烈火膠的碎渣。
慢慢走到精神力范圍的極限處,蘭思頓探出精神力刺入烈火膠中引爆烈火膠,真的僅有一點點的烈火膠發(fā)出稍響的爆炸聲,隨后就有火焰從引線末端出現(xiàn)。
見成功引燃,蘭思頓當即轉(zhuǎn)身離開這里,而在他走到花園內(nèi)并停留了一小會后,響亮的煙花聲出現(xiàn),天空中也蹦出了一朵不算大的綠色煙花。
聽著身旁客人們的驚訝聲和傭人們的跑動聲,蘭思頓同樣裝作驚訝的模樣看著那朵煙花,完美融入人群,默默地等待起來。
突然出現(xiàn)的煙花算不上什么大事,傭人們在檢查后沒發(fā)現(xiàn)個所以然,也只好把這件事報給上面,而客人們則更為輕松,還以為是傭人們的安排出了什么意外,很快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大概兩分鐘后,蘭思頓拿著一杯果汁離開花園,走到能遠遠看到正門的陰影下等待起來。
距離華法利自己給定的五分鐘,還差兩分鐘左右。
手里的果汁越來越少,蘭思頓略有些焦慮地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到了,而華法利卻沒有如約到來。
“是沒聽到煙花的信號,還是真出事了?”
蘭思頓皺起眉頭,深深吸了口氣后慢慢吐出讓自己的心態(tài)慢慢平復下來,但焦慮和擔憂卻絲毫沒有減少,讓蘭思頓忍不住口干舌燥,下意識想將手里的果汁一飲而盡。
但還沒等蘭思頓舉起手中的杯子,一只手就突然從他身后探出將他的杯子奪走,緊接著就是大口的咕嚕聲。
蘭思頓驚駭?shù)乜焖俎D(zhuǎn)身,手也伸進了懷里想掏出左輪,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的人正是華法利,但讓人訝異的是,眼前的華法利相當狼狽,不僅汗流浹背,而且他的衣服褲子上還有很多的劃痕。
喝完果汁的華法利喘了一口氣看向蘭思頓,笑了笑后道:“看你躲在陰影里,就想著嚇你一下。”
“你……什么情況?”蘭思頓好笑但卻放松下來,至少現(xiàn)在看起來,華法利狀態(tài)還不錯,至少還能開開玩笑。
“今天威爾姆在教完我禮儀后,我外公就下令讓我待在房間里不準出去,不讓我在宴會開始前離開房間,還有傭人在門口守著,好像我會跑一樣?!比A法利又喘了口氣,“在聽到煙花聲后,就只好從窗戶上跳下去了?!?p> ???蘭思頓看了眼華法利衣服上的劃痕,試探問道:“我好像記得你的房間在三樓?”
“對,但沒那么危險,有不少可以借力的地方,我小時候經(jīng)常爬,但現(xiàn)在生疏了一些,才被樹枝給劃到的?!?p> 華法利邊說著邊嘶了一聲,捂住自己的脖子側(cè)面,那里有一道很明顯的血色傷口。
蘭思頓沉默了一會,然后道:“先處理一下傷勢吧?!?p> “不了,那太麻煩了,正事重要?!?p> 華法利收起笑容,用非常認真的語氣道:“今天早上,我家里進來了一群……勞工,這非常奇怪!”
蘭思頓微愣,但隱約察覺到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于是順勢問道:“為什么?”
“盡管舉辦壽宴的時候人手肯定會不足,但我們請來的一般是對此有豐富經(jīng)驗的傭人而不是勞工,更何況那些勞工都衣衫襤褸,面色也相當差,看起來就像乞丐……我的外公雖然是慈善家,但也不會讓這些人成群地到家里來才對。”華法利說著說著又不自信起來,“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沒,你說的有道理?!碧m思頓邊思索著邊問道,“還有其他異常嗎?”
“不清楚,我這幾天都在補習禮儀,而且還要在威爾姆面前擺出正常的樣子,擔心被他看出異常?!比A法利用無奈的語調(diào)回答道。
“你家教威爾姆人呢?”
“……不知道。”華法利更加無奈。
“這樣啊……”
蘭思頓想著,眼睛看向主屋的方向,隨口問道:“那……那些勞工呢?”
“也不知道,應該在主屋里忙碌吧?!比A法利不確定地道。
沒什么好想法的蘭思頓苦笑著放回懷表,想了想后提議道:“你能進主廳嗎?好奇的話,就去看看他們在干嘛吧?!?